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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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群星汇聚

次日天明,东方吐白,积累了一晚上的浓霜,已经给村子铺上了一层白纱,房顶、菜地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白!远处传来了鸡鸣狗吠的声音,一缕缕青烟从农户家里悠然飘起,久久不散!村子中央一所低矮的小学学堂里,早已发出了孩童的朗朗书声;早起的农人,已经扛着锄头牵着骡子,听着铃铛,消失进了森林里!

张钰洁起得特别早,老早就给相机套了一个外套,要去拍清晨美景。对于这个城里姑娘来说,古朴的农村生活,是她期待已久的素材。二娘也不嗜睡,给张钰洁也加了一件外套,和母亲打好招呼,陪她出来了!

清晨的农村,格外的妩媚动人,不远处的汪塘里,升起一层薄雾,梦幻缥缈。门前的小河里,依旧哗啦啦,两岸的草上,已经挂满了冰锥,二人提着相机,沿河而上!

话分两头,且说村子东边的明臻,昨夜从二娘家回来,将魏正送回家里,回来把车停好,洗了手脚,便早早睡下了!

不想夜晚大概两点钟,鸡圈里的鸡突然一齐惊叫起来,噼噼啪啪的拍打翅膀,明臻知道不妙,大吼声“畜!”一个机灵翻身下床,摸出一条棒子跳将出来。到时,只见鸡圈门外羽毛翻飞,鲜血淋漓冒着热气!显然野貓又来抓鸡了,一只老母鸡被生棱棱隔着木栅栏拖出圈外,一道印迹延伸着,左弯右绕,跳进了竹林里,明臻发声喊,叫上了紧隔壁的邻居好友单迪,两人捏着手电提着弹弓,飞也似的跟着拖痕追去。

一路按着荆棘死命追赶,足足跑了三里地,在一处崖石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老母鸡,脖子被咬断了,血已被放空,毛羽杂乱不堪,鸡腿子也没了一个,而野貓却没瞧见,大概是被二人追得紧,逃掉了!

二人四处找寻一番,再找不到足迹,只得骂骂咧咧的提着半只鸡找路回家!

回到家后,鸡已死心已伤,三番痛骂之后无可奈何,望着半只母鸡,二人起锅烧水,倒出半斤老酒,又美滋滋的吃了一餐,一直吃到后半夜,几盏黄汤下肚,天也快亮了,单迪索性也就在明臻家里睡了

次日天明,二人起个大早,寒风刺骨,身着棉大衣却难以抵挡寒冷侵袭!明臻还在收拾做饭,单迪只身来到院里,搓着双手哈着气,就着砖墙拉了拉筋骨,撇了根干树枝,耍了一段拳脚!一套拳法下来,四肢甩开了,身体里似乎有一条暖流流遍全身!也就不那么冷了,扔了树枝,上了正房前面的一盏晒笆,点了只烟抽了起来!

单迪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稍长的,每次野营活动,他也是必然要参加,数年来,从未缺席过!因为年长,说话又有威信,在队伍里便是大哥级别的存在,被大家尊称为:单队!

单迪高中毕业去当了兵,一当就是五年。退伍后在市森林公安当差,不满日日朝九晚五上班又搞不到钱!便和人前往缅甸做点小生意!本来单迪脑子就好用,况且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去了一段时间,生意逐渐红火,不曾想偏偏这个时候疫情爆发!单迪唯恐持续时间长,到时候封国封城,生意无法做,家也回不去,便慌慌张张的把货品处理了,托人办了通关手续,回家躲避!

此时明臻也收拾完了,火上烤着早食!出来和他一起上了晒笆,给单迪又递了根烟,吸了起来!

两人站在晒笆举目眺望,眼及之处,净是白茫茫的一片土地,霜水打焉了芭蕉树,耷拉着脑袋,像是枯死了一般。阳光已经照射到了对面山坡的树林里,正一寸一寸的往下移,地里有三两早起的农妇,正在弓腰耙地,耙过的地方,留下一片反差的土黄色。

明臻耸了耸肩,猛吸了一口,说道:“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啊!”

单迪道回过头,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答道:“嗯,”顿了一下,又道:“二娘带回来那个的妹子,终究是城里人,山里危险不危险的先不说,这天寒地冻的,她能受得了?”

