第2章 英才今夕几许
第一天，程舒浩。
［还记得当年繁重的高中生活，同学们在语文课上睡得有多香甜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脑海中闪现出了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的一幕幕画面，幻灯片放映一般快进而过，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多想一下，一切貌似就已经映客到了她的脑海中。
这是何等的速度啊！惊叹之余，她已经介入到了真实场景中，甚至都还未曾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状况，便已然开始了新的一切。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讲台上语文老师正讲述着再别康桥的作者徐志摩的背景八卦。这是一节语文课，前排的同学们仰着头似乎很认真地听着，后几排的同学们则是在堆得老高的书堆下同着庄子梦着蝴蝶。
尚甜甜单手撑着脑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边听着语文老师讲着徐志摩的风流韵事，一边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曾经她也是这样端坐在教室里那堆着满满几沓书本的座位上。她的个子不高却也不是很低，若是按照高低个来排，她应该坐在中间的。那一年她初入高中，正是这种排法，她的座位正是在第三排的靠窗位置，窗外有一棵樱花树，春天的时候花开得分外绚烂。
此刻看来大为不同，教室里皆是稚嫩青涩又陌生的脸庞，这样一群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在她这个实际已经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看来自然是稚嫩了的，虽然她现在看上去同他们在年纪上相差无几。
她微笑环视四周，紧接着将目光正经地聚集到了这个教室的正中央位置，开始细细去看那个宽大校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干净帅气的少年，清秀的眉目上不齐却也不乱的刘海，一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极为赏心悦目。
台上的语文老师娓娓动人的声音嘎然而止，飘飘悠悠地来到了后排，同学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了起来。只见语文老师敲了敲后排某位同学的桌子，接着惊醒了一片，一个个睡眼惺忪，无辜地傻笑。
“来，你给我回答一下我方才的问题！”他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位同学道。
这位同学和前后左右的人相视，挠着脑袋站了起来，一脸尴尬又讨好地笑道：“老师，问题是什么啊？”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同桌起来！”
正在庆幸的看笑话的同桌低着头，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那个，老师，我也不知道！”
“我刚才讲了什么？”语文老师转向过道的另一侧，“来，你总结一下，我刚才讲了什么！”
这位同学起身，吞吞吐吐着：“讲，讲了…”极目向着前排的同学求救，前排有一个男生举起了一本翻开的书向他示意，结果他皱着眉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小声道：“啥啊，我看不清！”
同学们都是看好戏似地，互相配合地默默笑着，语文老师头一转，一切安好，全部坐得端端正正。
“老师，讲了，讲了…”
“同桌起来，我刚在讲哪一课？”
“再别康桥！”这位同学起身得意忘形道，还特地翻开课本给老师看看。
“书拿反了！”老师语重心长一句，转身走向讲台，客气地道，“好了，都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我讲的不是庄周梦蝶，这么动听的大诗人的风流韵事，你们居然还能睡得着！”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其实繁重的高中生活也唯有如此的语文课才能让人稍微放松一点儿的吧！
“来，程舒浩同学，你起来总结一下我今天讲课的内容！”语文老师很是自信地对那个干净帅气的少年道。
