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艺术大全集(超值白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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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史前艺术

我点燃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给黑沉沉、空荡荡的巨大洞穴带来一点光明。是这里吗?那难解的疑团,那神秘的文化,还有那血脉相连的先民。我们探索,我们问询,可幽深的洞穴没有回音。谁会为我们揭示洞穴深处的秘密,谁又为我们唤醒远古的灵魂

有时想,如果我是生活在一百年前的人就好了,那么我写这本书就会轻松得多。因为一百年前,艺术史简单得就像《圣经》的年表一样。当时我们的思想也比较单纯,和蔼的乌瑟主教告诉大家,世界起源的时间是公元前4004年10月28日星期五,于是我们就相信了,十分自然干脆、毫无争议,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至于我们祖先亚当到底是出生于公元前4004年,还是公元前40004年,或者是公元前40000004年,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有必要非弄清楚不可,那简直是自找麻烦。

在一百年以前,歌德与莱辛是那个时代的大人物。那个时候如果提起他们的大名,恐怕无人不晓。同时,人们在听到他们的名字后,都会情不自禁地肃然起敬。1786年,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先生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先生(1749—1832):德国诗人、作家。著有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诗剧《浮士德》。,不顾辛苦,千里迢迢地翻越阿尔卑斯山,终于游历了他梦寐以求的意大利。两年后的春天,他满载而归,并且他的那本著名的意大利游记也问世了。在那本书中,他详细记录了他在意大利的游历见闻,以及他在凭吊古迹时那悲壮苍凉的心情。他还为一些对他崇拜有加的人们作了一些报告,告诉他们生活所必须遵守的原则,希望他们能尊重古训,克己复礼。无疑,歌德先生在为他的崇拜者指点迷津。

在歌德之前,我们还应该介绍另一位让人厌倦但是博学多才的学者。他的那部《古代艺术史》被不少人认为是衡量希腊艺术的力作,他就是约翰·约阿西姆·温克尔曼先生约翰·约阿西姆·温克尔曼先生(1717—1768):德国考古学家、艺术史家,代表作有《古代艺术史》等。。但可惜温克尔曼死得太早,这位大学者没有能逃脱谋财害命的屠刀。事情大体上是这样的,地中海一个小人强行向温克尔曼兜售古币,因为未能得逞,便凶相毕露,对他实施了报复,于是毙命的不仅仅是一个著名的学者,另外,还致使这本巨著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但他留下来的这部洋洋洒洒的理论成果,却启发了歌德与莱辛。于是,莱辛跟随着他的足迹,写了另一本著作《拉奥孔》《拉奥孔》: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的祭司。曾警告特洛伊人勿中木马计,因此触怒天神而招祸,和两个儿子一起被巨蟒缠死。公元前一世纪的希腊拉奥孔雕像,是一件精美的古希腊艺术珍品,生动地表现了拉奥孔父子和巨蟒搏斗的痛苦挣扎的情况。莱辛以此为题材创作了《拉奥孔》一书。,该书被公认为“提示了诗歌与造型艺术的内在关联”。

因为有了温克尔曼的《古代艺术史》、歌德的《意大利纪行》以及莱辛的《拉奥孔》这三本艺术史的“圣经”,于是权威形成了。谁还愿意去提什么史前的艺术呢?至于在古希腊人或古罗马人之前,是否已经出现了相同地位的艺术品,人们也就不敢妄自猜测了。

但所幸的是,世界发展得越来越快,许许多多奇异的事情相继发生。首先,在18世纪即将结束的最后两年,古埃及文明被人发现了。早在公元前五世纪,希罗多德希罗多德(约公元前484—前425):古希腊历史学家。西方史学界对其有“历史之父”的美誉。就曾去过尼罗河流域。当时的他就因那些古迹而惊讶不已,他惊叹道:“这文明简直古老得难以置信。”但是,直至上个世纪,埃及文明也没有被人们真正重视过。没有人会想到,希腊人那辉煌的艺术文明,很有可能是从古埃及人那里学来的。更让人惊奇的是,古埃及人的文明,又是向在他们以前生活在尼罗河谷地上的史前人学习而来的。