“看着也不是特别娇贵,以她游历大江南北的经历来看,应该还是可以的!”

单迪将烟头从嘴里取下,吹了一口浓烟,手指一翻,将其弹到晒笆的小水坑里,水坑上结了厚厚的冰,烟头溜着冰面,滑到了草从里,着了潮,便熄了!

单迪抿起嘴,吐了一口,又接着说道:“以往每年来参与的嘉宾,不论男女,都是去的时候雄心壮志,走两天累不过便吵着嚷着要回家.....”

单迪说到这停了一下,突然眼睛一斜,眉头往下一指,“呐,是她俩么?”

明臻顺着单迪的眼光望去,果然看见两人并排沿着河上来了,蜷缩着身体,老远便看到二人哈着热气,小步小步的往这边上来,少顷来到跟前,单迪笑着叫道:“嘿!二梅,回来啦?上来坐会!”

二娘笑笑,刚要说话,张钰洁抢先仰着头战战兢兢的问道,“家里烧火了没有?一路上来冷死了!”

眀臻一听,便笑着答道,“有有有,快进来!”说罢,自在门口相迎!

屋里烧着暖火,火上架着铁锅。四人围火而坐,二娘自然把张钰洁跟单迪介绍了,明臻从柴码房抱来一捆细毛柴,架在火上,顿时火焰窜起,才消除了些许寒冷!

单迪摊开双手,靠着柱子,看着张钰洁不住的搓着手,笑着问道:“钰儿妹子,山里可比这更冷更累哦,你受不受得了?”

张钰洁回过头来,哈了一口热气,笑着回道:“放心吧队长,绝对不会落队!”

单迪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眸子清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点点头,回道:“那就好!”说完继续伸手烤起火来,单迪表面答应着,心里却一阵泛起踌躇,这样的话他听了很多了,如上文所说,去的时候雄心壮志,去两日就受不了挣扎着要回家,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总不弄让人家签个保证书立个军令状吧?

说话间,滴滴滴---几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二娘、单迪、明臻看了看手机,是队长严尚在群里发消息了。说是下午时分,一起到他家商议旅行路线及分配装备的事情,几人回应了,不在话下!二娘张钰洁稍坐了一会,便去找杨郓杨辉两兄弟修弹弓去了!其他未曾谋面的兄弟,也已经各自在家准备装束,推掉了各种集会农活,等待着下午的到来!

单迪是副队,这个队长严尚又是何许人也?既然这个队伍卧虎藏龙、个个都是顶尖的人才,那么这位队长严尚,肯定有很多过人之处!

严尚,也是本村的小伙,年龄与单迪相仿,自小仗着人高力大,小时便是孩子王。对于不服自己管教的其他孩子,便一把扁翻肆意蹧秨!久而久之,成为了孩子中的老大。大家惧怕他的威风,悄悄给它送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绰号----猩猩!明面上都叫他星哥,其实就是明嘲暗,!要说他有什么本事吧,他也没有特别擅长的。但是,一个人的领导力,不是哪一方面比较卓越,而是本身具备了一些异于常人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有人趋之若鹜,大家都以他为尊,队伍了需要做出决策的时候,都是他来拿定的主意!

太阳翻过后山,暖暖的照着这个村落,村前村后,又忙碌了起来。年轻力壮的农人们挖地劈柴,一幅和谐的农村生活场景,老妪鬓毛们邀约着,找太阳暖和的地方拉家常,议论着谁家又下猪崽子了,哪家的洋芋今年又卖了个好价钱,沧桑的脸上的洋溢着笑容,这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一张拖拉机冒着黑烟往山上去了,来时将是满车的柴禾和干草。放眼望去,这个村四面环山,村子中间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平坦的,只是东边有个小突起,上面坐落了几户人家,依旧是青砖黑瓦,木屋榫卯,四周竹林隐掩,青烟袅袅,顺着一条村道一直走,便是严尚家了!

午饭前后,杨稳杨晟堂兄弟二人,骑着摩托提着鲜鱼,往严尚家赶去。严尚约了大伙商量野营一事,总不能啥也不招待,俩人便自发拿了几尾鲜鱼入伙。杨稳杨晟两兄弟,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二人家里是养鱼的,在河道上游挖了一个好大的鱼塘,每年都要拉好几吨鱼到城里去卖!

