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堂之闹
抵达京城后迟韶才知,早在沈莼丘被杀当天,事情的具体事宜便传到了京城刑部。据说刑部尚书柳东曾与沈莼丘是挚友,二人携手荡过江湖,而在柳东遭人暗算武功尽废后,柳东告别沈莼丘而入朝廷,太子扶持走到刑部尚书的位置。而这沈莼丘也是因柳东而入的朝堂,太子认为其武功不错,封其为镇东郡守。
二人挚友情深,这沈莼丘一死,柳东定会刁难自己,圣旨急诏不过是第一步。思量着,迟韶踏上殿前石阶,身前领路的太监停下,迟韶抬头,看到檐下的牌匾上刻着“褚阳殿”三字,横平竖直,回锋饱满。
那小太监好心提心道:“姑娘注意措辞。”
“知道了。”迟韶笑笑,摸了摸小太监的头,步伐坚定,向殿内走去。
小太监后退两步,直起身板在门外等候。他本觉得,迟韶杀了刑部的人会受到皇帝重重责罚,却不料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褚阳殿大门一下子推开,迟韶右手持短刀,头发凌乱地洒在肩头,步伐迅速,迟韶近乎冲下石阶。那小太监躬着身,在身后跟了半天方才追上。
见此形势,不用猜也知道,迟韶惹事,这是惹到皇上那儿去了。那小太监看着迟韶短刀刀锋处的鲜血,不禁寒颤,步伐不由自主地减慢,唯见迟韶头也不回地回了旅馆。
不久后,此事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尽管朝上诸位大臣想尽全力在压制风声,却奈何不了此事的撼动性。
一日后,皇帝急诏太子曹缦进宫,下旨令他带八百大军攻下镇东郡府,一月之内缴清迟韶余党。
宣旨那日,迟韶在旅馆稳坐如山,看看旁边三人,命道:“你们上集市,替老子买一把剑来,好用点。”
府兵三人缩在一团,颤颤巍巍站起,却不敢走路。
迟韶脸一沉,听着外边愈发吵闹,吼道:“不愿意的都陪老子上战场,和死皇帝打!”
三人闻言都迅速跑出旅馆,半柱香时间后带着一柄长剑跑回来,气喘吁吁,身后跟着市井之人,吵吵闹闹,说要讨个说法。
迟韶忍得头疼,抢过剑来,拔剑出鞘。剑锋搭在地上,被迟韶拖着走出房间。站在门口,迟韶看着众人吵闹,长剑缓缓抬起,剑锋指着众人:“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这一吼,所有人心里是都有底儿了,这偷剑之人正是今日闻名京城的迟韶。众人腿软,不知此时是走,还是等官府的人来了之后再讨个说法。
迟韶看看门外景色,问众人道:“几时了?”
一人颤颤巍巍道:“巳......巳时末......”
迟韶眉头微凝,大致猜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都滚吧,你们的太子殿下带兵来了。”随后提着剑走远。
不远处,太子身穿皇袍,右手一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太子身后有八百府兵,长剑在手,气势磅礴。
迟韶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将剑鞘挂在腰间,右手持剑,左手秉刀,站在原地,候着太子府兵出动。
太子眉头舒展,神情欣赏地看着这名女子,右手缓缓抬起,长剑剑锋指着迟韶,喊道:“给本太子杀!”身后五十府兵齐齐抽剑出鞘,听令冲上前去。
“齐公公,这迟韶是带着几人入的京,为何只有她一人作战。”看着众人厮打在一起,太子问旁边的老太监道。
老太监躬身道:“回太子,迟韶仅带三人入京。”
刹那间,迟韶的形象便在曹缦脑海中定型了一半。不过,他还是疑惑道:“这郡守进京,不是要带百人吗......怎么到了她这里,便如此不尊礼数。”
齐公公一边观战,一边回太子的话:“具体是为何,殿下一观便知。老夫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曹缦笑笑:“公公请说。”
老太监道:“陛下本料她携百人进京,予您八百府兵与之相斗,预测折损二百人折损。老夫所言是否属实。”
曹缦肯定道:“父皇还说,那迟韶混迹江湖数年,招式出自江湖,与我等的战术大有不同。只是不知迟韶武力如何,保险起见,配与八百人,必带三百人回府领旨,才算是有所功劳,大有赏赐。”
老太监闻言,眉头不禁凝在一起:“太子殿下信心如何?”
曹缦闻言笑道:“自然是十成。这迟韶再怎么厉害,怎敌我八百府兵?”