少年落落大方起身，流畅地说道：“今天，老师主要讲了再别康桥的作者徐志摩的一生，徐志摩不仅是个伟大诗人，情话说得了得，更是一个浪漫滥情的诗人，他这一生总共有三个女人，一个结发之妻，一个初恋不得，一个爱后难合……”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话音刚落，便是哗然一片的掌声，同学们皆是投去惊羡的目光。甜甜也是一样，她可是那种最怕老师提问的人，也是会认认真真地听，可是能不能回答得好还确是个大问题的。
她感觉自己一站起来就会不自主地紧张，话说得都会不流利，更何况还是这种没有任何预兆的提问。若是她，那肯定又将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尴尬，不经意地扫过这群少年，好似还真看到了一个微低着头，连笑都小心翼翼的女同学，她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处。
话说回来，说说这个程舒浩，其实她也不奇怪这个干净帅气的程舒浩同学可以坦然又流畅。
首先他学习好，从小到大，门门优秀基本都是第一名，其次他家境不错，父母皆是名牌大学高材生，良好的环境下他自身的努力一点儿也不少。再者他从小到大参加的演讲数不胜数，中文英文，这种随机应变自然也不在他的话下。
甜甜撇撇嘴看着他，心里想着：这是干什么啊？让我知道他有多优秀？是要让我多嫉妒一下这么优秀的人吗？
那个放电影过的片段皆是那个名为程舒浩的人的，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尚甜甜盯着黑板最边上的课表一脸无望，上午五节课，下午三节课，晚自习四节课。高中适应了三年的课表，如今以一个上过大学的人的角度再来看一遍，简直有些不解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上课铃响起，齐刷刷一大片趴倒在桌面上的同学们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衣服三天换一套从来不重样的女物理老师走了进来，却依旧没有让同学们眼前一新。
“同学们，打起精神来，这节课我们讲得可是很重要的，仔细听我讲，每一步都不能忽视！”物理老师惯用的开场白，同学们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尚甜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哈哈哈，就让我静静地看着你们煎熬吧！
有同学强硬着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一不注意就不经意地闭上了，老师音调一提高，立即又睁大了，看得甜甜很想在他上下眼皮间加上两根小柱子。
有同学实在困得不得不眯上了眼睛，为了防止意识作乱，从文具袋里拿出圆规朝着手臂便就扎了上去，如果可以，头悬梁、锥刺股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的同桌俩互相监督着，谁看谁眯着了便就出其不意地掐一下对方，约定过了的，一定要狠。之后再去看看，手背上那可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甜甜暗叹唏嘘，瞧那个女同学瞌睡又不敢睡的样子都难受，居然还用圆规扎自己的手背，自己对自己，真下得去狠手。
甜甜觉得还是不看为好吧，虽然自己曾经也这样做过的，不过貌似到头来还不如人家干脆大大方方地睡着了的同学效果好。
是的，也有后几排睡得放肆的，想听便就好好听着呢，不想听了就玩呗，睡呗。大不了被老师叫起来骂一顿，反正也都皮了。
后排的空隙还有站着的一排同学，班主任常说“困了，实在抑制不住睡意了，就往后站，往旁边站，坐着舒服，我就不信你是猫头鹰，站着也能睡着！”
甜甜不禁默默道：是的，真的有。瞅瞅她旁边这个小伙子，站在窗子边靠着墙睡得也是挺不亦乐乎的。
班主任还有那样一句话：“再苦再累也就这三年了，三年之后，考上了好大学，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甜甜不禁呵呵一笑：同学们，你们都被骗了，等你们上了大学就知道了，真正的大学生活是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了”。
她还记得她刚上大学没几天，空间便就被这样一条说说“高中时站着睡，大学里的不同是，你可以坐着睡了，还能睡得心安理得”。
不过现在甜甜倒是精神，她的一天还远着呢，睡觉对她也就还远着呢！归于正事，她就是不想注意，程舒浩的一举一动却也是在她的脑海中的。
几天下来，她惊愕于这个人的自制力居然这么强，上课居然一点儿都不打瞌睡，唯一打过几次哈欠貌似也是被周围一圈人传染的。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惊奇，这不，他同桌――一个小平头男生睡眼朦胧道：“同桌，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精神啊？”
