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改名换名佚事
取名
坐落在花尖山脚下的张家亮村,有30多户人家,近200人。抗日战争后期的一天晚上,该村张之冕、张之亮、张雪梅在一起喝(办)响号酒,按农村习俗孩子大了要取大号,要请全村每家家主喝酒,以便于大家知晓。
这次取名的是该村三位翩翩少年张之冕、张之亮、张雪梅,三位共同响号,聚在一起办酒,这样一来能省些钱,二来也热闹些。席上三位取大号的家长分别介绍叫之冕的是想为家族争光,拼个一官半职、加冕,能成为士大夫;叫之亮的是想辅助官长,争取谋个地位,放出自己的光彩;叫雪梅的则是想求学业儒,从事清高的事业,踏雪寻梅。大家听了介绍,纷纷叫好。“喝酒”“喝酒”,“加满”“加满”,杯盘声、敬酒声、行令划拳声“千福寿哇、二加喜呀!千福寿哇,三甲马呀!”当大家喝得酒兴正浓时,忽然有人悄悄将张雪梅叫至门外,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岳父王孝义被杀害了。”张雪梅一听此话,如雷轰顶,筷子也未放下,就急忙往细屋里岳父家跑。
改名
当雪梅跑到岳父家时,见岳父好好地坐在上座神色安然。怎么回事?孝义慢条斯理就讲开了。傍晚有三个国民党的兵叫开我的门,问我是细屋里的王孝义么,我说:“是。”“是就跟我走。”他们把我带到村坂的一僻静塘边,说“你做狗腿子,做些坏事,今天送你上西天!”我连叫冤枉,那士兵问:“冤枉什么?你是细屋里的王孝义么?”我说:“是。”“是就没冤枉。”正要动枪,我连忙喊:“冤枉,我是好人,没做坏事。”好像是三人当中的一个头头,叫了声:“等下动手,他也跑不掉。”就走到我面前盯紧我问:“你是细屋王孝义吗?”我说“是。”“你做保长,帮日本鬼子办事,坑害了中国人。”我说:“没有的事,我也没有当保长。”问到这里,那为头的人叫把枪放下,再接着问:“你附近还有什么叫细屋的王孝义吗?”我说:“有,前面的一个村庄叫王细屋,有个叫王孝义的。”“那好,你带我们去。”我就把他们带到前面的细屋里,指着油漆大门,那就是王孝义家。他们把门叫开,门开了走出一个中年人来,那当兵的就问:“你是细屋里王孝义吗?”中年人回答:“是。”“你是做保长的王孝义?”他回答:“是。”“好,你跟我们走一趟。”王孝义看看他们手上的枪,不由自主地挪动了脚。三个当兵的把王孝义带到塘边就说:“你当保长,帮日本佬办事,坑害了不少中国人,今天送你上西天。”不等他回答,一枪就结果了。他们三人看见我站在一旁直哆嗦就对我说:“没有你的事。”我这才回到家。
第二天,张雪梅三人又凑到一起,尽昨晚喝酒未尽之兴。雪梅比之冕长二岁,之冕比之亮长一岁,他们都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乳臭未干。那天雪梅郑重其事地对之亮说:“看来你的名字也要改。”之亮睁大眼睛望着他,我们不是刚刚响的大号吗?又响亮,又大方,又有文采,还未叫响怎么就要改呢?雪梅把昨晚的故事讲了一遍,岳父因与保长的姓名相同,险遭毒手。那我们本地不也有一个跟你之亮同名同姓的官老爷吗?之亮听后毛骨悚然,赶紧改,就把中间的之字去掉,叫张亮。抗战胜利后,之亮考上了县保小教师,解放时参加了革命工作,填表时,姓名一栏则填上张亮,曾用名张之亮。由于工作积极、有文化、敢作敢为,之亮得到领导的信任擢用在县委当干部,当时,只懂得组织原则,对那些私吞革命胜利果实(即没收地主的财产),作风歪邪、阶级立场不稳的乡长、文书,一句话就把他们撤掉了(因而留下祸根)。
“肃反”运动时,之亮调到了市里工作。清查反革命,清查到头上了,市财贸部接到举报信,张之亮曾担任国民党湖口县政府官员,由于他在填表时曾用名写的就是张之亮,尽管在单位担任人事科长之职,掌党政二印,但负责清查反革命的干部还是怀疑他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反革命分子,专案组调取湖口的敌伪档案,果然张之亮担任伪要职。单位主要领导决定进行外调,发现有另外一个张之亮的同名,他们下乡找到其家,问到原张之亮的儿子,发现和之亮年龄相同,而其父亲之亮相当于之亮父亲的年龄,事实清楚,伪官员张之亮不是他这个张之亮。但是印象嫌疑还是没有解除,把他从管理干部调整到生产部门工作。“反右”运动开始,审干时又发现敌伪档案中有个叫张亮,当过第十六保副保长(与张之亮同一个村)。对他又进行审查,单位领导问他:“你是张家亮村的吗?”他说“是。”“是叫张亮吗?”“是。”“你担任过伪副保长吗?”“没有的事。”领导狐疑不定,敌伪档案记载同一个村、同一保、同一名,怎么不是呢?就派一位干部去外调。那位干部与之亮曾经有过节,调查找了很多当地群众,问询再三,没有听说在市里工作的张亮当过副保长。又找到当年担任该保多年的保长,问及他的副职,哪几个?分别是谁?而且明确施压对这位伪保长说:市里工作的张亮已承认了,就只要你证明下就可以了。这位保长已划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好在良心还存,说他真的未当副保长。该外调干部也只得悻悻而归。在组织上得到的汇报材料里,有日本佬侵略以来某某某当保长和副保长有童某、刘某、戢某、蔡某、周某5人,连续接任,结果与那位的调查相一致。事情结果如此,那位同志也很沮丧,但不得不罢手。
换名
此后,张之亮想到改名还是不离羁索,干脆把名字换掉,不叫张亮,叫学文。
“文革”开始两三年,有一次,张之亮回家探亲,想到大队肉铺买点肉,回家加加餐。曾担任过村甲长叫继组的在旁徘徊,之亮猜他想买肉,可能是没有钱财。于是,之亮摸摸口袋,自己也有还差一点买2斤肉的钱。眉头一皱,主意有了,之亮叫屠户剁2斤肉,钱稍等会儿补齐,但先割半斤给继组老人,剩下剁1斤半。屠夫一刀下去“7两”,张之亮全家5口就只有1斤3两了。“给您!”老甲长现在孤身一人,他非常激动地说:“张亮,我对不起你。”之亮说:“现在我不叫张亮,叫学文,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他才慢慢说起,原来他有个弟弟,当年想逃壮丁,按规定担任副保长就可以免壮丁。请戢保长帮忙,戢保长看在“礼”的分上,就出个主意,让我把老弟报个副保长,填个表交我,不能用原名。“用什么名字?”“你村人叫他什么名?”“叫张家亮。”“那你就把中间的家字去掉,叫张亮。”“老弟的壮丁逃掉了,当时,也不知道你改叫张亮,只晓得你大号叫之亮,头回听说查你当过副保长,这件事害了你,对不住!几次想讲,怕你记仇,对不住啊!你可以活一百岁。”此时张之亮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查他当副保长的由头。为此,之亮曾作诗一首,诗云:“隐虫初闻气若痴,未当保长赖当之,斯冤有证终将白,合辩无头怪是非。”
这虽然是个人的小故事,但可见在一个缺少公正、法治和正义的社会里,被冤枉的事是难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