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湖口·文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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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庙与定泉禅师

总管庙又称中山嘴寺,位于湖口县付垅乡徐凤村新塘水库岸畔,寺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其原址在“西凤头池”(现付垅乡,付垅村境内)。此地山峦起伏,极像振翅欲飞的凤凰,山头向前延伸,如凤凰探头一般,故名中山嘴。“凤凰头”下有一泉水池,清澈的泉水日夜不息,是当地村民主要的饮水之源。

相传当地有一总管(姓名失传)常骑黑驴,执钢鞭巡视乡里,维护治安,为村民排忧解难。一日总管又例行巡察,路过“西凤头池”,此时已是晚霞满天,忽见暮色里一伙歹徒正欲向泉水池投毒,企图残害百姓。总管看见,立即拼尽全力夺下毒药,恐被歹徒再度抢走随即一口吞下,歹徒见事不妙,遂各自逃之夭夭。片刻,附近村民闻讯而至,见总管面如锅灰,口吐白沫,知不可救,问其缘由,总管怒视远方几个逃走的黑影说:“百姓平安,我亦无憾!”言罢而终。

为昭总管舍身救人之功德,嘉其不畏强暴,勇斗歹徒之义举,激励后人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百姓公议在总管归天之地建造总管庙,并按总管临终状“黑脸、白牙、怒目、短袖、红袍”塑像,供于庙内,由专职僧人负责香火供奉。

一日清晨,少僧上香后刚走出庙门,见一群鸦鹊在空中盘旋几圈后飞入庙内从香炉中衔香棍而去,未过多久,又复回衔棍。少僧好奇,随鸦鹊一探究竟,至中山嘴后,见一棵高约十余米的松树上有一个全部用香棍搭成的巨大鸟巢,少僧自言自语道:“衔香棍,筑鸟巢,难道是菩萨要把总管庙迁至此地。”鸦鹊似有灵性,上蹿下跳,群起而鸣,极像答语。少僧环顾四周,见此地山清水秀,环境清幽,很适合修行。但中山嘴又宛如一条游动的妖蛇,山嘴左右各有一口泉水小塘,酷似闪着寒光的蛇眼,实为“凶地”,故犹豫未决。

少僧归寺后夜得一梦,梦中总管菩萨对他说:“中山嘴的确是一黄蛇妖,此妖尚小,如假以时日,则蛇性大发,吞噬生灵,祸及无辜,我欲将庙宇迁建于蛇头之上,镇住妖蛇,保一方平安。”

次日,晨曦初现时,少僧至社长王友元家告之详情,友元立即召集社民筹划迁建事宜,但中山嘴地权与他姓有争议,他姓村庄虽不大,但在外为官者有十二人之多,经多次协商无果后,社民不得已将他姓诉诸县衙。县令既畏惧权势,官官相护,又因收贿赂,将案一拖再拖,迟迟未决,后见群情激愤,才决定审案。审案过程中,县令隐约见总管菩萨骑黑驴、执钢鞭在县衙内来回走动,吓得其魂不附体,胆战心惊,只得作出裁决,总管庙才得以迁建中山嘴。庙宇竣工后,附近村庄四季平安,人寿年丰,总管菩萨威名远扬,每逢“朔望”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总管庙是湖口通往彭泽县的交通要道,又是均桥、江桥人去东涧山区砍柴的必经之路。寺内有一著名禅师,法名定泉,江北宿松县人,俗姓胡,中年落发,始修持于九华山之百岁宫,后皈受戒于黄梅五祖山,实曹洞派,因避太平天国战乱渡江至中山嘴寺。他用自己云游化缘所得善款,在王姓社长的帮助下,率弟子、信众在寺之西创屋三楹为退院,并在退院周围植桂数十株,金秋时节,香飘四野。定泉禅师常供凉茶,施热粥,接济贫困百姓及樵夫、过客,并广开“方便之门”,免费为行客提供食宿。春、秋社日及诸佛圣诞,禅师请当地“青阳腔”戏班在庙场演出,连续几天几夜,看戏、上香者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给周围百姓带来丰富的文化食粮和无尽的快乐。而禅师得到了什么呢?“社罢稀人迹,阇黎上佛香。”这是当地举人张宿煌先生对禅师热闹过后凄清、淡泊生活的真实写照。

定泉禅师在中山嘴一面虔心修持,一面好善积德并结交当地名儒。他与当地名儒张宿煌、洪玉窗、崔松坡、徐羹臣、高海封等结为好友,并在寺内退院论佛修文。有年花朝之日,禅师将退院改名为别馆,并题名为“闻秋香”,由张宿煌题跋,洪玉窗书楷。甲申(1884)年三月初,宿煌先生又将寺内三楹另两处别馆取名为“晦堂”(韬光养晦之意),绿荫馆(谐桃李满园,绿树成荫之意)。后张宿煌在绿荫馆正式开馆教书,从此他与定泉禅师朝夕相处,幽居山谷,远离嚣尘。同时,与僧人一起自耕自食,一起插秧、种粟、栽松、植竹,真可谓“山庳松可种,田腴稻亦丰”,“养竹总期成凤尾,种松记取作龙鳞。”因此宿煌正式取别号为“种松子”。夜深之时,定泉禅师向宿煌坦言避祸渡江至中山嘴及仕途遭谪的经过,宿煌亦述自己避乱陪湖及科场失意、会试四试无果的坎坷经历。相同的际遇使二人惺惺相惜,情感凝结在一起。二人问答(真假慈悲论)就发生于晦堂,禅师曰:“我佛西来,以慈悲为大宗旨,戒一切杀,度一切生,不生不灭皆大欢喜,有真慈悲,无假慈悲,终日持经而口满天下,终日茹素而心恶满天下,是孽是魔,非心非佛。”先生曰:“南海之慈悲,不可假托言仙子临凡,西天之寂灭,本无生良善妄说真人度世。”两人观点,殊途同归,并作记于晦堂之左壁。张宿煌请当地画家香亭作“岁寒三友”图于堂之右壁,以此明志。并题诗日:“岩上梅花岩下竹,更有虬松盘屈曲”,“支离者叟尔何人,化龙惯向云中宿”。

张宿煌先生白天在寺授业解惑,晚上著书立说,并将原搜集的清乾隆进士崔谟(湖口县付垅崔后湾人),其妻许权的《问花楼诗集》,女诗人张取的《梅花轩遗稿》进行整理,付之枣梨,传于后世。闲暇之余,禅师常与先生或漫步于野径,看落红点点;或流连于山林,任云卷云舒;或谈儒论佛,以孔达释,兴致所至,彻夜不眠。

光绪乙酉(1885)年,定泉禅师身体每况愈下,宿煌先生时常探望,嘘寒问暖,并作《中嘴山定泉禅师碑记》,刻石为记,以昭后人。光绪丙戌(1886)年二月廿一日,一代禅师在中山嘴寺圆寂,享年64岁。先生与禅师弟子将其舍利归葬于中山嘴东,现在还有其塔。同年张宿煌因父去世,离开了梦绕魂牵的禅师及呕心沥血的别馆,结束了三年(1884一1886)中山嘴的隐居生活。但禅师与中山嘴寺之不解之缘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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