看着迟韶将剑从最后一人的胸腔内拔出,抬头看着曹缦,嘴角微微一笑,老太监摇摇头。
曹缦也是惊奇,急忙举剑,令一百人向前攻破。
“齐公公,这迟韶......”曹缦凝眉。他不会武,却是精通战术之人,太子府五十精兵,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杀死。太子府已损耗五十精兵,而迟韶分毫未伤,一柄长剑挡下数人攻击,短刀在左手中翻转,眼花缭乱地旋转几圈,割破无数人的喉颈。
太子不断发令,数百人便听从号令冲上前去,迟韶只是长剑一甩,以那双似闭非闭的双眼审视着前冲来的太子府兵,长剑剑锋划过的地方,府兵一个接一个到下,被迟韶一脚踢开,践踏着鲜血踩过。
迟韶提剑逐渐逼近,街上的商铺统统闭紧门户,氛围肃穆。曹缦手下的府兵已不足五十,最后一次发兵之时,赌得便是曹缦这一条性命。迟韶显得有些疲惫,不过神情来看,她还并未拼尽全力。
曹缦慌了,右手直冒冷汗,抖得抬不起来。
“曹缦!昨日老子可是在你褚阳殿上大骂那死皇帝,被文武百官轰出大殿!怎么今日就派这么点人给老子杀?”迟韶本以为这些人功法不错,与八百人相斗,大概会死在这里。按照江湖规矩来,太子赌上了八百府兵的性命,迟韶赌得只是她一人的性命。如此看来,迟韶是赚了。
曹缦迟迟不肯发令,老太监急了:“太子殿下,这在不发令......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啊!”
事态完全超出了曹缦的预估,剩下的府兵也不再听从太子的号令,双手持剑连连向后退。
迟韶收剑入鞘,身影闪过,将曹缦抗在肩上,轻功跃走。
曹缦被迟韶抗在肩上,在房屋之间穿梭着,在跨过不知多少间房屋后落下,将太子拍醒。
曹缦醒来一脸懵:“迟姑娘,你与太子府相斗,将本宫拐过来,是为何......”
迟韶笑着走上前来,左手玩弄着短刀:“自然是和太子殿下做一笔交易。”
曹缦道:“什么交易,姑娘请讲。”
迟韶却不回答曹缦的问题,用短刀轻轻挑起曹缦的下巴,让他与自己视线平齐,问道:“太子殿下对‘皇帝’这个位子感兴趣么。”
曹缦笑道:“自然是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拼尽全力争夺这储君之位了。只是我已经是东宫储君,陛下一死,这位置自然会是我的。”
迟韶闻言大笑:“身体羸弱无人保护,此时还敢跟老子犟嘴?我要杀了曹懿,你听不懂么?”
迟韶短刀的刀锋逼近曹缦。
曹缦想着借迟韶的力量谋得皇位,而后请江湖刺客将她一举斩杀便是,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省去许多人前人后的勾心斗角,借迟韶之名杀了皇帝,如此一来,继位也理所应当,名正言顺了。
“迟姑娘想要什么,直接说便是。”曹缦把手抵在迟韶刀刃前,微笑道。
迟韶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可懂。”
曹缦道:“自然是知道的。”
迟韶笑道:“所以老子这次绑你过来,要的便是你的兵权。你的三万府兵,老子全要了。”
曹缦心头一惊。兵权交了,他的人命便也保不住了,迟韶若是起兵与自己相对,他这一生就算是栽在一个娘们儿手上了。不过此时屠刀悬颈,曹缦是毫无退路,只得答应。
借来纸笔,曹缦按迟韶要求写下,印上东宫官印。迟韶将这约定折好,收在衣内,顺便将方才偷来的兵令收起,保了曹缦一条命。
曹缦回太子府后立即上书,从八百府兵全军覆没,到被绑走,一直到兵令被夺,如实呈上,不过将那一纸约定省去了,顺便在结尾申请让太子府审理此案。
迟韶听闻,最终的审理结果是将刑部的人借给太子,让太子自己解决。进而此事便被压了下去。
都城一片安宁,只是十二日后镇东郡府的府兵突然抗议,不允许迟韶在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迟韶断然不干,这府兵的力量她今后还要借用,虽然太子三万府兵足够她攻京城,但是南下统一势力,这五百府兵非要听她调令不可。
在众人要求下,迟韶来到大堂,那把偷来的佩剑光明正大地挂在腰间,一身装束还是不拘礼法。众人吵吵闹闹,大多讨论的是劫持太子一事。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迟韶的声线很粗,怒吼一声的震撼力也是不比男将。众人闭口不言,迟韶发话:“老子是江湖人,行的都是江湖规矩,弱者屈服于强者,没资格没实力的人就应该听令于强大的人!他沈莼丘太弱!所以他死!镇东郡府就该遵循江湖规矩,谁有实力谁来!这才是道理!老子不听什么儒学,乱世之下,谁他妈还有道德!”几句吼下来,所有人惊在原地。
迟韶继续道:“我大褚统治中原近百年,历代先王,一个比一个弱!乱世盗贼横生,狗皇帝管了吗!老子是个姑娘,但老子不弱,江湖人都说老子下流,一个姑娘下流还称霸整个江湖,那这个国家得下流到什么地步!堂堂男儿一身志气!国在前家在后!没有国你们的家安定得了吗!”
迟韶的那双眼睛瞟过面前众人:“太子府八百府兵战不过一介女流!外人入侵你怎么办!上战场你能保卫大褚吗!老子能,你们能吗!堂堂官场,江湖人能混进来!这他妈严肃吗!”
迟韶想了想,安定情绪,将计划告诉众人:“尔等会随我南下,东南地区今年必须统一,才能北上。强调一遍规矩:有志者,存;无志者,斩。在老子统治之下,有实力就留,没实力的懦夫就走!强者生存,老子这儿就是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