史前人在遥远的古代就销声匿迹了,他们安息的墓穴早几年或晚几年被发掘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们曾经创作出的艺术杰作,那么引人入胜,那么令人折服,容不得我们有片刻的忽略。而且史前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不解之谜,他们所创造的史前社会文明与艺术,也是那么的令人浮想联翩。然而,现在我们再也找不到史前人了。人们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魔法师,以唤醒那远古的生灵,以便可以在他们死了几万年后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既是一种血肉相连的生物寻祖的本能,也是出于对艺术起源形式的一种好奇。而今,在科学的发展下,终于造就了能让史前古人重见天日的魔法师,那就是考古学家。

前身为古物收藏家的考古学家,产生在文艺复兴时期。曾经有一段让人尴尬的岁月,生活在中世纪的意大利人完全忘记了他们的罗马祖先。他们日日夜夜就生活在古罗马文明的遗址上,在他们的周围都是意义非凡的文物。可是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在他们的眼中,那都是一些残砖断瓦、荒丘废园。一切都是那么杂乱破败,毫无价值。这不能不说是对伟大的罗马艺术的一种讽刺。中世纪的意大利人,甚至想清除这些破烂。因为他们觉得这些“文物”就像是那一场野蛮人野蛮人:此处指公元3世纪初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南下入侵古罗马帝国中心地带的哥特人(为日耳曼人的一支)和汪达尔人(另一支日耳曼人的部族)。的洪水似的,洪水之后留下的便是那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不客气地说,罗马的败落比遭遇一场洪水更让人悲哀。那是一股野蛮的力量,破坏力如此之大,比之汹涌的洪水更为可怕!它横扫大地,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象牙雕小头像

出土于法国桑普尔,约公元前3万年

这个出土于法国桑普尔的小头像高不足4厘米,是在公元前3万至2万年间,用一只巨大的长毛猛犸象的象牙刻制的,造型虽然很抽象却极其传神,这是个晚期智人的头部,在清晰刻出的发辫下面,她的双眼正凝视着前方。

1453年,土耳其的军队占领了君士坦丁堡。残存的希腊文物不得已向西方逃避,并在欧洲各国,如意大利、法国、德国等大学中找到了藏身之所。因为这些文物的到来,也刺激了西方对古代文化的研究。于是,古希腊那如同天书般的文献,在沉寂了上千年后,终于宣告破译。这一突破更是让西方社会掀起了一股古物研究的风潮。从15世纪到16世纪,这两百年中,许多贵族王公都以此为高雅时尚,连君王与教皇都陶醉其中,甚至于疏于拯救世人的灵魂,以及担当社稷治国牧民。

在那样的背景下,“文物家”一词应运登场。在当时,这个词是用来形容那些从事文物收集研究并从中获得乐趣的人。这些人,对文物的收藏与揽聚,可谓不惜重金。所收之物,遍及欧洲各地,收藏物件也林林总总,包括雕塑、坛坛罐罐、古钱币、古代饰品、古画等等。“文物家”的收藏行为,为我们现代的博物馆开创了雏形。

当然,“文物家”们如此醉心于挖掘古人的遗物,大多数都是出于私心与贪欲。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些人的行为引导我们解开了一道道的历史难题,他们的行为多少帮助了我们对古代文化的认识与重现。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否则,我们就太不尽情理了。虽然他们的知识不够全面,兴趣不甚广泛。研究也充满了偶然,对于遇上的远古时代留存的遗物,也往往是浅尝辄止。但这并不能怪他们,一方面是他们的条件和能力所限,另外我们不要忘记,那个年代每个人都相信这个世界诞生才不过几千年的历史,关于史前人的知识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对那些古物的研究,他们的力不从心是可以原谅的。

