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主仆重逢
骑士长克莱蒙德察觉到了些许端倪，赛后特意查看了罗尔好几趟。老骑士以罗尔腿上复发为由，拒绝参加后续的考核，要求明年再战。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甚至命令希林殴打罗尔一通，显得他刚刚参加过对决。
“总不能因为我们一次失利，就彻底剥夺这孩子成为骑士的机会吧！骑士长大人，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克莱蒙德不说话。他虽然看不上罗尔，但是不能无端剥夺他的见习资格，此事只好作罢。至于马瑞克，哪怕拿到了晋级的资格，他也是垂头丧气的。
罗尔鼻青脸肿的，心情跌落谷底。希林洛斯没有完成约定的事。那封送给大小姐的情书还夹在铁手套的缝隙里。现在他是他自己了，穿着自己的盔甲罩袍，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靠近芙蕾莎。这份献不出去的爱意遥遥无期。
傍晚，希林和特莱尼斯悄悄来到厨房。老头很嫌弃，这是仆役居住和工作的地方，高贵的人从不涉足。他们见到骑士老爷也很奇怪，吓得连忙问候。老头穿得低调，一身风衣，用华丽的黑色大帽檐遮住脸。
厨房在城堡半地下的位置，这里要供给城堡里上千人的伙食，有复杂的分区，像个迷宫一样。老头询问了一番，那个新来的、最丑的奴隶在哪里工作？
原来古温克就在垃圾堆边上。那地方漆黑、阴暗，臭气熏天。几个巨大的木捅里盛装餐厨垃圾，边上一辆脏兮兮的车等着清运。
“古温克，古温克——”希林兴奋地大喊。
一个脏兮兮的影子探出头来。
“小主人？哎呀，我的小主人！”那个黑影激动得哭起来，颤抖着爬到希林的身边。
“再次见到你真高兴。”这一句是希林不久前学会的北方客套话。
古温克狼哭鬼嚎起来：“小主人——我好想你！这么多天你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希林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启程回家吧。”
古温克一边哭一边说：“他们都说，新手参加对战，肯定被长枪戳个透心凉，有命来无命回！那个老头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平白无故给你这么大一笔钱，是引你送命的……”
这几句话说得特莱尼斯脸上很难堪。
希林温柔地解释：“并没有啊！这些天我玩得非常开心，也毫发无伤地回来啦。而且，我要是认真起来，能把他们串成糖葫芦！”
古温克这才笑眯眯地摸着希林的旧袍子，又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这些天希林习惯了干净的生活，臭烘烘的古温克凑上来他非常不习惯，脸上也浮现出老爷们的那种嫌弃。
特莱尼斯一刻也不想多待，催促道：“趁城门还没关，赶紧走！明早我去采石场找你们。”
“好！”
希林要带古温克离开，可古温克不急着走，他拎起一个血淋淋的包，从木桶里捡了许多内脏出来。
“你干嘛？”
“装些干粮路上吃啊，嘿嘿嘿。”古温克忙着挑拣，随口说：“这里的人傻，这些好东西不吃，不是扔了就是喂狗，多可惜！”
木桶散发出内脏独有的臭味，满满的下水，黑的白的什么玩意都有。
“这个野猪的大肠，超级好吃，我们今晚在路上烤一烤当晚饭……还有猪肚子也好吃……嗯，这个我专门藏起来的，鹿腰子，给我小主人壮阳吧。”
“才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袋子装得满满得，古温克才停手。希林转而一想，“离开城堡之后，就没有那么好的伙食了。在家里还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辛苦吗？”走出城堡的西侧门，希林怅惘地问。
“这里可舒服了，顿顿吃肉，我胖了好多。”古温克嘀咕着，“这地方真好。”
“是啊，我都有点舍不得走。”希林回身又看了一眼城堡。
一路出了埃塞斯。离开这座城，就没有随从“希林洛斯”了，现在只有穿着北方人衣裳的蛮族少年“加兰德”。
“古温克，你带着那么多腥气的玩意，有条狗跟上来了。”
可不是，二人身后有一条狗从城堡里一路跟出来，走到了北门外。
“哎呀，它啊，让它跟着吧！”古温克跟这条狗还挺熟识的。
“这是一条衰老的猎狗，不中用了，成天跟着我捡内脏吃。它就是我的宠物。以后和我一起睡在羊圈里，它还可以给我取暖。”
“好吧。”
加兰德也想养一条狗，狗是猎人的好帮手，但愿这条老狗还跑得动！
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城里，走回那条熟悉的小路。加兰德饿得肚子咕咕叫。忙活了一整天，中午不敢摘头盔，什么都未曾吃过。很快他就不嫌弃内脏的臭味，跟着古温克吃了一顿烤大肠。
“小主人，你还回来吗？这里的日子好过，冬天也不会冻死。我们以后都做城里人吧！”
“可我要先赶回去参加萨吉的婚礼。”
加兰德掐着手指算日子，糟了，耽搁这些天，时间非常紧迫了。最要好的兄弟大婚的日子，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出现！这是他答应萨吉的，这一天比他这辈子所有的日子都重要。
“等阿弟完婚，我就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以后我们来城里工作吧。”加兰德畅想着，“一起赚钱，在这里住下……”
“城堡最舒服了！没什么地方比这里好，你当骑士老爷的随从，威风八面又管饱；我嘛，贱命一条，就当个后厨的奴隶，每天都吃得饱饱的！”
“你这家伙，真没出息！”加兰德摇摇头，也没责怪他。二人吃饱了又露宿一晚。这一晚城里张灯结彩，居民们庆祝节日，领主老爷宴请大小贵族、自家骑士和杂役们，想必非常热闹吧！
“可惜我没看到后面的考核，一定超级精彩！”
加兰德躺在草地上，举头能看见城堡顶楼的灯火。那些熟悉的面孔还不停浮现在眼前。只要有机会，他当然愿意回到那群人中间。而且，如果有更多时间的话，他也愿意与那些人更好地相处。
转头睡下，因为疲劳，那一出奇异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亮银色的鳞甲、淡灰色的泥墙，还有那一扇被反复敲击、眼看就要破损的大门！加兰德在梦里骑着雪白的战马，周围都是惊恐的农民。梦境如此真切，难道还有什么未知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