两兄弟亦是各有本事,杨晟一身腱子肉,终日与鱼生活在一起,习得好水性,水下抓鱼如同探囊取物;杨稳体格削瘦,风度翩翩,却射得一手好箭,百米开外,能射中拳头大的目标!他的仓库里,各种仿古弓,连弩,复合弓等不计其数!对渔场的事情,他志不在此,疏于管理,到是喜欢整日到山里跑,弯弓搭箭,寻觅野味,所以,他家里不仅能吃到海味,也不乏山珍满桌!

两兄弟骑着摩托,啪塔啪塔的少顷便到了严尚家里,和严尚打了招呼,严尚大喜,将二人引进屋内,说要称下斤两,算下鱼钱,二人不要,都是自家兄弟不用算那么清楚!严尚一再推脱,二人也不要,拿着鱼下厨房了。

对于上山,杨稳再爱不过了!自己时常一人在家,上山正愁没人作伴,日日翘首盼望着外出的年轻人早日回来!现在听说要去野营,更高兴得不得了,早早便把杨晟拖了出来,将渔场事物交付给叔辈们打理,亲自下河舀了几瓢鲜鱼,找了个桶装了,提着上严尚家里来了!

兄弟二人亲自下厨,烧火劈柴,油盐酱醋自己常来,也知晓位置,随便问了严尚几个问题,便嫌他絮叨聒噪,将其撵了出来!

严尚刚出厨房外,忽然又听得一声关车门声,往外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对面寨子的阎一衫!只见他衣着干净,仿佛刚从城里回来一般,从车后抱出一个木箱,笑着走了过来!

严尚连忙招呼,阎一衫双手一伸,笑着说到“猩哥,刚我看到杨稳杨晟提着鱼来了,知道肯定有鲜鱼吃,吃鱼怎么能没酒呢?呐,早上刚挖的几坛陈酿,土还没干!”说罢,把酒装到桌上,蹑手蹑脚的偷偷看了厨房一眼,见两兄弟忙着,自己不愿下厨,便搬了个凳子,找了个当阳处,刷手机去了!

这时,门外又来了几人,分别是唐黎、章有再、李蔡三人,这三人都是形隐不离的三兄弟,也是各有本事——唐黎身材厚实,憨态可掬,虽如此,却机巧灵活,善使弹弓,是队伍里的神射手。要说使弹弓,队伍里每人都会,要分个高低一二,唐黎必在前头!唐黎他们这个队伍的老队员了,是从第一次参加野营便一直紧紧追随拥护!野外经验也极其丰富,曾经自己孤身一人上过后山的原始森林里,仅带把弹弓,愣是在里面转了三天三夜才回家!毕竟年幼,对村里的大哥大姐们只有尊敬,更是听从于严尚,再就是章友再!

章有再自幼研究枪棒,胆大勇猛,长大了下城里读书,农村孩子受尽欺负,发誓要护家乡学子周全,在校成立了小团体!请铁匠锻了一条三截钢枪,从未离手!后来因为频繁打架被学校劝退,不得已只能早早踏入社会!进入社会也是整日带着人打架鬼混,扫黑除恶那几年,跑到山里躲避,终日翻山越岭躲避,饿了就去偷农户家养的土鸡大鹅,愣是这样熬过了几个月!后来,风声过了,下山后不敢造次了,将长枪藏了,安安心心找了个班上。干过快递送过外卖,挑过砂灰砌过墙!吃尽苦头,听闻单迪在缅甸混得可以,便想让他带着下缅甸去,少些风吹日晒之苦!

李蔡上文提到过,从小跟着自家爷爷习蔡李佛拳,只是现代人对传统武术的认可程度并不是那么高,所以李大爷的弟子至今寥寥无几!眼看蔡李佛的拳种就要从他手上断了,有了孙子后强行取名李蔡,希望他能传承祖业,在云南将蔡李佛发扬光大!可是李蔡天分不高,自幼又体弱多病,不适合习武,学了三招两式,终究难成大气!