现在,我们几乎每周都可以从新闻报刊上看到史前文物被发掘的消息。人们在史前文化的沃土上反复搜罗。某一天有一个中国学者发现了一具50万年乃至100万年的史前人类头盖骨;另一天,又有一个法国农民,也许是奥地利农民翻地时刨出了一片远古的墓地。在人类遗骨中,我们还能找到柱齿象的遗骨化石,还发现了剑齿虎的碎片,那几枚放在打磨过的石器旁边的彩色贝壳尤其引人注目。

也许这些价值连城的文物在13世纪或16世纪都曾被人发现过,只是当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是将其又重新抛弃在废墟之中。面对那些骨骸,人们也只以为是饿死在路上的可怜的朝圣者,或是战死在沙场的勇士,他们被同伴安置在这孤寂的洞穴中。今天的我们当然已经清楚,那些遗骨残片有可能就是我们人类最早的祖先。它们正一点点地消融在大地中、土壤里,化作一阵灰尘从我们的身边吹过。犹如1805年和1809年奥地利战争中,拿破仑一世的那些浴血奋战的英雄们,他们的遗体被廉价出售给了一群英国制造商,在那些制造商那里,他们的遗骨被制成了肥料,撒向大地,融入沃土。

至于发掘出的雕像,那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样子也大多十分丑陋。人们常会以为这些雕像是基督教的传教士到来之前,当时的异教神灵呢。那些异教的神僧曾在北欧的日耳曼部落里四处游荡,而且十分诡异。还有人把这些史前的塑像当作是巫师、魔鬼的作品,于是他们成群结队,一边敲着锣鼓,一边把这些不祥的东西抛入湖底,这样他们就可以认为,本地的巨人与小精灵无法再找回他们先前失去的宝贝了。

假如你因为读了本章的内容,而激发了你想成为考古学者的热情,那么我要劝你多冷静地想一想,切不要意气用事。因为考古是一项非常艰苦而困难的研究。你也许要为此准备许多年,也许你用尽一生的时间仍然一无所获。同样是面对法国南部的一个小草坡,考古学家会异常兴奋,而普通的人则只知道坐在那个草坡上悠闲地抽烟。考古学家会对他说:“你现在正坐在一处史前村落的某堵墙上,那边就是以前的村寨大门,而这边曾有一处塔楼……”也许在考古学家的眼中,到处都可能是古迹。

事实上,也常常是这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与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发生激战。英国士兵在挖战壕时,常常挖到古代迦勒底城的遗址。此时慌忙应战的英国军人,哪里知道他们正在对人类文明遗迹进行着大破坏。他们的愚蠢行为给今天的考古工作带来了灾难性的损失。不过,五十年前,人人都和他们一样。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为考古学而献身,那么就不要犹豫,勇敢去干吧。那里有无数的谜题等着你去破解,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你会找到许多的乐趣,并体会这项工作的魅力。当然,也得有忍受辛苦的心理准备,你必须学会忍耐,学会甘于寂寞。可能会出现这样不幸的情况,一年又一年,你只是耕耘却没有收获;一年又一年,你只有奉献没有回报。

这样的结果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可是所幸的是,以前出现了不少这样的人,现在也在不断涌现,我相信,以后也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对于这些人,我除了表达由衷的敬意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应该说幸好有这些无私无畏的人存在,人类的步伐才会一步一步地向前。于是,我们的意识越来越清晰,思想越来越成熟。

那么,我们的祖辈们,是什么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史前祖先的呢?

这很难说,不过到了19世纪时,许多人对《旧约全书》的内容开始以一种科学的态度来审阅了。而在尼罗河流域和两河流域,相继发现了许多史前的石刀石斧,它们做工精致,令人惊奇。由于这些考古的发现,开拓了人们的视野,延伸了人们的思路。几位勇敢者站在人类学的角度,大胆地提出了疑问,他们推测我们的世界应该更古老,历史更悠长。这些探索者面对新出土的精致石器,已经看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史前气息,生产这些工具的人好像比类人猿祖先更早来到这个世界。于是,考古的发现,又让人类的历史向前推进了几千、几万,或几十万年。这些尘封上万年的史前工具如今重见天日,把人们的目光向着历史的更深处引去。

