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敌是友
费托眉头紧锁，一时无言以对。
夏娜道：“我们还是先抛开没有证据的猜想，回到铜币这个点上来。村长死前握着三枚铜币，究竟有何意义？村长是否在暗示他是被狼人所杀？”
费托道：“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如此。不过我有个疑问，如果村长确实是狼人所杀，狼杀人后为什么要留下铜币这个明显的线索？”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又是一阵的沉默。
撒坦道：“我们在这凭空猜测总归是没有结论。不是还有预言家在吗？现在，明月妹子的身份现在大家总能够认下，村里究竟有没有狼人，让她来查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夏娜道：“这话倒是不错。可你怎么不来查验呢？虽然村里人不相信你是预言家，但你总还是有查验能力的吧。”
撒坦沉默了良久，随后摇头说道：“抱歉，我已经散失了查验人心的能力。”
夏娜、费托、明月同时惊道：“什么？”
撒坦道：“自从三年前我谎报查验结果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查验的能力。我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只能说是神的旨意吧，毕竟我违反了预言家的誓言。”
夏娜道：“天神会惩罚失德之人，但却不会用这种方式。你的说法令我难以置信。”
撒坦道：“你若不相信，可以让明月妹子首验我，看我是否是狼人。”
费托摇头道：“我觉得你不像是狼人，预言家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查验。但人族也分好坏，你未必是好人。”
夏娜也道：“不错，你屡次跟我隐瞒关于夏塔姐姐的事，这其中必有阴谋。”
撒坦说道：“是吗，看来我们之间缺乏必要的信任，那真是遗憾，我们没法成为盟友。”
周遭的火光逐渐黯淡了下来，鲁欧和村长的尸身化为了灰烬，撒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晦暗下来。
“我们圣光村的人死后，骸骨都要安放到碧潭后的山洞之中，骑士的骸骨就留给你们来处理，大家各忙各的吧。”撒坦转过身，准备与几位村民一起收捡村长的遗骸。
明月突然叫道：“撒坦。”
撒坦转过身来，望向明月：“清泉公主，请问有什么吩咐？”
明月说道：“我的身体里流着骑士的血液，一定会继承他的遗志，将圣光村内发生的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夏娜走上前来按住明月的肩膀，也说道：“我姐姐夏塔在此地失踪，我也必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撒坦道：“你们想查找真相，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月道：“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撒坦道：“你们不是觉得我不像好人吗，凭什么又要我帮你们？”
明月道：“不管你是否还有查验能力，你都是位预言家，我母亲曾说过预言家都有一颗守护良善、追求正义的心灵。”
撒坦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明月追问道：“你会帮我们的，对吗？”
撒坦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关于铜币的线索，你们可以找雷蒙询问下，他与村长向来交往甚密。另外，关于夏塔的事……女巫大人，你可以去找卡珊询问前因后果。”
撒坦说完，没有再理会三人，远远地走了开去。
明月、费托、夏娜凝望着撒坦的背影，对于他到底是敌是友，三人心中都难以下定论。
夏娜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先来收拾鲁欧的骸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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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再没有什么比泡澡更令人惬意的事了，尤其是在村里发生了这么事情之后。
雷蒙躺在浴池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对于他来说，每天最享受的事情，便是将村里的伙食和雷伊入睡这两件头疼的事安顿好后，在浴池里泡个热水澡。
浴池中漂浮着数十片椭圆的圣光叶。这是雷蒙独家的“养生之法”，他坚信用这种叶子来泡澡，可以将圣光树的灵气吸进体内，促进修为的增长。
别看我只是个厨子，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追求。
雷蒙在浴池里翻了个身，露出背上一大截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得意地喃喃自语：“村长已死，我的秘密便不会再被人发现了。”
雷蒙嘴角边露出了微笑：“村里的几股势力以后究竟如何会博弈，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雷蒙的身后。