可就算如此,李大爷对孙子李蔡也是潜心教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算是小有所成!受爷爷的影响,善使一把祖传唐横宝刀!曾经孤身一人在林子里斩杀了五百来斤的野猪一头!在学校的帮派里,也是个狠角!不愿听爷爷说修习武德,更愿意听章友在论古惑英雄!

章友再和同村杨彦品二人在学校挑起大旗,同乡追随者众多!毕竟在早些年的初高中,学校所存在的霸凌比比皆是,每逢周四,积攒了一个礼拜的恩恩怨怨,都在这天夜晚解决!熄灯以后,钢管长刀,噼噼啪啪把宿舍楼的栏杆敲个不停,有恩怨的两方站在楼下,或是谈判或是直接开打!一般的老师气汹汹的进来,吼半天无人搭理,只得气恼恼的离开!休说别人,就连单迪,得了他们二人的保护,才敢在读书时候,牵着别个女朋友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过宿舍楼前!并无一人敢吹哨起哄!

三人跟严尚打了招呼,章友再看到杨稳杨晟在厨房忙碌,给了李蔡唐黎一人一下,让他们到厨房打下手去了!

接着又来了一档子人,杨郓杨辉、二娘张钰洁和魏正。这些人都在上文介绍过,张钰洁初来乍到,早买了诸多水果菜蔬,拎着进来!杨韵杨辉两兄弟身怀绝技,各自扛了两木箱子,里面便是二人的精心研制的火炮,径直往屋内走去。严尚挨个打了招呼,大伙都对张钰洁很是亲切!

现在院子里乌泱乌泱,已经好多人了!唐黎李蔡二人,从屋里端了两张桌子,把众人引到院外的晒谷场上,一字排开,上面摆上瓜果零食,早上刚摘的鲜梨,被霜水一过,冰冽清甜,摆放完毕,邀约大家入座!

这时,门口叫喊着着又来几人,分别是明臻、单迪、郭常、晏楼和马达!五人各自扛了一箱水酒(他们这群人对啤酒的简称,觉得啤酒喝着就像水一样)四人都在前面有过介绍,这里便不再絮叨,晏楼和马达一样,是追寻野物、瞄痕觅迹的高手,晏楼心思缜密,能伏在树枝上一天一夜,喜欢独来独往!会设各种机关,捕鸟的、逮野鸡的、野猪扣、铁夹子、尖竹拍、钻头夹、套脚扣、勒脚杆、各种绳结,是个野外不可多得的人才!平日里在城里经营一小店!每每遇到回家的时候,便独自一人捡拾装备上山,一呆就是几天!但他不愿和杨稳一道上山,本来自己端在在树头守了一天一夜,看着麂子好不容易过来,树下的陷阱即将发挥作用,可是杨稳慌慌忙弯弓搭箭,箭未出,那麂子便察觉异样,翻身下洼子去了!

几人进来,互相打着招呼,杨稳挽着袖子从厨房出来,正迎头遇上进来的晏楼,狞笑着歪头问到:“捏?你的野鸡嘞,没提来?”

晏楼扛着啤酒,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辛苦下了十多个陷阱,几日了一个没发,不知为何!”

“哦豁,那不怪我了啊,我可一下没去!”杨稳插着腰,双手一摊辩解到!

“怎么没去?定是你前些日去逛过,留了你的气味,它们便不敢来了!”晏楼回头说到!

晏楼放下啤酒,直起身来,继续说道:“我就说,本不该和你共待一个山头,毫无所获!”说完,晏楼往旁边去了,留下杨稳独自一人奸笑着。

几人还未寒暄完,门外又响起一阵笑声,众人向外望时,只见杨彦品、洪天厚、燕景瑞领着赖三、饶智翁共计五人来了。

杨辉正喝酒呢,远远望见来了一伙人,定睛一看指着赖三山和饶志翁两人破口大骂:“你两个不是怕冷不来么?怕冷还来作什么?”

赖三山和饶智翁故作惊叹,互相望望,笑着齐道:“哎呀,你也在呐?早知道你在我们就不来了,可是听说这次有新队员加入,山高路远的,我们也是老队员了,怎么也得来带一带!”

张钰洁听完,起身和几人见面,报了姓名称谓,不在话下!