也许你会觉得,这些上古人的生活方式,与新几内亚或澳大利亚的内地人很相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如果你不是亲眼看到,你是不会真正体会到史前文明给我们所带来的那种震撼的。这些居住在洞穴的史前人,已经掌握了工艺、雕刻、削磨等基本技术。当时的雕刻技术还十分稚嫩,只是处于削磨阶段。要知道当时人们还不懂得使用铁器,制作成形的东西,全靠燧石打磨而来。在这些原始的艺术家手中简便的燧石,竟然可以创作出那一个个奇迹般的杰作。

面对这些远古的器具,我们不仅可以想象古人们的生活方式与习性,研究史前祖先们的社会形态,单是从这些器物本身,就可以看出,古代人在削磨、雕刻、工艺、冶炼等多方面都已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这些出土的文物,足以展示他们当时精湛的手工技艺,以及他们非凡的想像力。

新西兰的土著毛利人,很好地保持了祖先的文化传统,当白人在一百年前到达新西兰时,他们认为毛利人还完全处于原始状态,因为毛利人甚至连金属都没有见过。但毛利人那些在石头或是木头上的雕刻技艺,却无不精美绝伦,让占领者们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论述史前人类的艺术成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打算像谈论中世纪的艺术那样自如流畅,那实在有些困难,没有充分的知识积累与准备是不行的。好在我们掌握了一批论证的资料,使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把人类历史的艺术年代向神秘的远古推前一万年。

艺术的风格,除了具有艺术家本人的创作特点之外,还要受到经济环境、地理环境的制约与影响。爱斯基摩人生活在寒冷的北极,一年大多数时间都被冰雪围困,从而使他们有很好的条件进行冰雕创作;而埃及人生活在富饶的尼罗河河谷,他们可以从邻近地区运来他们想要的石料,用来建筑他们的宫殿或是雕刻他们法老的肖像。而且滔滔不绝的尼罗河还可以帮助他们把那些巨大的石料运到埃及的任何地方。

有人对我说,既然我们的祖先荷兰人那么擅长于绘画与音乐,为什么一直以来却没有出现伟大的雕刻家?我想,这可能也和地理条件有关。试想一个常年阴雨绵绵的国度,人们一般都会呆在室内娱乐,或绘画,或弹琴,而在户外刻石头恐怕就不太方便了。他们的建筑材料是砖,砖可以建造房屋,可以建造大厦,可以修筑城墙,就是不能拿去雕刻。

相对的,希腊常年日照充沛,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迷恋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当然乐意于户外的活动。在他们的眼中,家只不过是过夜的地方,以及哺育婴儿、烧饭做菜的一个场所。此外在那个国度里,还有许多优质的大理石,于是希腊人有非常好的条件成为一流的雕刻家。至于绘画,他们就不善此道了。

不过这一切,绝对不是一条规律。许多听起来很合逻辑的事,往往在实际中却不是那么回事。这也难怪,事物的规律总会有反常的情况,艺术也是这样。盛产大理石的希腊出了无数一流的雕刻家,如果类推,那么现代美国的佛罗里达州也应该拥有许多出色的雕刻家了,因为那里一样也出产优质的大理石。我倒是希望这样的推断成立,可惜他们从来不拿大理石做材料建造有价值的东西,只会拿它来建教堂,原因是那里太穷,无力用木料来建造个像样子的教堂,或是拿大理石铺人行道、建猪圈鸡舍等等。

这不难看出,地方特产与天气,并不是惟一影响艺术发展的因素。佛罗里达州也像希腊那样盛产大理石,可是缺乏经济效益的刺激,大理石就只能是大理石,不能成为雕刻艺术品。试想,那些可怜的农民们谁愿意去花钱买一座不能吃不能用的雕刻呢?而在雅典,人们乐意在这方面投资,那些雕刻好了的作品,不仅可以用于神庙、城市装饰,而且普通人们的家庭中也常常会摆放。

