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节操掉了一地
青莞出门,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守卫拿着长戟,笑嘻嘻的对青莞说道:“青莞妹子,要是你能请的动主上,我们就放公子出去,要是不能……嘿嘿嘿,等着关上两天两夜吧!”
青莞鼻子里蹦出一个单音节:“哼!一帮仗势欺人的家伙”。
“看,主上来啦!”青莞的目光朝西北方望去,两个守卫自然集中精力送在别的地方,向前跪拜道:“拜见主上”。
青莞顺势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只留下两个守卫跺着脚在原地悔不当初。
青莞悄悄摸到庖房的位置,只见庖房里只有几个打杂的仆人,并没有庖厨的出现,青莞就疑惑了,正值日暮时刻,都要吃晚膳了,按理说应该有侍卫轮班值守,这会儿怎么没有一个人呢?
除非有诈!
清脆的石子打落在朱漆大柱上,一道黑色的月影迅速从庖房钻过,看到青莞起初很诧异,后是惊奇,一群士兵举着无数的篝火,路过庖房过道时,发出兵械器相互怕碰撞的声音,青莞见轮班值守的侍卫都被蒙面人支走,小小的身影溜进了庖房。
光把庖房照的通透明亮,连角落的一丝灰尘也不放过,青莞揭起锅盖,果然蒸着几个白花花的热馒头,青莞边高兴地往怀里揣着,又去寻找别的食材,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碗蛋羹,大概是今日天黑的比较早,都是下人吃剩的残羹冷炙,没什么精致的摆盘。
“走,去那边找找”。
高举火把的侍卫在草丛里摸索了好一阵,又转到起始位置来,青莞知道赶紧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谁知蒙面人一窜,隐没在朦胧的夜色中。
蒙面人越过门槛,青莞起身去一探究竟,蒙面人的听觉十分灵敏,很快便听到青莞挪动步子,随着发出一阵瓷碗的碰撞声,蒙面人下意识地问:“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儿?”
青莞咯噔的心跳了好几下,把吃食藏匿在身后,站起来,咬着樱唇,吐不出半个字。
“你……你先说你是谁?”
蒙面人冷嗤一声,把玩着庖房里一只精致的青花碟,戏谑道:“深夜在庖房里的不是庖厨,还能是谁,你是出来偷东西的小丫鬟吧?信不信我打碎这碟,你就会被当场捉住?”
青莞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自我安慰道:“不会的,我家公子会救我的……她会救我的!”
蒙面人笑意吟吟地靠近惊恐万状的青莞,细声细语说:“嘘,小美人,我跟你有缘,做个交易怎么样啊?”
“什么?你说”。
蒙面人指着外边那些巡逻的守卫,说道:“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帮你引开他们,你不能把我的讯息告诉府内的任何一个人,怎么样?能不能答应我?”
青莞感受着陌生男子浓厚的荷尔蒙气味,在他面前竟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你……不是……容成府的厨子吗?为什么要逃啊?”
“你就说,能不能帮我,就这一次?”
青莞赶紧答道:“我能,你就说,怎么做吧!”
蒙面人二话不说,打破后窗的桎梏,越出去了。
青莞哪敢多流连庖房的美好,只听见乱哄哄的人群,追着那位陌生的蒙面人不放,青莞只好悻悻地跑去了容成家祠堂。
祠堂格外安静,看守容成家的那两个守卫大概是被主上遣去追黑衣人了,但公子叮嘱过做人要谨慎,青莞也怕出什么差池,便挨着玉砌的高墙,钻进了容成家祠堂。
“公子,公子你在吗?”
青莞把身上藏的馒头,和一碗蛋羹摆放在桌案上,四处寻找着颜非迟。
颜非迟正倚在胡床上,盘着腿打瞌睡呢,做着中秋节回家的美梦,一闻到蛋羹的香味,就蹦哒的跳起来,循着香味找到了桌案上的这两件。
“青莞,你真好,来,抱抱!”
还没等青莞张开臂弯,颜非迟已经饿狼扑食的环抱着,无法从青莞拥抱里挣脱出来。
“青莞,有勺子吗?”
颜非迟凑到青莞的耳畔问。
青莞愣了一会儿,从袖里拿出一柄石勺,轻吹了几下,插在那碗留有余温的蛋羹上。
颜非迟随意地坐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哦,对了!公子,今天我在给你拿东西的途中,被人发现了!”
“什么,什么人竟敢阻挡本公子吃夜宵啊?青莞,你说”。
青莞吓得一惊一乍的。
“也没什么人啦,原本我只是在看见他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行动,后来他……”
青莞意识到自己和蒙面人的交易说漏了嘴,跟随习惯的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他是小偷?”
“……不是,他说他是厨子”。
颜非迟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听完青莞的一番话后,更是照常一样的吃着蛋羹。
光阴似流水,日夜恰如梭。
颜非迟除了整天待在祠堂里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和吃斋、念佛经以外,几乎是敲着木鱼打瞌睡,这般日子也是岁月难熬,偶尔也有母亲的关怀备至,见得最多的是容成家的老祖宗,佘氏,她倒是常来祠堂里诚心礼佛,带着管事的大嬷嬷,说是来看看这个孙女,颜非迟没太注意,只当她是一时兴起。
“公子,主上说可以放我们出去啦!”