赖饶二人不是本村人氏,是杨郓杨辉两兄弟的共同朋友。此二人原来是州登山协会的队员,常常和协会的叔叔阿姨们走山过水,可能因为年龄有点距离,又可能觉得平缓的阳光大道不适合他俩,便退了协,加入了野行者!此二人为人仗义,敢想敢干,遇事便冲前头!这也是他们能玩到一块的原因,杨郓杨辉将二人引荐了大伙,后来二人也多次参加他们的活动,在场的除了二娘和张钰洁,其余的都是老熟人了。

至于洪厚、燕景瑞和杨彦品三人自是本村人氏,也都是野行者的老队员。各自身怀绝技,洪厚烧的一手好菜,原来在城里的一家饭馆掌厨,赚了点钱便回乡开了个农家菜馆,专门接待些外来人员,虽然流量不大,但也凑合!只是这些天因为疫情,彻底没人来了,便将不能放的食物尽快处理了,关门大吉,闲着也是闲着,便重掣大旗,跟着上山!

燕景瑞自然也一样,到城里混了些年,也去过外省碰过运气,但所得钱财只是求个温饱,年年如此,心里纳闷,恰巧前年其父在山里给他圈了百十头山羊,他便回来当起了羊倌!日日起早骑上摩托上山,一直到下午天黑才拉着几截柴禾、或是一捆猪窝从山后回来。燕景瑞在山里行走跳跃惯了,或许对于野营徒步早就没了兴趣,但是兄弟们一年未见,自己又常年与羊群为伴,嘴里只剩下吆喝!一起玩玩吹吹散牛也是极好!便将摩托扔给了弟弟,自己刮了胡须,理了头发,收拾了以前的装备,换了一身平常吃酒做客才舍得穿的衣服,早早来到了严尚家,后接到饶志翁赖三山打来的电话,便出去接去了!

燕景瑞这人善使飞镖石子,自幼跟着父亲上山里看羊,手里捏着土块或是石子跟在羊群后面,哪只羊偏移路线或是扯人家篱笆上的瓜尖,他抬手一放,说打下巴便绝碰不到面颊!后来请村里的杨铁匠打了几把飞刀,终日练习,据说骑着摩托都能射中河边惊起的水乌鸦!

杨彦品身宽体胖,力大如牛,身背两柄巨斧,和章友再一起挑大旗混社会的时候,流行斧头帮!张章友再已经打了一条混铁钢枪,自己作为帮派的二把手,没个趁手武器怎么行?找了图样,托自己的大爹用花纹钢折叠锻打了两柄斧头,出去打架了便将其大喇喇的别在腰上!虽然倒不敢真的上前砍人,但是双斧握在手上,对面一看这汉子谁敢上前?

一次晚间的街斗时,因为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他们的人都作鸟兽散了。

杨彦品独自一人握着斧头站在路边,看着对面人黑压压的围过来,自知打不过,心头无端升起一把无名烈火,哧啦啦焰个不停,大吼了一声,几斧斩断路边的一棵棕榈树!那树似震雷般一样倒下,横跨公路两岸。都是稚嫩青年,谁曾见过敢将公家林木明目张胆斩于车水马龙大道上的汉子?竟无一人敢上前来,杨彦品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拎着斧子逃之夭夭,那树也造成了长达一夜的交通拥堵!

后来,看到大哥章友再都被逼的跑到山里去了,自己知道混黑这条路走不长,也将斧子藏了起来,觅了一张货车,给人拉货跑腿,专门跑些长短途的货物运输。斧头则尘封在驾驶室里,偶尔路边遇到被风吹到的大树,下车斩断搬开,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起因可能是因为曾经年少,将城市大街的行道树砍了,堵了人家一夜,心里愧疚罢!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对张钰洁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张钰洁嘴巴很甜,都是哥哥哥的叫着!

喊道杨彦品时,杨彦品大手一挥,高声道:“哎,姑娘,你可莫喊我哥,若轮年纪,我当喊你姐才是!”

张钰洁莞尔一笑,答到:“不不不,我是虚度年华,我对能力比我强者,都是以哥姐相称!”说到这,张钰洁转头拍着唐黎的肩膀,继续露出笑容,说到:“对吧,唐哥?”

唐黎此时正蹲在地上啃着雪梨,不防肩头被拍了一下,愕然的抬起头来:“哦嗯……嗷…?”

