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梅布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看见克里特岛人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欧菲尔,你无权做这种事,你没有这种权力!”
“梅布,别瞎嚷嚷了。”
“你刚刚杀了个人。”
“我杀人时,你目睹了全过程。”欧菲尔凶狠地看着外交官。
外交官一直向后退到陵墓最里头,想避开他的眼睛,它们宛如魔鬼,要将他赶进地狱。
谢纳说:“这个来找麻烦的人我认识,是个外国雇佣兵,萨哈马纳雇来保护拉美西斯的。”
“他是个警察,奉命来寻找我们。萨哈马纳想知道莉达是什么人,据此来寻找线索。这个警察来到这里,意味着拉美西斯已经开始了广泛的搜查。”
谢纳总结道:“我们在这座鬼城也不安全了。”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我们已经堵住了这个好事者的嘴。”
“他能找到我们……萨哈马纳也能。”
“我们躲在这里这件事,只可能被一个多嘴多舌的人说出去。那就是莉达的监护人,村民眼中的巫师。他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都快死了,还有精力把我们的事泄露出去。我今晚就亲自去了结了他。”
梅布觉得自己一定要说句话了:“别杀更多的人了!”
欧菲尔下令道:“你给我滚!”
梅布迟疑不决。
“马上滚!”
外交官嘴巴抽动起来,歪向一边。他向前走去,说:“不要对我动手,欧菲尔!”
“不要忘记,你虽是我的盟友,却也是我的下级。”
“没错,可是你杀了这么多人……”
“这里并不是你那个舒舒服服的外交部。你是间谍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的目标是推翻乃至毁灭拉美西斯的统治,协助赫梯攻占埃及。在你看来,像搞外交那样装模作样做几件事,就能达成这个目标吗?你将来也会被逼着把危及你生命的敌人杀掉。”
“我可是一名高级官员,我……”
“梅布,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都是杀死这个警察的帮凶。”
外交官又看了看那死去的克里特岛人:“落到这步田地,是我没有想到的。”
“事到如今,你已经看清楚了。”
“这个不速之客中断了我们的交谈。梅布,那件事你是否已经做到了?”
“我冒着风险,重新来到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就是为了这个!没错,我已经做到了!”
巫师用柔和动人的声音说:“朋友,做得不错,你让我们骄傲。”
“我信守我的诺言,你们也要记得自己的诺言。”
“梅布,新王登基后会记得你的。来,我们瞧瞧你偷了个什么宝贝。”
外交官把凯的芦苇笔取出来,说:“王子就是用这个写字的。”
欧菲尔赞赏道:“不错,非常不错。”
“你拿到这个,准备做什么?”
“用这个吸走凯的活力,然后展开回击。”
“难道你还准备……”
“我们最重要的敌人,也包括拉美西斯的长子在内。任何一种能打击王室夫妇的法子我们都要尝试。”
“凯只是一个小孩。”
“他是法老的长子。”
“别这样,欧菲尔。连孩子都不放过,这可不行。”
“梅布,你已选择了自己的立场。现在再想后悔,已经没有机会了。”
巫师伸手说:“东西交给我。”
谢纳看见外交官迟疑不决,觉得很滑稽。他一早便准备亲自动手,杀掉这个自己厌恶至极的懦弱之徒了。
梅布犹犹豫豫把笔交给了欧菲尔,问:“这个小男孩非杀不可吗?”
巫师朝他下令:“返回拉美西斯城,不要再到这儿来了。”
“你们还会继续留在这座陵墓里?”
“施展魔法期间,我们会一直在这里。”
“之后你们去哪儿?”
“梅布,收起你的好奇心,我们之间进行联络,主动权在我。”
“我担心回城以后,会丢掉自己的官职。”
“别担心,镇定下来。”
“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继续工作,就跟平时那样。一旦时机成熟,我会向你传达指令。”
外交官假装要离开陵墓,却在中途掉头回来了,说:“不要冲动行事,欧菲尔。如果拉美西斯知道我们对他的子女不利,会勃然大怒的,况且……”
“滚吧,梅布!”
