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说”和“是”与关联词语组合例析

2.1 前项关联词语与“说”和“是”的组合

2.1.1 前项关联词语中，能够与“说”和“是”组合且二者可以自由替换的关联词语是“既然/如果/只要/虽然/即使/与其”等。看下面的实际用例：

（1） a. 既然说0岁到3岁早教这么的重要，那首先就应该从这一段时间抓起。（《百家讲坛》）

b. 因为这些政策见效、对头，人民都拥护。既然是人民拥护，谁要变人民就会反对。（《邓小平文选》第三卷）

（2） a. 如果说农民上访中有过火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中国农民调查》）

b. 如果是让扮演一位西装革履的阔少爷，那肯定是会选我的呀！（《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3） a. 虽然你开公司开宝马，但只要说没房子，也照样连姑娘面也见不到。（《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b. 只要是有才干，就应当被推举出来。（《中国古代文化史》）

（4） a. 与其说大家争吵像素不可开交，不如想想这个问题。（《百家讲坛》）

b. 忠实地执行诺贝尔的遗嘱，与其是把遗嘱永远凝固在19世纪末的认识框架里并恪守他100年前写下的条文和语句，倒不如紧紧把握住造福人类这个基本点，积极参与解决人类在当前和今后面临的重大问题。（《1994年报刊精选》）

（5） a. 秦俑二号坑虽然说比一号坑小，但反映的秦代军阵内涵要复杂得多。（《1994年报刊精选》）

b. 走在街头，虽然是宣传画和标语牌随处可见，却绝无商业广告。（《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6） a. 在选购原材料时也要选择通过质量认证的企业的原材料，即使说贵一点也乐意接受。（《1994年报刊精选》）

b. 即使是到了中央台，在那么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自己不知要何日才能熬出头。（《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上例中关联词语后面的“说”和“是”可删略，也可自由替换而不影响句义。^[3]因此，有学者认为“说”和“是”与其所缀附的成分发生了词汇化。值得注意的是，与上面各关联成分配对的后项关联词语有的不出现，如例（2a）（3a）（6b），即使后项出现也不能补上“说”或“是”。

2.1.2 “说”与关联成分组合的范围略大于“是”，有些关联词与“说”组合但不能与“是”组合。虽然语料中有一些与“是”组合的用例，但“说”组合的出现频率要高得多。如：

（7） a. 捡了任老大家娃儿的东西，不但说不还，别人问他一句，他还一凶二恶的，来不来就开口骂！（大陆作家/佳作1）

b. 对生活失去信心、处于绝望之中的病人，不但是送医送药，还需要用爱心和真诚去关怀他们，使他们重树信心。（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8） a. 我们面对这么一个现象，一个孩子，小学不让他考初中了，因为说他是弱智。（《百家讲坛》）

b. 因为是过新年，廖尼亚大叔一家的餐桌上才显得较为丰盛。（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9） 只有说达到双赢，企业盈利有利润才能有发展的资本，你只有让消费者在买同质、同类东西的时候低买入，消费者赢，企业赢才能得到长久的发展。（《百家讲坛》）

2.2 后项关联词语与“说”和“是”的组合

后项关联词语相对数量有限，特别是有些复句的后项关联成分是相同的（如“那么”可用于假设和因果关系），而且多为副词性成分（如“也、都、就、才”等），与“说”和“是”组合后会激发其动词用法。因此，后项关联词语加“说”和“是”虽有增多之势，但比起前项关联成分，仍然很受限制，形成三个梯度：以便/于是/否则＜而且/但是＜所以/那么。

2.2.1 单用的后项关联成分“以便”“于是”和“否则”中，“以便”和“于是”分别标识目的和顺承关系，属行域概念，与知域标记“是”不相合，与“说”连用后，激活其表示言说的行域义；“否则”与“说”“是”组合也是动词用法。例如：