气氛不一会便融洽起来,大家互相开着玩笑喝着酒,好不自在!

各位看官牢记。今天到场及参加本次户外徒步野营的伙伴有:队长严尚、副队长单迪;精通弹弓的唐黎;喜尖刀仗义疏财的明臻,习水性的杨晟、善射箭的杨稳;双斧杨彦品、单刀魏正;精通陷阱的晏楼、善逮野鸡的马达;使长枪的章友再、练短匕的郭常;烧酒卖的阎一衫、会武术的李蔡,开饭店的洪厚、飞飞镖的燕景瑞;讲义气的赖三山、重情义的饶智翁;武器大师杨郓杨辉两兄弟,女汉子李二娘,新队员张钰洁!共计二十二人!

严尚看着人也来齐了,拿了个凳子坐下,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拿出一个小本子,缓缓说道:“诸位兄弟,我们举行野营徒步活动,到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一起经历艰辛,一起享受欢乐,我们一起翻的山,越过的河,走过的每一步,都积淀成了我们的友谊,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大家点头称是!”

严尚翻开本子,又道:“这次去呢,我和单迪已经私下商量了路线。南边山路尽头处蜜蜂洼的野人窝铺里,我和燕景瑞早上已经拉去了部分物资,我们这次把那里设为补给点!”

燕景瑞点点头,嘴脸一咧笑起,摆摆手道:“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杨晟坐边上,看到沾沾自喜的燕景瑞,扔了个橘子皮过去!嫌弃道:“像谁特么会感谢你似的!”

密封洼。据传有野人出没,但是那是好些年前了!位于该村子的最南端,修着一条土路直通山里,是以前伐木工人的留下的,现在树木不可以肆意砍伐,人迹罕至,路面已经破烂不堪,只是严尚的皮卡勉强能到达!

二娘接道:“好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尚老大做事就是细心谨慎!”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此举可行!行过山的都知道,如果你把锅碗瓢盆,吃食衣物,帐篷睡袋全放一个行囊里长时间徒步的话,你的吃食只能尽量精简,不然就设立补给点,否则整个行程将会很糟心!

严尚又到:“我们今晚各自整顿装束,明早在村东桥头集合!由我、单迪、明臻、阎一衫各开一张车上山,到弓腰梁子半坡水井,车就停那里。然后从旋鸡腿坟梁子,绕过木瓜树垭口,沿着野松岭脚到黑水河,当晚便在那里扎营!”

大家悄声听着,这些地名都是离家很远的地方了,都是些人迹罕至之地。虽然知名度并不高,但是他们都知道!

严尚哈了一口吐沫,沾湿了拇指,往后翻了一页,又道“第二日天明,再从黑水河出发,沿河而上上凉山,直接往东走到青虎口,当晚便在山脚过夜.......!

话未说完,人群里闹将起来,洪厚瞪着大眼,“表叔,你说我们要经过青虎口、还要去过夜?”

严尚停了手里的动作,呼了一口气,回道“嗯,这个我们也考虑了许久,但最终认为,应该可以到边缘走走,我们那么多人,应该是没事的,反正我们也不进去!”

顿了顿,又道:“当然,青虎口山脚,大家都知道,是不可久留之地,你们要是觉着不可以,我们还有备用路线!”说罢,看着大伙!

大伙听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明臻小声咳了一声,说道:“每次都是走路睡觉,也是无趣,那种地方多少年不曾有人涉足,肯定有很多的新鲜趣味,我早就想换一把红豆杉的弹弓了,去睡一晚也可!”晏楼接过话,说道:“不消慌,夜晚睡觉时候,我们在周边穿上警铃,营地周边插满倒刺,再多布置几个重型陷阱,不一定早上还会有意外惊喜!”

杨稳喝了一口酒,把酒瓶一掷,说道,“就是就是,怕什么?真要有青虎下山,也得问问我手里的箭矢!只一箭,自叫它有来无回!”

饶智翁和赖三山还待说什么,虽然他们参加得少,但是他们知道其它人说的地方,便是村子后山布满陷阱机关防止野兽下山的去处!那里除了雨季专门有人结队上去修缮陷阱,则常年无人到达,是异常凶险的地方,回头却瞥见二娘似征求意见一样看着张钰洁,张钰洁耸耸肩,小声道:“我没事,我听大家的!”二人只好作罢,将肚里的担忧咽了回去!

