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房间
迟韶冲出房门，前去迎接。
鬼蛊娘翻身下马，将马随意的拴在一旁，虽是第一次前来，却是一眼便认准了长孙渊的房间，向长孙渊的房间冲去：“孙愿这是怎么了！势态居然这么紧急。”
迟韶跟在旁边：“本来是叫你解决一件事的，觉得叫你来或许会有一些眉目。不过昨晚长孙突然就病倒了，正好你来了，看看他是怎么回事。”言罢，鬼蛊娘便站在了长孙渊床边。
鬼蛊娘匆匆把了脉，眉头松开，长呼了一口气：“还好，虽然比较危险，但还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
张之安耐不住性子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脉象明明都......”
迟韶看了张之安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她安静听鬼蛊娘的意思。
鬼蛊娘见二人安静下来，便开了口：“没错，正如你看到的，脉象微弱，时有时无，但还没有完全消失。只要脉象还有，就足以证明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他的病情就还在我的预料范围内。”
张之安的神情复杂，有着些许的不信任。鬼蛊娘见了，注意到自己的装束，这身湘西偏远老山的着装的确是与张之安不同的，区别也不是一点半点，看起来甚至有些奇怪。“介绍一下，我......没有名字，”鬼蛊娘笑笑，“你叫我鬼蛊娘就好，或者叫我毒莲。”
张之安闻言，神情复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强迫着自己。
“不过，你们也别就此就把心沉了下去。我只是说他的病情还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有方法能救，而且他应该是可以好起来的。但这只是应该，大概率事件。孙愿会不会是那十五之一，就要看他的运气了。”鬼蛊娘环顾了四周，右手大拇指在四指之间掐点着，眉头微凝，调转了话题，走到迟韶身边，小声道，“迟大人，这间房屋的阴气极重，不光是风水不好，阴冷十分，而且有死人同居一室。这事，我还希望迟大人给我个解释。”
迟韶看看孙愿，目光往那堵隔着两个房间的墙壁看去，似是透过这墙可以看到什么：“解释自然是有的，毕竟这与我叫你来的目的有关。不过张之安不知道这件事，休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让她担心。”
鬼蛊娘点点头，似是因为发现了迟韶慈和的一面而颇为感慨，回头看看张之安，继续方才话题：“孙愿体内的蛊虫已经啃食了他的五脏六腑，与其融为一体了。这是湘西的巫术，自然医术与他没用。这是你要知道的，所以不要瞎着急，什么用都没有。”
鬼蛊娘却是不知，这句似是警告的话恰恰是让张之安神色更为紧张的关键。
“巫术自然要用巫术破解。我带来的这些蛊虫都是经我细心调教的，我会把这些蛊虫放入孙愿体内，让这些蛊虫啃食他的五脏六腑，替代那些停留在他体内的蛊虫。”鬼蛊娘从腰带上摘下一个瓷瓶，放在耳边，听着蛊虫在里边发出的声音。
张之安急道：“那你的虫子岂不是会继续害他，让他继续痛苦下去......”
“所以你想让他现在就死，是么？”鬼蛊娘毫不留情，打断道，将那瓷瓶再次绑在腰间，“他现在的情况，医药无用，所以用巫术，这你也是知道的。他能撑到现在，吊着一口气就是因为他心里有一根弦在绷着。你要他死，至少先让这根弦松了再说。不然执念难消，这可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鬼蛊娘又探了探长孙渊的脉搏，看了看他手掌的纹路，将那装药的小瓷瓶交给张之安：“把孙愿带到你屋里去，一日三次服用这药。不必太过担心他，你休息好了，他才能好。”随后笑笑，给了迟韶一个眼神，走出房间。
迟韶看看张之安，点了点头，便随着鬼蛊娘同去。
“那你......今晚睡在哪里？”迟韶挑开话题，“你若是不嫌弃这里，我便叫下属给你安排一间房间。”
“不必了，”鬼蛊娘笑笑，“我睡迟大人屋里，就借宿几日，迟大人不会介意的吧。”
鬼蛊娘是有自己的算计的。每晚观察天象，她早已算好了一切，也算到迟韶会是将来的至尊者，将来的龙上，自然借了迟韶的光，这一蛊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些。
“这也可以，正好讨论些什么事情也会方便些。”迟韶道。
“确实，”鬼蛊娘驻足，看看迟韶，认真道，“孙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反倒是迟大人所说的那件事，我是颇感兴趣。”
迟韶闻言笑笑：“这也正合我意。走，去我房内，我将此事全与你说了。”
二人回了屋，迟韶便将此事前前后后都与鬼蛊娘说了。鬼蛊娘似是听出什么差错出来，陷入深思。
“怎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鬼蛊娘陷入思考，迟韶却是高兴，鬼蛊娘这副反应定因为她想到了什么，这也可以证明，她找对了人。