所以想要建立一个关于艺术发展规律的公式,是很困难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与条件,而且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这无疑给这个极富于理想的任务增添了许多无奈的成分。

推论是很复杂的,但抽象出一点很简单的特点却并不难。比如每个地域的民族,都会优先使用手边现成的原材料,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生活在温带的史前人,常常会使用鹿角来制作各种物品,也就不足为奇了。

龙头

奥斯贝尔格的木刻,发现于挪威,约公元前820年

发现于挪威北欧基督教之前的艺术。

驯鹿至今仍在欧洲可以看到,只不过那种敏捷的野生动物现在已经不在温带地区,而是远在北极圈以北几百英里的拉普兰地区。而两万年以前,欧洲大陆的冰河期,驯鹿大多在南方,即今天的地中海一带奔腾跳跃。于是,在那里也出现了一个驯鹿的民族,他们捕鹿,并饲养。我们不清楚他们来自何方,至少现在还不能确定,或许再过几十年,考古学者们会告诉我们这个谜题的答案。

在古代,由于温带地区有着大量的鹿出没,这使得史前人和鹿有着不解之缘。他们学会了驯鹿,并把它们当成家畜来饲养。这种动物和牛是近亲,所以驯养起来并不很难。驯鹿在早年的猎人生活中,占着很大的分量。猎人们渐渐向北迁移,每次都会带着一群群的驯鹿在身边。

他们在居住的洞穴的墙壁上绘上了驯鹿的情形,还用鹿角制作出许多精美的装饰品戴在身上。这足以说明,驯鹿在他们的心中占着何等重要的地位啊。也许那些鹿角制成的佩戴物,就是人们最早的首饰。

这里使用了“首饰”一词,有许多学者认为这样的首饰,应该算是人类最早的艺术品。对于这种看法,我表示赞同。

人类可能早就发现,动物中的雌雄两性美丑的差异。他们由此想到了自身,于是开始制作饰物。最初的饰物五花八门,可以是一串彩色贝壳、几个有花纹的小石子,一个个打磨光滑的驯鹿角,人们把这些东西插在头上,或挂在耳朵上、鼻子上来美化自己。

一个由开拓者组成的社会,男女的比例往往是不平衡的,大多数情况是男多于女。美国初期也是如此。在史前的社会中,人们茹毛饮血,住在荒山野岭,生活条件很差,男人一般负责外出打猎,寻找食物,所以遇险丧命的几率很高,因为在生活中的重要作用,男人在社会中比女人更有优越的地位。所以,我们现在估计,远古时代的手镯、项圈、臂链等形形色色的装饰品应该都是给男人用的,也只能给男人用。

另外,不断进化的人类,随着社会习性的逐渐加深,也许还会产生一种对远古野性的怀念。相对于那些生理上更具优势的动物,人类是有着一丝自卑的,他们渴望也能拥有熊的力量、虎的勇猛、鹿的速度等其它动物的优势。于是人们用那些动物的皮毛、骨骼来制作饰品戴在身上,以祈求自身也能如那些动物一样具有更强的能力。驯鹿人则用鹿角来制作首饰,他们用石子打磨,或用利物刻画,于是一些有美学天分的驯鹿人,发展了两种表达方式——绘画与雕刻。

在这里,我讲一个艺术史上最为奇特的故事:

1879年,西班牙北部的坎塔市里奇山区,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就是西班牙的德梭托拉侯爵。他的目的是考察这里的阿尔塔米拉山洞,并企望能寻找史前的化石。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但与侯爵同行的四岁的小女儿却幸运得多,小姑娘对父亲要寻找的化石没有兴趣,她这次旅行只是跟着父亲一起出来游山玩水的。她以一个小孩子的眼光来观察这个空荡荡的山洞。它似乎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洞里有一处地方很低,大人们都不知道,不过那个低矮的洞顶,没有妨碍一个4岁的小孩子的进入。可是刚刚爬进矮洞的小姑娘,刚刚举起蜡烛却突然被惊呆了,她看到了一头野牛赫然出现在石壁上。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头,整个石壁都被画满了。