欧菲尔跟谢纳在古墓的入口处,目送这名同党从斜坡下去上了一匹马,那匹马原本藏在一栋废弃的别墅后边。
谢纳说:“这个懦弱的家伙不值得信赖,他就像一只老鼠,被吓得四处逃窜。我们就在这里除掉他,不好吗?”
“作为一名官员,梅布还有他的利用价值。”
“可要是他把我们的避难所说出去了呢?”
“你认为,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吗?”
打了胜仗归国后,拉美西斯并没有什么机会陪伴妮菲塔莉。国王的办公室不断迎来亚梅尼、首相、各部长官和诸位大祭司。皇后也要像之前那样,接见前来拜访的书记员、工匠、税务员,以及皇后屋的其余官员。有时候,她会为自己未能在神庙做乐师感到遗憾,原本她能在那里避开俗世的喧嚣,过上安宁的生活。然而,成了埃及的皇后之后,她便失去了这种生活,只能抛开身体和心灵的疲倦,忘记眼前严峻的形势,履行自己的义务。
妮菲塔莉在图雅的帮助下,逐渐掌握了处理政务的技巧。拉美西斯登基的七年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国,或在外面征战。年轻的皇后只能承担起本应属于国王的沉重责任,并要主持祈祷仪式,维持神明的友谊、百姓的幸福。为了这些,她倾尽了全力。
每一天,妮菲塔莉都有无数工作要做,自然无法时常陪伴凯和梅莉达蒙。孩子们重要的成长时期,她都错过了。她有多爱亲生女儿梅莉达蒙,就有多爱拉美西斯跟伊瑟的两个儿子凯和麦伦卜塔。
拉美西斯把教育三个孩子的工作都交给了伊瑟,这是一种合理的安排。两个女人并不彼此敌对、怨恨。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妮菲塔莉就想让伊瑟为拉美西斯再生几个孩子,从中选择王位继承人。为此她亲自提出要求,让拉美西斯跟伊瑟发生关系。拉美西斯在麦伦卜塔出生前便做出决定,不再跟伊瑟交欢,并收养了数不清的孩子,作为王室夫妇多子嗣的象征。
跟身体欲望的交欢相比,皇后对拉美西斯的爱要高尚很多。令她对他着迷的,不只是他这个人,更有他的声望。两个人完全融合在一起,彼此心意相通,哪怕他们天各一方,对于这些,她仍毫不怀疑。
皇后已精疲力竭,把身体交给了专业的美容师负责。这种服务能让她在任何场合中都显得光彩照人。结束了一天漫长的工作后,她便在这种服务中放松下来,不再理会是始终无法放下的愁苦。
沐浴随后开始,这段时光很美好。两个女佣把散发着香气的热水浇在皇后光滑的肌肤上。皇后会在暖烘烘的地板上躺下,接受按摩。按摩持续的时间很长,期间会用到能消除睡前疲惫、放松紧绷肌肉的乳液,这种乳液是用熏陆香、笃蓐草、精油、柠檬调制而成的。
妮菲塔莉反省了自己在沉重责任的压力下犯下的错误。由于做好事能让玛亚特收获更多,避免国家出现混乱,因此,妮菲塔莉一定要多做好事才行。
在皇后身上按摩的手忽然变得更加温柔了。
“拉美西斯……”
“让我代替你的女佣,可以吗?”
“容我思考片刻。”她缓缓转过身来,寻觅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爱。
“有无数会议在等着你,还有亚梅尼、粮仓官员,不是吗?”
“今天晚上,我只跟你在一起。”
她把拉美西斯的裹腰布取下来。
“妮菲塔莉,为了保持容颜,你用了什么秘密的方法?我有时觉得你这么美,好像不是凡人。”
“我们之间的爱算不算一种方法?”
在暖烘烘的地板上,两人相互拥抱、接吻,彼此身上的香味融为一体。接下来,他们被裹挟进入了奔涌的欲望之浪中。
拉美西斯用一条很大的围巾把妮菲塔莉包起来。打开后的围巾很像伊希斯神的一对翅膀,在翻飞中涌动着生气。
“太美了!”
“这是舍易斯的纺织工人织出的精品,这样无论何时,你都不会被冻着了。”
她投进国王怀中:“希望上天庇佑,我们能厮守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