“你昨晚几点睡的？”
“昨晚下完自习十点半，我还有物理、化学两门作业，化学还都是一整张配平的卷子，我感觉我做题应该算是快的了，大概十二点半吧！”小平头打着哈欠道。
“我回家十分钟，十一点前就睡了！”
小平头趴在了桌子上，沉重的头先靠一会儿桌面，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好吧，你那个做题的速度和准确率，我服！”
“上课了，这节英语！”他笑着翻着手里的英语书。
“……”
看着同桌没动静了，他从他的书立里取出英语书摊开来，大笔挥动了几下。
“英语老师来了！”教室外几个男生匆匆回了教室，叫嚷着。
“对了，英语老师昨天布置英语书上的完形填空，你们写了没啊？”
“还有这回事吗？”
“她说要检查的，还要有过程，没写的连带原文抄三遍！”
一阵轰然，开始抄起了作业。
大家奋笔疾书之际，英语老师走了进来，一眼横扫而过：“拿笔的都给我停下！”
前排的几个同学瞬间遭殃：“这抄的谁的？”
“同，同桌的…”
“真是团结互助啊！那就有难同当吧，一人抄三遍！”
“老，老师…，是我不对，不该抄作业，跟我同桌无关，是我抢过来的。”
“行，那你替她抄三遍吧！”英语老师真是爽快，继续向前走着，“我看谁还在动？昨天我可是提前强调过了的，一篇完形填空也就最多花你们二十分钟，这点儿时间都不能给英语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巡视着，“蹭蹭蹭”站起来了一大片，即将走到程舒浩面前时，他才晃了晃同桌，小声提醒道：“英语，完形填空！”
“妈呀！”同桌惊悚十分，低头一看自己的英语课本，这是他睡梦中做的吗？
英语老师拿起他的书看了看，又特地把舒浩的拿过来比对了一番，之后微微点点头：“看看程舒浩同学，一如既往的好。再看看他的同桌陆佳禹同学…”
陆佳禹低着头，悲凉地看了一眼舒浩，以为又要挨骂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看看陆佳禹同学，虽然只是一篇小小的完形，虽然依旧对得不多，但是人家没抄，你看看这该察的单词也都查了，这态度可是极好的，这才是真正的团结互助！unit each other，understand？”
同学们的目光皆是投向了他们同桌俩，小声唏嘘着些什么。
同桌俩相视，陆佳禹低着头憋着笑，头一次他这个全班英语最差的人还能被要求严厉苛刻的英语老师夸。
这节英语课，陆佳禹格外认真了起来，尤其是老师讲完形填空的时候。他时不时偷偷看向舒浩，看着他听课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住了打扰。
或许也就只有甜甜感受到了，其实舒浩也没有那么过分认真的，论起认真来，那些借灯光至深夜的女孩子们不比谁少的。
甜甜回想着自己脑海中那些有关于他的画面，在心里暗自想着：其实啊，他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了一点儿天分，少需要些笨拙的多余努力；多了一双学习生活均可有助的父母，少了一点儿后顾之忧；多了一份可以开阔眼界拓宽心胸提升能力的机会，少了一点儿畏畏缩缩的多余思索。
下课铃一响，陆佳禹分外激动地握着舒浩的手上下抖动着：“同桌，你真是太好了！”
“小意思！”
“不过我的完形填空可不该是对四个的水平！”
“是，五个！”舒浩伸出五根手指头笑道。
“不愧是同桌，还真是了解我，你真是太好了！”陆佳禹已经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了的。
天黑了，深夜来临，晚自习的最后一声铃声一响，不意味着一天的疲惫要结束了，最多就只能算是离一天的疲惫结束近了点儿。教室里的灯熄灭时，还有那么一两个住宿生才开始收拾东西。
“甜甜！”
“你们先走吧，老规矩，我锁门，开门！甜甜做事，你们放心！”她笑着对他们道。
每天晚上，教室里都只会剩下她一个人，她的身份很是特殊，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当然到目前为止也从来没有人多问过。
“喂，你终于出现了！”甜甜看着门外闪现了一抹影子，不由得惊喜道。
他仿若是自带光芒，一进来，整个教室就亮了。
“不是断电了的吗？学校里晚上是有人巡视的！”她刚问出来就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多余了，他是什么人啊？他根本就不是人的啊！
他扫视了一眼看上去书山书海的教室，似是刺得他的眼睛不舒服了，大手一挥，瞬间便就只剩下了一桌两椅。
他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甜甜的身边：“感觉如何？”
“我能问一下，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吗？”她扭过头看着他道。