鬼蛊娘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悬挂在她腰间的一个小瓷瓶上，手指摩挲着，“说来倒真是想到了什么。若是说孙氏禁地的那扇门背后是一件房屋，里面住着另一位蛊婆，而这所谓的生死门则是凭借着人的臆想幻想出来的东西倒是说得通。不过这在木桌上面......确实有些玄乎。”鬼蛊娘缓慢道，“蛊虫是炼化而成的，毒性极高，自然也十分挑嘴。不过，人的血液渗透到木屑里，蛊虫嗜血，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诱导活人上山的理由。这东西我常做，湘西的山洞里还有好几罐，进而一听到你说的那件事便联想到这里来了。”
“有联想是好的，或许真的有联系。不过，你若是想去一看，我陪你去，那个场景确实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的。”迟韶摸了摸随身佩戴的短刀刀柄，这才放心道。
“迟大人，这看是一定要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小失大，这是迟大人你要知道的。”鬼蛊娘的笑容有许些阴邪之气，“所以说，我们等到子时再去看，这样，不但不会打草惊蛇，还会有其他发现。”
“子时？你是说尸变？那具尸体会......”迟韶不禁笑道，语气调侃。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都是人们内心的产物。这一点，迟韶坚信不疑，进而她坚信自己内心的这些年来，从未遇见过鬼魂等虚幻迷离之物。
“迟大人倒还真是会说笑。不过迟大人要知道，死人是不需要等待的，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会在那儿带着。我们等的不是死人，是活人。”鬼蛊娘必须承认的是，迟韶的观点确实是对的，世上本无鬼神，不过是人们的态度不够坚定罢了。那间屋子阴邪，盯上他的一定不知迟韶与鬼蛊娘二人。有人想让她们死，只是她们死不了，反倒是要等那个人出现。
鬼蛊娘自是心知肚明，不过这话神神秘秘的，总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迟韶不太懂，暂时也没有将它与武凝联系在一起，不过鬼蛊娘说是子时，那便子时好了。
迟韶看看茶杯里沉在底部的茶叶，微微呡了一口。事情总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了。
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等到子时，迟韶拿上短刀，秉着烛台，与鬼蛊娘来到长孙渊的房间，点上烛光。
“与我过来吧。”迟韶翻开那块地砖，秉着那柄烛台，稳稳落地。鬼蛊娘也随之落地，神色不禁紧张起来。
迟韶总觉得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就感觉中了别人的圈套，浑身不自在。她想是武凝，不过武凝身边无人，一掌命中丹田，散尽丹田中气，也算是废了大半的武功，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连下地都难。
迟韶清醒了意志。她开始怀疑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亦或者因为长孙渊的事情操劳过度，精神疲惫了，甚至在不自觉间有了这种无用的防备。
这房间出奇的安静反倒是让鬼蛊娘的一举一动愈发地不正常，自从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显得尤为谨慎。
迟韶看看鬼蛊娘，觉着她的行为奇怪，头脑却似是无法思考一样极为迟钝，连那里奇怪都说不上来。正欲开口，却被鬼蛊娘瞥见，一个手势制止。二人驻足原地，沉默良久，看着烛光摇曳，迟韶终于忍不住道：“喂，你这家伙，到底是听到了什么，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鬼蛊娘似是疑惑，语气中却并没有那么多的疑虑，似是早就猜想到了一般：“迟大人是听不见这些声音的吗？”
迟韶道：“这有什么声音吗？”
鬼蛊娘又瞑目静听了一阵，道：“这些声音说，这个地方，这个房间，埋藏有曹氏的秘密。”
鬼蛊娘话语方落，便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迟韶右手忙握住短刀刀柄，短刀尚未出鞘，头脑一晕，视线便一糊，晕倒下去。
那人站在入口处，捂着腹腔，看着倒下去的二人，嘴角愣是勾勒不出弧度。这一击不致命，不过是让她二人昏倒一炷香的时间而已，不消许久，二人便会醒来。他这一赌，也算是将自己的性命押在了阎王手下。
他还是没有分毫笑容，支撑着身子跳回长孙渊房间，吹灭了烛光，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