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 鸪 天 采莲曲

丘 崈

两两维舟近柳堤[1]，菱歌迤逦过前溪[2]。曲中自诉衷肠事，岸上行人那得知！        金齿屐[3]，翠云篦[4]，女萝为带蕙为衣[5]。惜花贪折归时晚，急桨相呼入翠微。

【注释】

[1]维舟：船相连接。[2]迤逦（yǐlǐ 乙礼）：曲折连绵，一路曲折而行。[3]屐（jī 机）：鞋子的一种，通常指木底的，或有齿，或无齿，也有草制的或帛制的。[4]篦（bì 必）：即篦子，一种比梳子密的梳头用具。[5]女萝：植物名，或以为即菟丝草。蕙：香草名，俗称“佩兰”，古人认为佩之可以避疫。[6]翠微：本指青翠掩映的山腰幽深处，这里指碧荷丛生的幽深之处。

【品读】

这是一首用和谐的音律谱成的“采莲曲”，也是一幅用生动的画面描绘的“采莲图”。只见一群村姑各驾小船，船连着船，一字儿排开，沿着柳堤，迤逦前行；她们一边划船，一边唱着动听的采菱歌，转眼间船儿已驶过村前的小溪。岸上过路的行人被这群采莲女优美婉转的歌声所吸引，但是有谁能真正理解姑娘们在歌曲中所倾诉的“衷肠事”呢！这群采莲姑娘个个都脚着金黄色的木齿鞋，发髻上佩戴着翠绿色的云篦，腰上系着用菟丝草编成的衣带，身上穿着用蕙兰香熏过的彩衣，就像一群纯洁美丽的仙女！她们喜爱荷花，又贪图多采些莲蓬，不知不觉天时已晚，于是便相互招呼着回家，急急忙忙地划着小船，消失在碧荷丛中。荷叶碧绿，莲花红艳，她们既各具美感，又相映成趣；尤其是当我们于夏秋之际，站在湖边池畔，面对满池满湖的碧荷红莲，不仅能得到一种清凉爽快的感觉，而且简直就仿佛进入到一个纯净优美的仙界；不仅如此，荷叶莲花更以其“出淤泥而不染”而具有了一种高雅纯洁的精神品质的象征。这大概正是古往今来的文学艺术家都喜爱莲荷并大量付诸创作的原因所在。古代歌曲中有“采莲曲”，古代诗词中也多描写“采莲女”，除了对水乡采莲劳动生活的真实反映之外，应该说更多的则是一种虚泛化的描写，一种象喻化的表现，其内在的文化蕴含在于对那种清丽淳朴的水乡风情的美的向往，以及对那种高雅纯洁的精神品质的追求。对丘崈这首用《鹧鸪天》调写成的“采莲曲”，我们也应该如此来理解。我们用不着去苛求词中所描写的那群采莲姑娘的穿着打扮是否真实可信，就像我们不能去挑剔汉乐府民歌《陌上桑》对采桑女秦罗敷美丽形象的大肆铺张渲染一样，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尽情领略词人为我们所描绘的那种清新秀丽的水乡风情的美，从中得到一种灵魂的净化和生命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