于是,人类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史前绘画,就这样被发现了。

侯爵旋即向科学界宣布了这一重大的发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不过一开始,这幅史前作品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承认。当德梭托拉侯爵向科学界宣布这一新奇的发现之后不久,许多教授亲自赶赴阿尔塔米拉山洞,做了细致的考察。然后这些专家们得出了一个让侯爵意想不到的结论,他们坚持说史前人不可能绘制出这样的美术作品,他们猜想,是侯爵为了在考古界一鸣惊人而雇用了马德里的画家在山洞里画下了那幅图画。然后自己再扮成一个偶然发现此画的幸运的考古学家来扬名立万儿。

只是,专家们弄不明白的是,那位“马德里的画家”究竟是选用了什么奇特的颜料,使得山洞里的那幅图能显现出那不同寻常的色彩效果的呢?那幅山洞的壁画是用刻入石壁内的粗犷线条勾勒出来的,表面上呈现出一种神奇的红色,还有蓝色,以及几种黄色和棕色。后来经过分析才知道,那红色是氧化铁,其它的几种颜色分别是氧化锰、氧化铁。这些物质与油脂混合之后,很容易在石壁上附着上色。当时画家们创作石窟壁画的常用方法是,在刻画好的石壁画上涂上黑色,这种颜料是由兽骨焚烧后获得的,那时人们盛装颜料的容器是管形的空心兽骨,调色板便是一块平板石块。我们的现代画家们是怎么也不会用这种绘画工具的。

幸好,不久之后,有另外的考古学家在法国西南部的多尔图尼河谷也发现了同样的石洞壁画,才使得德梭托拉侯爵摆脱了“欺世盗名”的恶名。随后,与阿尔塔米拉壁画相似的其它史前壁画也相继被发现,它们分布广泛,几处比较著名的壁画,出现于法国南部,西班牙北部以及意大利中部。

一个问题结束了,但是新的疑惑又出现了。

迄今为止,我们找到的史前壁画,大多都发现在洞穴的最深最暗的地方,其中最为典型的是著名的姆特石窟。可以想象,当时在创作这些壁画时,人们是打着火把进行的。几个世纪的考古成果都证明,人们主要生活在洞穴的前部,因为那里有许多史前人生活居住的痕迹,有磨得光滑的石椅子,还有那些厚厚一层人们不吃的动物的头骨与蹄骨的化石。经过仔细检查后,发现外洞常会有一个过道与许多阴暗的石室相连,而那些石室里则大多都有史前人画下的淡黄色的、深褐色的和蓝色的壁画。

拉斯科岸洞壁画局部,法国南部、前15000—前1000年

这幅画是著名的拉斯科岩洞壁画的一部分,描绘的是一只矮脚野马,在如雨的箭矢中仓皇奔逃,还有长矛从四周向它刺来。这似乎证实了人们对远古绘画目的的推测,和今天仍然在流行的一种巫术相似,认为将自己仇人的人像当胸刺穿或者烧掉,仇人就会因此而遭殃。原始人将他们希望得到的猎物描画在岩壁上,再用他们的石刀石斧砍斫一番,真正的猎物就会俯首就擒了。现代有些原始民族还保留着古代的遗风,他们对待艺术的态度也为这个猜测提供了佐证。

那么,史前人在这些又黑又潮,而且不易进去的石室里绘制壁画到底有什么用意呢?他们为什么往往画兽类图案呢?经统计,从远古至今的山洞壁画里,大约出现过一百多种动物的图案。偶尔有一些线条,好像绘制的是人类自己。不过史前人画得最熟练的还是兽,他们的技巧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画中的动物便开始失去原有的特征,这使得我们不由得想到了画圣像的拜占庭画家和俄罗斯的画家。

这些疑问,至少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我们能做的,只是大胆的猜想。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所有的艺术都诞生于宗教。