严尚把这一幕也看在眼里,回过头:“那好,那我们继续!”

“第三天早晨,分成两拨人,一波人下蜜蜂洼补充物资,一波人背着剩余物资上八叉树,到野鸡坪子集合,那里有个很大的水塘,我们就在那里休息!”

“第四天,我们也就不动身了,在野鸡坪畅玩一天!那里野草丰盛,塘里有鱼,周边山上也有很多野果野菜,喝酒唱歌,玩他个痛快!第五天早晨,再回家。大家皆应允了!

接着,严尚又喊了两人,把家里的装备物资抬了出来,给大伙分发了,都是一些对讲机呀什么的公用物品,还有两箱火炮用来发射驱散野兽

严尚说完,单迪又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野外防火须知,备足电池,加厚衣服等等等!

基本交代完毕,大伙又热闹起来,互相劝酒,打牌猜拳,好不热闹!半晌,严尚媳妇拎着几位村妇抬着吃食上来了,两锅清汤鱼,一锅棕包米烀鸡,几道农家菜蔬,摆满整张桌子。

大家起身齐喊“嫂子!”慌忙让座,几番推脱,严尚媳妇推脱不过,只得坐在严尚边上,招呼大家吃菜,谁也不见首先动筷,倒是不识相的杨彦品,早一筷头夹起一只鸡腿正要往嘴里送,看到一伙人正歪着头望着自己,快到嘴边的鸡大腿立马一个拐弯,夹到嫂子碗里!众人皆笑,看到嫂子动筷,大家也不再推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再拘泥!

这边人声鼎沸,屋檐下却孤独的拴着一条黑色的老狗,它蜷着身子,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抬头看看这喧嚣的众人,又低下头去。一只稚嫩黑狗幼崽扑着蝴蝶蹦过来,似乎家里来了客人,它也理应高兴,在几十只脚边穿梭,捡拾丢弃的食物残羹。严尚嫌它烦,提起脚轻踢了一下,但不偏不倚,似乎正中小腹,直踢得那幼犬嗷嗷直叫,呜咽着晃到一边去了!

初冬的鲜鱼,肉质鲜嫩,唇齿留香,苍翠欲滴的农家菜蔬,一口下去,净享天然!昨日刚掰的棕包米、搭配着肉质紧致的散养土鸡,汤色浓韵,入口微苦,片刻即甘!

阎一衫提了酒过来,笑呵呵给大家每人斟满一杯,顿时酒香四溢,一圈下来,所剩下无多,当即摆摆手,掏出手机,给谁发了一段语音,不一会又有人提着一箱上来了。阎一衫端起面前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诸位兄弟,今番进山,老阎我负责所有的酒水,大家敞开了喝!”众人一齐叫好!

“老阎,你可得拿好酒啊,年份低了三年我们可不喝!”杨晟一脸坏笑的说道,大家应声附和!

“放心放心,自会安排!”阎一衫拍着胸脯答到!

大家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张钰洁吃了一些酒食,看到大家已经划起拳来,自己不会,便趁着间隙起身,缓缓移步到外面。大口的呼吸着这世外的新鲜空气,心旷神怡,放眼望着这个被群山包裹的小山村----远处,一老者将斧头高高的举过头顶,向地上的柴禾砸去,一破两半了才听见挝嗒的声音传来;家家户户大门四开,不管屋内有人没人,除了我家的鸡会跑去你家下蛋,你家的鸭会到我家啄食外,谁也不用提防着谁。一条小河弯弯的绕了一回村子,便无拘无束的向西边流去,而村子后面,群山则是像一尊尊高大的巨石一样安静的卧着!张钰洁现在也对山那边的风景产生了期待!究竟这群山的背后,隐藏着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鲜事!又看着因为一点小事都弄得嘻嘻哈哈的众人,心里不禁想到:到底你们的童年,该有多么精彩啊!这里山高路远,世外之地,广阔的天地下,也才能孕育出这些各怀本事,亦能大展身手的人来!

张钰洁想了一会,跟着笑了一回,自己也举杯缓缓走过去,对着大家说道:“诸位哥哥,小钰儿初来乍到,早听梅姐相述了诸位哥哥的本事,今天一见,果然个个豪杰,义气肝肠!明日上山,还要劳烦哥哥们费心照顾,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多多包涵!”