雷蒙大吃一惊，急忙转身，看见了白发苍苍的比泽罗斯。
赤身裸体的雷蒙站在水池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想干什么……”
比泽罗斯笑道：“我在欣赏阁下的背影。”
雷蒙恢复了镇定，耸肩说道：“没想到预言家大人爱好这口，可惜这令我感到恶心。”
比泽罗斯笑道：“你不喜欢我，虽然这很令我伤心，但我来此并不是讨你喜欢的。”
雷蒙踏出浴池，披上白色的浴袍，坐到了池边的长椅之上：“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比泽罗斯也坐到了木椅上，淡淡地说道：“是吗，可是我们之间或许有共同的记忆。”
“哦？”
比泽罗斯道：“昨天你曾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雷蒙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人是‘没有’来回答的。”
比泽罗斯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多事未必一下子想得起来。但是，只要慢慢地想，总是能够想起一些事情的。”
雷蒙脸色微变。
“绝壁长城是大陆与塞外的边界，长城以南是圣光普照的王土，长城以北是群魔肆虐的地方，长城是王国军队抵御塞外妖魔入侵的坚实屏障，驻扎长城的军人都有个特殊的称谓……”讲到这里，比泽罗斯停顿了一下，雷蒙脱口而出：“硬汉。”
比泽罗斯道：“不错，硬汉。长城守军是誓言的守护者，他们只将下跪留给王国，从不知道向敌人屈膝，在他们的背脊上都刻着守军的誓言——硬汉无畏，不靠言语啰嗦。”
雷蒙浑身开始颤抖。
比泽罗斯道：“我曾经拜访过绝壁长城，在那里参与查杀狼人的战斗，不知我们是否在那里见过面？”
雷蒙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我没印象了……”
比泽罗斯道：“是吗，但我却对长城那段单调而重复的日子印象深刻。长城守军常年要面对凶残的敌人、艰苦的训练和严厉的军规，很多硬汉最后都变成了逃兵。”
尽管浴房内热气蒸腾，雷蒙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比泽罗斯道：“我是亲眼看到过守军长官是如何对待逃兵的，对于违背硬汉誓言的人，他们确实不靠言语啰嗦。所以，我确信一件事，从长城逃出来的兵士，宁可选择死亡，也绝不愿意再被捉回去。”比泽罗斯笑眯眯地望着雷蒙：“你说是吗？”
雷蒙抹着额头的冷汗，说不出话来。
比泽罗斯笑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背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吗？”
“扑通”一声，雷蒙向比泽罗斯跪了下来，他颤声说道：“预言家大人……求您……求您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小的做牛做马，甘愿为您驱使……我是绝不愿再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了……”
比泽罗斯扶雷蒙站起来，说道：“我来此地是寻求盟友，而非与你为难的，希望你能明白。”
雷蒙哆哆嗦嗦地坐回木椅上，问道：“不知……不知小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比泽罗斯道：“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我虽然错误地抗推了那个小姑娘，但并不意味着我是狼人，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个误会。”
雷蒙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您是预言家大人，怎么会是狼人呢，小姑娘自己的言行爆匪，怪不得别人。”
比泽罗斯道：“那我作为大家推选出来的警长，是否仍然有效？”
雷蒙道：“有效，当然有效，大人您记得吗？白天我是上票给您的，铁定站边您。”
比泽罗斯道：“我既然作为警长，就肩负着维护圣光村治安的责任，如今村长被杀，真凶仍然逍遥法外，我们应该尽快将其缉拿归案。”
雷蒙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比泽罗斯道：“那么，你是否能告诉我，村长手里拽着的三枚铜币是怎么一回事？”
雷蒙道：“额，听说其中有一枚是在塞外流通的铜币，这说明村里出现了狼人。”
比泽罗斯笑道：“记得昨天你来我的住处送饭，我赏了一枚铜币给你，对么？”
雷蒙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比泽罗斯道：“你说的那枚塞外流通的铜币，不会就是我赏给你的那枚吧？”
雷蒙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他哆嗦地站起来了起来：“大人，您……您……”
比泽罗斯猛然间目露凶光，厉声道：“你觉得我是狼人吗？”
雷蒙被吓得倒退数步，只听“哗”的一声响，他整个人跌落到了浴池之中。雷蒙连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力在池中站立起来，头上沾着几片湿漉漉的圣光叶。
比泽罗斯的面容又恢复成平善和睦的模样，他略带笑意望着雷蒙，问道：“你觉得我像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