从广阔的非洲,到南太平洋小岛,我们对那些分布在不同地点的初民,进行了大量的考察,发现他们都曾在某一时期信奉过巫术,有的至今仍在继续。人们常常幻想利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来战胜敌人和困难,于是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祈求形式,有的土著人把泥土捏塑成敌人的样子,然后在“他”的全身扎针,以期敌人能很快地死去。史前的猎手们,或许在出门之前也要玩这些把戏。当时的人们靠打猎为生,如果没有猎物,那一家都要受饿。所以,能围着野兽们转,是他们的全部人生哲学。于是,用于“施法祭祀”的野兽绘画也就应运而生了。

在埃及的古代,人们对动物的这种重视态度,导致了对动物的崇拜,以至于发展到了神化动物。印度也有着类似的动物崇拜,有些做法令人很不能接受,在那里牛可以随便进入人们的住房,人却无权采取驱赶的行动,否则会引起骚动,人们会认为驱赶动物的行为将会激怒神灵,神灵将降祸给人们。于是这个可怜的人将会被其他人围攻。

现在的问题是,史前人创作这些动物壁画时,已被证实是经过了细致的观察后进行创作的,而且很可能这些作画者,是有组织有安排的,他们被允许从劳动中解放出来,专门从事这样的绘画活动。那么这是否就是人类最早的宗教仪式呢?那些绘满了壁画的阴暗石室,也许是人们进行膜拜的场所,因为祭祀的地方相对神秘,所以人们会选择那些不易到达的地方作为神庙。在那里,族中的长老们可以聚会、占卜、诅咒、祝福、审判等等。当然,这也仅仅是猜测,我只能抱歉地说,我也没弄清楚。

史前人的画像,很像今天非洲、太平洋岛屿上的一些土著部落巫医控制的偶像,他们很丑陋,甚至淫猥、可憎,质量也很差,至少我这么认为。

不过,无论如何,从艺术的角度来说,我们必须要感谢那些史前先民。是他们创造出了表现巫术的这一特殊形式。不可否认,那些拿着石凿作画的史前人,就是人类最早的艺术家。

但是,这样的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突然间在历史的某个时候消失了。直到几千年后,欧洲才又重新产生了这种需要细致感触与天性灵感的艺术形式。当然,在这种艺术消失的时候,人类的艺术没有止步不前,其它形式的艺术如雨后春笋,艺术的发展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是这一期间,人类开始使用金属与陶瓷,他们已经学会了制造陶器的工艺。

现在历史学者常常期望能考证出古代事件的具体发生日期,可是他们注定会失望多于喜悦。因为古人对待时间的观念,与现代人有很大的差距。好像时间并不会太影响他们的生活一样,他们只是不厌其烦地专注于进行艺术生活,却不曾想过,他们留下的这些遗物,给历史学家们带来了不少的难题。你会从书本中的许多地方察觉到,讲述人的经历时,讲述艺术成就的历史,都常常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重叠反复,时间上跳来跳去,丝毫不顾及那些企图把历史事件镶进具体年表的人的心情。

现在先说说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它们的出现和结束都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个遥远的过去,没有纪年,只能用劳动工具作为时代的标志。当然,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像古代人一样用木头造屋子,用石头碾磨,青铜也有许多的用途,那么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也可以用“铸铁炼钢”一类的名词来冠名。这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这样的时代划分,对于现在这样紧凑的工作生活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这里讲述的石器时代或青铜时代,指的是在那个历史时期,石材和青铜是人们最主要的材料,被广泛地使用。在他们没有找到更好的材料之前,必然只能使用石块和青铜,就像我们的房子没有接好电线之前,就不会放弃使用煤气一样。当然我知道爱迪生爱迪生(1847—1913):美国最伟大的发明家、企业家,有留声机、电灯等两千多项发明。发明电灯的时间,却对西方人何时开始使用青铜制品一无所知。现代化学告诉我们,青铜是一种合金,它是由低贱金属和高贵金属化合而成的。说起来也许可笑,在金属王国之中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贵的铜家族与低贱的锡家族联姻,好像给人一种不相称的感觉,然而正是这样的一种金属结合却主宰了人们相当长的一段历史。

