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艺术之美——公共建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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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正文(1)

各位朋友大家好,非常高兴在礼拜六下午能够在这边跟大家交流。我想了解一下听众,在座的有多少人从事的事业是跟建筑行业有关的?又有多少人是学习建筑专业的?不到一半,我大概知道了。我原来准备多讲一些跟建筑有关的内容,但是我希望照顾到各个不同行业的朋友们。我把今天演讲的题目叫做《建筑的奇幻之旅》,我们同事开玩笑说是“少年潘的奇幻漂流”。

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差不多五十年了,在奇幻漂流这方面有相当多的体验。我的人生经过许多的考验,其中一次就是1963年在成功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申请去美国念研究所,当时有几个学校同意让我直接入校念研究所,但是在德州的莱斯大学回信说:“你在成功大学读了太多工程方面的课程,但是一个好的建筑师必须要多一些文化素养和人文素养。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学校从四年级读起,多修一些人文方面的课,我们愿意给你全额奖学金。”莱斯大学是五年制的,如果我选择那里,等于要再多读两年。同班同学一般都会直接读研究所,一两年就解决了,我跑去再读大学,好像很逊。可是我认为莱斯大学讲的很重要,一个好的建筑师需要人文素养,而这正是我缺乏的,所以我决定选择莱斯大学。

一下子跑到美国读大学,修逻辑学、心理学、社会学、艺术史等很多人文的课,每个礼拜要看十几本书和报告,而且需要非常专业的英文根底,对我真是相当大的冲击。之前我念书的时候,从来没有离开过台湾,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家里也没有电视机、电冰箱、冷气、电话。一下子跑到美国的大学里,真的闹了不少笑话。在餐厅里头倒牛奶都不晓得怎么倒,因为都是机器按钮,完全不会。而且语言也有一定程度的障碍,一进建筑系,面对的训练就是要求每个学生上台解释自己的设计理念,老师和同学对此进行批评,你再回答应对,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和冲击。

在生活当中也是,我们的住宿环境还是不错的,两个卧房住四个学生,有公共的客厅,也有卫生间,像套房一样。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同学们洗澡(他们本身又高大又粗壮),洗完就赤裸裸地走出来了。他们完全习惯了,因为他们在中学上体育课时互相都是裸身相见的。我这个又瘦又干的东方小子在那里吓呆了,讲话又不太懂,所以受到了太多的冲击。

在那里上课,我们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在同学和教授面前展现出来。我们中国人会比较谦虚,我说:“很抱歉,我准备得不够好,请大家指教。”老师则回应道:“你准备得不够好,上来干什么!”我们跟他们的文化思维完全不同,他们西方人是有三分就能讲十分。我看有的同学做的东西没什么,可是他上台却讲得天花乱坠,而我则是用比较谦虚的角度去说,彼此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异。

两年后,我获得了建筑专业的学士学位。除了获得知识,两年时间我对这边的生活习惯、做事与思维的方式以及语言也有了进一步了解,渐渐地被这个社会所接纳。院长在给研究所的推荐信中是这样写的:“两年前这个人来我们学校,我很担心他怎么熬得下去。不过经过两年之后,这个学生已经可以跟班上最好的学生平起平坐了。所以推荐这名学生上研究所。”我顺利地进入了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所,并拿到建筑及都市设计硕士学位。而在大学那两年学到的一切也让我在研究所以及以后的工作中受益颇多,我敢于表达自己,在团队里与人交流和合作。就拿我曾经效力了4年的纽约一家最顶尖的事务所来说,我们可以很好地交流、工作以及开展各种业务,大概27 岁我就成为了主管。这些都是我的亲身感受,我希望大家能从中明白些道理,不要把文化差异不要看成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更多的其实是自己给自己设的一道藩篱。

1976年我从美国回到了台湾,并把在美国的工作态度和人生经验应用到新的尝试中来。从1981年到现在已有32个年头,从中我们品尝到了成功的喜悦,当然失败也让我们获得了宝贵的教训。慢慢地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很多事情从根本做起很重要。就拿刚才被“强迫”读很多英文及人文方面的书来说,其实那对我的思维、看待事物的角度有很大帮助,尤其是接触到对社会充满关怀的建筑师,让我对建筑有了重新的认识。

韩愈和柳宗元都是唐代的大文学家。那么文学的根本是什么?有人会回答:“文采”。灿若星辰、瑰丽辉煌的文采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但韩愈的一句“文以载道”真正点醒了梦中人,文章不但要有好的文采,还有包含真理和灵魂。“文道皆不可缺,道先于文。”没有文采就不是一个好的文学家,但如果没有灵魂,他就不能称之为文学家。

我认为建筑与文学殊途同归,亦该如此。为什么呢?我认为建筑和我们的生命是融为一体的,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然后又终老于斯。建筑对于我们的一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或许有些人觉得这应该是工程师或者设计师的事,其实不然,建筑物和环境对人的心理影响很大。例如一个不好的建筑随随便便被建了起来,而且这个建筑少说也要存在三五十年,每天面对它,你会作何感想?所以对于每一个建筑,我们都要为它加入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