小丫鬟青莞刚吃完早膳就欢脱地像一匹小马,赶着跑进门通知颜非迟。
“急什么?没看见本公子正在给纸洗澡沐浴嘛!也让它沾染沾染人间烟火的俗气,好给我的夫子立个下马威啊!”
“啊?”青莞半天恁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颜非迟用水沾了沾无色无味的锦帛,米黄色的糊纸竟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出多颜色的字体来,颜非迟高兴的提着这张纸,恨不得把它揉进怀里。
“青莞,我……成功了,我试了这么多次,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颜非迟捏着青莞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一个人开始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青莞知道自家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神经了,还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公子,夫人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啊!正好拍的上用场,青莞,带纸,笔,墨,我要与夫人对战三百回!”
“嗯,好,公子我替你拿”。
淑芳庭里,七月半的桂枝迎风招展,桂花香气四溢,拂面吹来,仅次于甜腻的糕点,微微带着不多余的苦涩,精巧而又华美,满地便是残花,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路过的仆人赞不绝口,却也成为容成府的一大独特特色。
“母亲,你找我来有何事啊?”
刚一进门,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花戎眼里饱含泪水,弱柳扶风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咬着贝唇半天不吭声。
而那位毕恭毕敬,鞠躬伺候的婆娘大概就是孙嬷嬷了。此人面容祥和,从骨子里给人一种出自簪缨世族的高贵,冷静,沉着,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狮子,只有别人待她好的份,没有她悉心照料下人,吃苦的份。
还有一位身着水墨色相映衬的大胡子先生,给人一种体贴周到的谨慎,颇有几分仙风侠骨,虽然穿的够正,但是他那双尤为狡黠的鹰隼,颜非迟能深切的体会到请家教的那帮孩子深处环境的危急,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颜非迟早就想好了对策。
“烟儿,还不快见过张先生”。
花戎起身另眼望向暗吟不言的张老师,颜非迟学着规矩上来上前行礼,张子施以回礼。
“想必这位便是令媛。鄙人姓张,名仲淮,字东阳,自今日起鄙人便是你的夫子,你将随鄙人在各国巡游,介时鄙人自会教你如何运用所学知识,成为国家中流砥柱,可好?”
说完,张仲淮直勾勾地盯着颜非迟,又朝她鞠了一躬。
“张先生,你看你说的哪门子话,你行这么大的礼烟儿可受不起,要不这样吧!烟儿出一道题,若张先生能答出,烟儿自愿请命做张先生的门生;若是张先生知识浅薄答不出,必须允烟儿答应一个要求,那便是让烟儿在家好好学习,母亲不再强迫烟儿去学院读书,任由烟儿游曳于广袤天地!”
张仲淮拊掌欣慰道:“好啊!令媛不过刚满二十又二,见解竟如此稀奇古怪,好!舍人今日就陪你练练手,你说比什么?”
伸手便把笔纸墨砚准备得一样不差,另外再加上花戎房里闲置的古琴,玉棋,各类轶本传记,收藏的珍品名画也有不少,足够两人在此发挥才能,张仲淮很是洋洋自得,认为自己经验丰富,学问渊博,本就应该多让让后来之辈。
看他还是太小瞧颜非迟了。
要知道,比拼的不是谁读过许多古书,而是利用科学的力量化解一切,虽说张仲淮走过的路比颜非迟吃过的盐还多,但至少颜非迟好歹是个思想先进的中二少女,英语说得贼溜,考驾照还是满分,大学总读了个全,论琴棋书画,她小时候闷在屋子里也没比别人做的要少,谁赢谁败还不一定呢!
但是天下父母都是操这个闲心,不一会儿花戎就说:“烟儿你莫和张先生做比较,你比不过的,他上知人文,下知地理,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和他去孔夫子学院吧!”
而颜非迟胸有成竹地向花戎眨了眨灵动的双眸,示意她不用担心,打败他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那我给你出一道最简单的题吧!今有女善织麻,日益功疾,初日织五尺,今一月日织一匹三丈,按每月三十日算,求问本月中旬织麻多少尺?”
“额,这个……”张仲淮明显犹豫了片刻儿,却没有承认自己算不出这道题。
颜非迟内心狂笑了好几遍,张丘建可是北魏的数学家,现代的等差数列你又怎么会知道呢,等着认输吧!
一向正大光明的张仲淮反而拼命掩饰自己的不知情,死皮赖脸的说道:“这是妇人女红时做的事情,舍人又怎么会知道她们能织出多少匹多少丈嘛!这道题根本没有答案,跳入下一题……”
“你怎么知道没有答案?我说有就有,否则也不会出这道题!”
颜非迟白皙细腻的食指指着洒下光线的折射点上,在与张仲淮争执的过程中,小脸浮现一小块的红晕,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喘息声,真是可爱极了。
“既然你说有办法解,舍人就暂且信你一回,如果你能答出舍人一个问题,舍人便不再强迫你,自行离去便是”。
张仲淮放下了之前所有的自命清高,平心而论,肯承认自己的过错,也算好老师了,颜非迟由此猜想,张仲淮到底要出什么题呢,就一直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