（10） 知识分子的角色已不再是把自己置于“多少高人一等的超然地位”，以便说出被窒息了的集体真理。（《读书》）

（11） 他发现中国古书里常出现的“上帝”与西教的“天主”，归根到底是一回事，……于是说中国古儒敬天与西人之崇拜天主，左右差不多。（《读书》）

（12） 这笔钱可以算作押金，但条子（指赞助条）你们一定要写，否则说不清。（1993年《人民日报》）

（13） 除非别人跟他说话，否则是从来不开口的。（《飘》）

2.2.2 成对关联词语的后项“但是”“而且”与“说”和“是”组合时（“但是”不与“是”组合，原因见前文第1节），有附缀性用例，但用例很有限。例如：

（14） 以后能不能接受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说有了接受你的可能性了。（《百家讲坛》）

（15） 一个好的作家就会遇到问题，我当然不是说我怎么怎么了不起，而且说确实有很多人会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百家讲坛》）

（16） 哈马斯将对犹太复国主义者的恐怖主义行动进行报复，而且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成对关联词语的后项与“说”和“是”组合时，其前项关联词语常常不出现，如果前后项同时与“说”和“是”组合，“说”和“是”为实义动词用法。

2.2.3 成对关联词语的后项“所以”“那么”后面可以加“说”，但不能与“是”组合。与“而且”和“但是”不同的是，“所以说”和“那么说”引出的结果和推断小句，可以区分为言域和非言域两种情况。比较下面的用例：

（17） a. 频率增加一倍，音调也就提高一个八度。所以说，把管子的口径和长度确定下来，那么这支律管所发出的绝对音高也就被确定下来。（《中国古代文化史》）

b. 没有记忆，就失去了大脑加工的原材料，就无法进行思维等心理活动，所以说，记忆是心灵的仓库。（《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18） a. 就在新中国成立的初期，老年人是很少的，老年人是少量的，那么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好像这个养老并不是一个风险。（《百家讲坛》）

b. 既然“人”是一个历史的范畴，那么说“人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读书》）

例（17a）“所以说”引出通过客观分析得出的结果，属知域范畴，（17b）“所以说”表示通过客观事实验证一种说法，属于言域范畴；（18a）“那么说”通过前一小句做出一种推断，属于知域范畴，（18b）“那么说”推导出一种新说法，是一种言域用法，与“所以说”验证一种固有说法形成对照。

2.3 “说”“是”的共现与容斥

“说”和“是”一方面有选择地单独添加在成对关联成分的前项或后项上，另一方面也存在“说”和“是”共同附缀在关联成分后的现象。^[4]能与“说是”和“是说”组合的关联成分主要是“既然、即使（就算）、只要、除非、虽然、或者”等少数几个，其中“虽然/虽说是”“就算说是”用得较多。如：

（19） 中子虽然说是不带电，但是它有磁矩。（《百家讲坛》）

（20） 就算说是这一资源的“不合理”配置在日本人眼中是合情合理的，可为什么其他国家对此无动于衷呢？（《读书》）

其他关联词语与“是说”和“说是”组合的用例如：

（21） 我找不到任何经文可能引来证明任何圣者上升到天上去的事，也就是上升到任何天堂，或其他太空之境中去的事，除非是说那地方被称为天国。（翻译作品《利维坦》）

（22） 我拿到他的答案，或者说是我能了解到他的一些想法，然后与我了解的各球队的信息相对照。（《我的世界我的梦》）

上面四例中，“是”和“说”删略或换位都不影响句义表达，可见其中的“说”和“是”均已虚化为附缀性成分。关联词语与作为附缀的“说”“是”同时共现，以“说”先于“是”为优选形式。当“说”和“是”虚实有别时，线性排列和语音形式相应也有区别。例如：

（23） 这四句虽然是说月亮，但是好像还不算厉害，就是一般地形容一下景象罢了。（《百家讲坛》）

（24） 虽然说是巧妙的计策，但是同样的计策用上两次的话，那就表示杨威利的智略之泉似乎也已干涸了。（《银河英雄传说》）

上面两例中前面的“说”和“是”是附缀性成分，后面的是实义动词，二者不能自由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