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梅宗海，军旅翘楚
程水根与唐怡丽和梅秀莲告别后，回到停靠在湖心岛码头的小划船上，正准备放开绳索划船离开。
瞥见一辆黑色福特牌小汽车，正摇摇晃晃地从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缓缓驶入梅园大门。
梅宗海回来了，他回到了梅园。
梅宗海这几个月算是晦气透顶，触破了眉头。
半年多前，梅宗海的老板：皖系军阀卢永祥，为了争夺上海这块风水宝地，与江苏督军齐燮元发生“江浙战争”。
卢永祥出任浙沪联军总司令，梅宗海为前敌司令。
梅宗海接受过正规军事院校教育，加之他作战凶猛，指挥有度，江苏督军齐燮元渐渐抵抗不住，胜败局面一目了然。
梅宗海和卢永祥正在为全面打败齐燮元，占领上海安排记者招待会。
突然传来孙传芳从福建出兵的消息。
直系军阀孙传芳为了挽救齐燮元，竟从福建举兵，大举突击浙江。
浙江本是卢永祥大本营，一直由梅宗海镇守。如今梅宗海和卢永祥俩人都在上海，加之主力都在上海、江苏一带，与齐燮元对峙。
这后院起火是十万火急，梅宗海只好带本部人马增援。
才增援到半路上，浙江守军内部发生兵变，守军投降了……结果浙沪军大败。
梅宗海的人马正处在上海和浙江之间，这‘上不把天，下不着地’，被孙传芳和齐燮元两边人马，围困在一个窄小弹丸之地。
由于卢永祥的浙沪军已被打败。直系军阀控制的BJ政府，下令免去卢永祥浙江军务和官勋，任命齐燮元为江苏督军兼淞沪护军使，孙传芳兼任浙江军务督理和闽浙巡阅使。
那时卢永祥已无立足之地，免与否已毫无意义。
被迫偕何丰林、臧致平等逃往境外。
在江浙，皖系军队只有梅宗海被围困的一万多人了。孙传芳爱惜其将才，许以高官劝降。
梅宗海不是什么愚忠之人，也知道‘识实务者为俊杰’之理。但他深知，在这个乱世之中混，名节很重要。在没有看清形势之前，先得保住名节，否则，以后谁敢重用你？
经过深思熟虑的几轮谈判，最后达成的条件是：
梅宗海残部放下武器，但不投降。
梅宗海就地自行解除兵权，卸甲归田；只带走一名副官兼警卫孙勇，回绍兴乡下。
其余部下留用、解散、回家由孙传芳处置。
孙传芳没辙，只好先这样，后会有期。
梅宗海带着老婆孩子灰头土脸地回到绍兴乡下，就住在后梅村的梅园。
梅宗海在梅园刚把家人安定好，就马不停蹄的到处跑：到前梅老宅看望父母；兄嫂、朋友、老师……
一句话，梅宗海不是个驻家过日子的人，他真是卸甲归田？当然不是，他是个军旅出身之人，带兵打仗，政权仕途是他最忠爱的事业。
他每天东奔西走，走亲访友的，无非就是探讨与分析当前形势，以明确下一步的走势。
直系孙传芳也一直掂记他，一直在劝其归顺。当然也怕他有叛逆之心，所以派奸细跟着他，关注他的行踪。
在亲朋好友中，也有劝他经商算了，舞枪弄刀的蛮危险。这中间有他自己的老父亲，长兄梅宗玉，还有他的岳父，也就是唐怡丽的父亲-唐绍杰。
但梅宗海似乎比他们都认得清这乱世。
乱世中真正安全的恰恰是拿枪杆子的人。乱世出英雄，这英雄只能是依靠枪杆子和拿枪杆子的人才能当稳。
在乱世中经商，若没有枪杆子的护卫，也是没有真正的保障。
这梅宗海是明白人，他在等待时机。
今天他在外面一密友处探得一重要情况：说是十几天前，直军将领冯玉祥发动BJ政变，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吴佩孚溃败，曹锟被困……
不知道情报是否确切？直奉战争的结果会使政治格局如何走势？江浙沪会有何影响……
一团乱麻！
梅宗海心事重重的走回到小洋楼。
“老爷回来啦！”
“阿爸，你回来啦！”
小儿子品良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梅宗海的大腿。
“乖，阿良乖，你姆妈呢？”
梅宗海慈爱地抚摸着儿子品良的小脸，儿子在他心目中份量很重的，江浙人就是那么重男轻女。
“姆妈在二楼，跟姐姐她们弹钢琴呢？”
“哪你怎么不在上面，跑下来干啥？”梅宗海边说着，边把手杖、礼帽交给副官孙勇。
孙勇是梅院老宅老管家的儿子，22岁，有些身手，对他忠诚可靠。
“阿爸，我想去草坪上玩会。”
“嗯，你去吧，小心点哦，嘿嘿！”
梅宗海从楼梯往二楼走去，这才听见优扬的钢琴曲从楼上飘逸下来，应该是唐怡丽经常弹的《献给爱丽丝》……
在二楼钢琴间，只见唐怡丽在聚精会神地弹着，梅秀莲和梅秀莹俩姐妹在旁哼咏。
“弹得真好，怡丽！好久没有听你弹这曲子了。”
听到梅宗海的声音，几位女子才嘎然而止。
“阿爸！”
“小叔！”
“哎，你们乖！”
“阿海，你回来啦。”
唐怡丽放下钢琴盖，站起身笑盈盈地上前，与梅宗海一个西式拥吻。
秀莲和秀莹俩姐妹，一打完招呼就跑下楼，到草坪玩耍去了。
“今天怎么想到回来啦，出去又有好几天啰。”
唐怡丽嗔怪着睨了梅宗海一眼。
“噢，这次去了原来的老师家，还有几个朋友那，又喝酒又打牌的，还不让我走呢，嘿嘿！”
“那……”
“噢，我想先好好泡个澡，体息一会，有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了，晚上我们再聊好吗？”
梅宗海打断了唐怡丽的继续追问，边说边向三楼走去。
唐怡丽只好下楼叫吴妈安排烧热水……
梅宗海洗完澡后，一直睡到晚餐时才被叫起
……
晚餐后，唐怡丽挽着梅宗海的手，陪他在梅园小径上散步。
“阿海，今天看你回来不光是疲惫，而且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啦？”
唐怡丽小心翼翼地询问，男人有些事，女人不好多问。
“也没什么，就是现在时局动荡，直奉两边冤家对头又开打了，说冯玉祥在BJ又倒戈啦……”
梅宗海说着说着就叹口气。
“不行咱不管这乱七八糟的局势了，我们就做生意吧，这不管谁上台，生意还是要做，饭照样要吃？我阿爸说了，不行就安排我们去国外做丝绸生意。一家人在一起，那多好！”
唐怡丽依偎在梅宗海的手臂上，娇嗲道。
“哎，贤妻有所不知，我军旅出身，领兵打仗是我的本份，也是强项；做生意我是一窍不通，而且还不喜欢，这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言改弦易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