雅典娜青铜头像

青铜、铜合金、银、铅、玻璃

大理石雕刻兴起之前,青铜是雕塑家们使用最多的材料,有很多优秀的青铜雕像留世。这个雅典娜的青铜雕像所表现出来的精湛技巧,以及对青铜材料的掌握与处理令人惊叹。

现在考古发现的最早的青铜制品,是在克里特岛上古老的诺萨斯王宫花园中发现的,大约铸造于公元前1500年前。而青铜是由腓尼基人带到克里特岛的,在当时,青铜早已到达埃及了。过了一千年后,青铜才传到希腊与罗马。

意大利北部的商贩们,带着他们的青铜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然后向瑞士湖畔的居民们出售这些当时的“高精尖”技术产品,因为那些人还生活在石器时代里。与此同时,青铜制造技术也传入了英国。腓尼基人手里则有大量的锡,他们知道最优质的锡在什么地方,可是英国人视腓尼基人为捕猎族,以一种典型的不信任的态度禁止腓尼基人靠近英国海岸。于是,腓尼基人又带着锡去了冰岛,从他们的海港出发,经过一天的航行,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进行物物交换的安全地带。

虽然青铜比铁器更快在整个大陆普及,但是铁比青铜的硬度更高,也更容易冶炼,就连荷马时代中最笨拙的英雄都知道应该使用铁制的武器。因而,铁在许多领域里代替了青铜,铁器时代到来了。然而,铁器时代的来临,并没有让青铜就此退出历史舞台,青铜作为更有韧性、更富有视觉美和触觉感的金属,被保留了下来,并更多地运用于了艺术制品方面。铁作为一种刚性的金属材料,多用于利剑与长矛的制作。在北欧,装饰品很少有用铁制作的,而青铜作为柔性金属,多出现在首饰店里。

相对而言,历史学家应该比较喜欢铁匠,因为他们很容易被追寻到。无论古代的铁匠走到哪里,都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供后人追踪。我们知道,当时的铁器文明在欧洲大陆已经十分普及了,从理论上说,铁器的制作水平应该优于以前的时代,可遗憾的是铁器时代的劣质首饰无法和石器时代的首饰相媲美。尽管铁是一件不易处理的材料,但是石器也一样不易处理。石器时代的艺术家们比几千年之后的铁器艺术家们似乎更为熟练更富有想像力,他们比后者更为轻松地解决了艺术加工的问题。

如果一旦提及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历史学界的朋友们一定会兴奋不已,他们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有趣的是,这三个时代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划分。在青铜时代,铁已经出现了;而在铁器时代,青铜仍然被广泛地使用着。不过上面所提到的那一点,始终让人感到奇怪,那就是铁器时代远比石器时代与青铜时代晚,但是从艺术角度上看,石器时代与青铜时代反倒比铁器时代体现出了更高的艺术成就。

幸好在这方面,考古学的发展得到了人类学家们的帮助。在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的墓葬中发现的人类头盖骨,被人类学家拿去与铁器时代墓葬中的人类头盖骨进行了细致的比较,得出了让人惊讶的结果:前者属于更加聪明的人种。

尽管进化论说明了发展的大趋势是优胜劣汰,但并不意味着在一些特殊的时候,高级的东西就一定会安全。历史有时很难捉摸,文明程度高的民族,常常被低等野蛮的民族消灭。因为文化落后的民族,往往善于打仗。

这似乎为我们说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艺术的发展道路并不平坦。我们可以想见,在石器时代晚期,史前欧洲人类的艺术曾经遭遇了一场洗劫,大大摧残了一度发达的艺术文明。而北欧与西欧都出现了这种猛烈的衰落,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欧洲的艺术一蹶不振,完全无法与亚洲、非洲相比。铁器时代的欧洲也失去了世界艺术中心的地位。这种悲惨的命运直到遇见了尼罗河文明之后,它才渐渐恢复元气。

经过漫长的学习之后,欧洲的艺术又东山再起,重振雄风。是的,他们找到了一所伟大的学校——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