“自己悟！”他神秘一笑，“三个问题的机会你已经没有了。”
甜甜看上去已有些抓狂：“你说我现在的一天是他的一生，他现在才十四岁，我的天啊，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甜甜欲哭无泪：“my god！上帝啊！”
他侧过身来，正对着她，右臂轻展，手掌触及到了她的脑袋：“真没礼貌，以后叫我师父！”
“师……师父！？为什么啊？”她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话刚出口，便就“哎呦”着双手欲掰开他的胳膊，“好的好的，师父，师父，我不问了！”随即又是惊喜地说道，“那师父你真的也可以教我你会的超能力吗？”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都说了我是你的师父了，自然是要教你些东西了！”
甜甜跃跃欲试着：“从什么开始？我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不就已经开始了吗？”他微微俯身凑近她道，“你是朽木吗？”
甜甜抿着嘴，不服气地看着他愤愤道：“有你这样的师父吗？什么都还没说就开始了？我根本就还没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话刚说完，他的大手掌又抚上了她的脑袋上，仿若是电流从上而下袭及了她的全身。
“再敢对我如此无礼，这是轻的！你生前可不是这样的。”
“就是生前被人欺负多了，想着死了就解脱了的。”甜甜小声喃喃道。
他眸子轻动，转变为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道：“旁人那是旁人，以后再无旁人，现在以后也就只有了我一个，知道吗？”
她缓缓抬眸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你可以试试用你的意念控制速度！”他起身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继而留下了一方漆黑。
甜甜在黑暗中思索着他的这最后一句话，随即闭上眼睛，默默念叨着：快天亮吧！快天亮！念了第一句，看着窗外没啥反应，又接着重复了好多遍，等到她再一睁开眼，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着实把她吓了一小跳。
她正在心里暗自乐呵着，后来往复几次她发现，或许她改变的正是自己的时间速度，而旁人包括舒浩在内的一切都是如同往常一样有序进行着的，好像有关于他的每一个细节她还都能知道的。
调速过快，转眼间从高一跳到了高二，不适应的倒成了她自己了，转瞬间一抬头便是被人一顿臭骂。
“尚甜甜，你的作业呢？”
“什么…作业？”她站起来，略显错愕地看着这个老师，她甚至连他代的什么课都不知道。
“全班就你一个人不交，连我的作业都敢不交，你还真是厉害。这刚到高二就如此懒散了，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
她低下头，默默地听着，还真想不起来他是教哪一门课的了，不过听语气像是班主任的吧！
当着全班人的面被班主任劈头盖脸大骂了一顿，甜甜想着要换成是她以前十四五岁的时候，一定无地自容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从明天起一个人承包班上的卫生一个星期，不许偷懒，知道了吗？”可能是班主任一刻不停地骂了二十分钟，骂得有点儿累了，再看着甜甜的无动于衷便就先这样结尾了，“好了，坐下，先上课！”
“哦！”甜甜厚颜无耻地坐了下来，对上周围人的目光，先移开的还能是他们。
“同桌，牛！”
甜甜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很想问一句“你谁啊？”当然现在情况有变，她可是不敢了。笑着转移话题说了句：“同桌，下节什么课啊？”
“你最喜欢的语文课啊！黑板上不是有课表的吗？”
“哦！”甜甜抬起头：我什么时候喜欢上语文课了啊？我说过吗？
一节又一节无聊的课过去了，甜甜心里很是纳闷，她好想快进点儿，但是介于方才不明事故的发生，她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了。
虽然她不清楚那个师父要让她悟些什么，但是应该可以肯定不会是让她跟着这些老师把这些知识再学习一遍的吧！
这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她是同周围人同步的，她现在急需要见到尚帝，一天都在心里默念：师父，师父，你快来啊，你快出现啊！徒弟想你了呢！想你了！
她猜想他应该能听得到的吧，实际上，他也正如她能够感应到程舒浩的一切一样能够感应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