众人一听,齐刷刷举杯,炸开了锅一样,“放心放心,包在我们身上!”魏正跳将起来,端着杯子就要往前凑,被严尚拦住,严尚举杯,对着张钰洁说道,“钰洁妹妹,你自放宽心玩,自会护你周全!我们这些人都是些粗人,言行举止不到位的地方,你体谅就好!”张钰洁连连称谢。

郭常坐在角落,本来一直沉默不语,这次活动,也是他先发起的,但看着这乌泱泱的众人,脸上却愁云不散,但是几杯酒下肚,倒也放开了许多,举着酒杯,学着四川口音道:“放心幺妹,有问题你找锅锅,你啷个上去滴就啷个下来.....!”众人笑了一阵,张钰洁也被逗笑了,连连捂着嘴点头!

严尚接过,对大伙说道,“诸位,咱们队伍,难得有外地的女子加入,此次上山,谁要是胆敢对她又半点歪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严尚说着,眼睛却看着魏正!

众人起哄....咦...,皆用坏笑的眼光看着魏正,魏正只好红着脸笑着低下头去!其实严尚就是说给魏正听的!但也知道,他的这些兄弟们,虽然学识各有高低,年龄从22到28不等,但是品质不坏,是绝不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去为难一个小姑娘的,最多言语上挑逗几句,也无伤大雅!就怕魏正爱美心切,过了尺度,自然是不允许的。其实这样说,也是为了给张钰洁吃个定心丸!

那小狗又过来蹭张钰洁的脚了,严尚还待提脚,却被唐黎一把抱起,喝斥严尚道:“那么大点东西,又听不懂人话,你再怎么踢它又有什么用?”

唐黎虽是壮汉,却独爱猫狗之物。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狗抱到一边,捡了一只竹篮,将其倒扣把狗罩住,又从桌上扒了一些骨头,几块鸡肉,顺着篮子的缝隙丢进去,又对着那小狗吓道:“你再出来扫兴,便把你一锅炖了!”唐黎怕它钻出来,往篮子上又压了一块磨石,晃了一下确定钻不出来,自过来喝酒了!

那狗在竹篮里却发了疯一样的叫唤,对散落一地的吃食视而不见,龇起嫩牙来撕咬篮子,它以为它能将这其囹圄无情的掀翻,明显它对这透过格子的斑驳天空并不知足,就算篮子里堆满喷香的食物,它也更喜欢外面那无拘无束的广阔天地!但是,那竹篮上的磨石,又将它这追求死死的压住了!

张钰洁频频跟大家敬酒,努力拉近关系,直喝的小脸通红。酒过三巡,众人发现,张钰洁酒量惊人,谈吐得体,对于大家甩过来的各种话题,她都能巧妙接住,收放自如!

他们一直喝到日斜西山,可能是心情激动,不曾有一人喝醉!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进程,酒局便早早结束,各自领取了装备,各回各家!

下午的山村自是另一番景象,太阳趴在西边山头,恋恋不舍的注视着这个村庄……那狗还罩在篮子里,可能被众人忘却了罢,连唐黎也忘了它,它开始心不在焉的捡拾那些已经凉透了的吃食,挣扎了那么久,它终于放弃了,远处那条拴着的老狗,似乎正是它最终的归宿!

远处山坡路上,三三两两的农人从山里下来,背着布挎包,牵着骡子,满载而归,不一会便走进了阴影里;余辉照在后山上,一寸一寸的往上移,生怕漏过一个晚归的人儿;夜幕降临,后山逐渐模糊,逐渐狰狞,恶狠狠的望着这个小村子。不一会,星星一颗接一颗的上来了,满天的繁星和月,特别特别的亮!夜深了,村子里的灯火渐渐灭了,远处一户人家留存的一格光亮,里面的人儿正扎着弹弓,或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郭常家里,桌上沏了一壶绿茶,热气缥缈,马达和郭常二人相对而坐,马达嘬了一口,将茶叶吐掉,笑着问道:“我也没想到这次能去那么多人,怕是休矣?”郭常缓缓放下手里的小册子,并不说话,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