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关于公有制的实现形式

报告提出：公有制实现形式可以而且应当多样化，一切反映社会化生产的经营方式和组织形式，都可以大胆利用。要努力寻找能够极大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公有制实现形式。

这一段话，不仅对于深化改革，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有重要意义，而且发展了政治经济学所有制理论。

改革以前，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是很单一的，国家所有制采取的是国有国营形式，集体所有制采取的主要是人民公社形式。改革以后，公有制实现形式逐步多样化起来。到现在，国家所有制已经有了利润分成、承包经营、租赁经营、公司企业、股份合作企业等形式，集体所有制也有了集体经营、联产承包、合作社、股份合作制等多种形式。

报告为什么要提出公有制实现形式可以而且应当多样化的问题呢?我体会，这首先是针对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的争论提出来的。对于股份制曾有过尖锐的争论，有些同志认为股份制就是私有制，姓“资”不姓“社”，搞股份制就是搞私有化。对于股份合作制也有类似的看法。为了说明公有制可以实行股份制和股份合作制，理论界有人提出所有制和所有制实现形式是不同的概念，股份制和股份合作制是所有制实现的形式，它本身不姓“社”也不姓“资”。这种观点为十五大报告所肯定。

党的十五大报告对股份制作了科学的分析，提出：股份制是现代企业的一种资本组织形式，有利于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有利于提高企业和资本的运作效率，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不能笼统地说股份制是公有还是私有，关键看控股权掌握在谁手中。这是既有针对性也是非常深刻的。

马克思就曾经说过：由于股份公司的成立，“生产规模惊人地扩大了，个别资本不可能建立的企业出现了。”“在股份公司内，职能已同资本所有权相分离”，^[1]并说股份制“是在资本主义体系本身的基础上对资本主义的私人财产的扬弃”。^[2]

报告提出：要按照“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要求，对国有大中型企业实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革，使企业成为适应市场的法人实体和竞争主体。这也是实践经验的总结。我们改革国有企业是要使它由名不符实的企业变为真正的企业，做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自我约束。但改革中曾经采取过的利润分成、承包经营等形式都难以实现这个要求，而股份制按其特征和作用则可以成为国有大中型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成为真正的企业的一种较为普遍适用和有效的形式。

报告还提出：目前城乡大量出现的多种多样的股份合作制经济，是改革中的新事物，要支持和引导，不断总结经验，使之逐步完善。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劳动者的资本联合为主的集体经济，尤其要提倡和鼓励。这也是有重要指导意义的。对于股份制和股份合作制，都要积极稳妥地推行。

上面说公有制有多种实现形式，事实上，从历史发展看，私有制也有多种实现形式，例如，封建社会土地私有制采取过劳役地租、实物地租、货币地租等形式；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所有制采取过独资、合伙、股份制等形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分析过协作、工场手工业、机器大工业等形式，这也都是资本家所有制在一定条件下的实现形式。有的同志说在所有权和经营权合一的情况下，所有制只会有一种实现形式，不会产生所有制的多种实现形式问题，这种看法不一定完全符合历史事实。

马克思把所有制理解为生产关系的总和。在这个定义中，所有制实现形式是包含在所有制的内涵中的。但是，改革实践和理论研究要求我们把所有制和所有制实现形式区分开来。在这里，我体会所有制指的是所有权，所有制实现形式则指的是实现所有权要求的一套制度规定，所有制的实现问题实质是所有权的实现问题。所有者实现自己的所有权是为了自己的权益，否则所有权对所有者就没有实际意义了。例如，土地所有权的实现是为了地主的权益，特别是为了使地主得到地租。资本所有权的实现是为了资本家的权益，特别是为了使资本家得到利润。他们为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会根据具体情况和条件努力寻找一种最好的所有制实现形式，因此私有制实现形式也有过发展和多样化的过程。

公有制的实现也是为了所有者的权益。我们曾经把所有制的实现看得比较简单，事实上它是非常复杂的，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所有制的实现更加复杂。我们不能把社会主义国家的国家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等同起来，但是社会主义国家所有制的所有权确实又是全体人民所委托的。因此，国家所有制的利益涉及国家、集体、个人的利益关系，更具体一点说，涉及中央、地方、部门、企业、职工（职工又可分为经营者、劳动者）的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实现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必须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发展了，各方面的利益才能处理好，才都能增加收入，而且，也才符合社会主义本质的要求。因此，公有制在寻找实现形式的时候，首先要考虑发展生产力的问题，要寻找能够极大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实现形式。

事实上，私有制的实现也有一个发展生产力的问题。地主、资本家当然要靠剥削工人、农民来增加自己的收入，但是，为了使自己的剥削收入不断增加，以及为了缓和阶级矛盾，他们也必须发展生产力。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上升时期地主资本家都是这样做的。当剥削阶级不再注意发展生产力而只是用增加剥削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利益时，他们的制度也就要走下坡路了。

究竟什么是所有制的实现形式呢?既然所有制实现形式是相对于所有权的实现而言的，是指实现所有权要求的一套制度规定，我体会，在社会化大生产中，它包括财产组织形式、经营方式、经营目标、管理机构、领导制度、劳动制度、分配制度等内容。因此，所有制和所有制实现形式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是一种既统一又矛盾的关系。

需要强调的是，同样是公有制，由于实现形式不同，对发展生产力的影响，对发展市场经济的影响，对企业运行和效率的影响，以及对所有者、经营者、劳动者关系的影响，都会有所区别甚至大有区别。公有制实现结果如何，往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所有制的实现形式。每个企业都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寻找符合“三个有利于”的要求，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所有制实现形式。

附带提出，一种所有制实现结果如何，除了决定于所有制性质和所有制实现形式，还决定于经营管理水平、国家经济政策、政府宏观调控等条件。对这些问题深入研究，也是党的十五大提出的理论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