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虎嚇家三兄弟
庆祝持续到天亮。人们载歌载舞直到累得倒在地上睡着。清晨的时候，营地里都是东倒西歪的族人。
一整晚加兰德没有喝酒或是唱歌，只是在原地抱着膝盖睡着。早上最冷的时候他醒了。四下张望，首领一家早都回帐房休息，萨吉不见踪影。
他揉揉眼睛，猛然想起那个特别丑的奴隶没处理！再找那家伙，他正蜷成一团卧在马粪堆里酣睡，丝毫不嫌弃周围的环境。
“既然首领并不需要这个人，我现在就把他拉出去，找个地方杀掉吧！”
少年握紧了腰间猎刀，盘算着如何下手。他倒是头一次有预谋地杀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我得挑个没人的地方下手，我还得挖个坑把他埋了。要不……让他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吧？最好快点下手，等完事了我还要回家呢。”
“嗯......好饿......好饿......”他走近那个奴隶的时候，听到那家伙在哼哼。他被捆着手脚都不能动，样子很可怜。这份可怜，很快就要得到上苍的垂怜了。
“起来，跟我走。”加兰德踢醒他，牵着绳子，拉他离开原地。
“开饭了吗？小主人！我快要饿死了。嘿嘿，我一整晚都没找到你，眼看着他们大吃大喝，我快要馋死了。终于有剩的饭给我吃了吗？”
“你就快要死了，很快就不知道什么是饿了。少废话，走！”加兰德用力拽绳子。
“什么？你要杀我啊！别、别杀我啊……留着我，有好处的。”
“好处？”
奴隶左顾右盼欲言又止。
“小主人，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讲话。你家在哪里呀？你把我带回家，我们有话回去说！”
“你还想回我的家？你这么臭，还长得丑，谁要带你回家啊！”
就在二人推搡的时候，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白狼崽儿，别走啊——”
加兰德站住了，长叹一口气。偏偏不巧，怎么又遇上他们了！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简直就是从小到大得噩梦。
少年回过头来，身后也是三名少年。
左边一个年纪最小，肥嘟嘟的脸蛋，十岁上下的模样，比萨吉还嫩。一副非常受宠的骄横样子；右边一个胖胖的个子不高，年纪跟加兰德一样，身高也差不多。但是可比加兰德胖多了，都能把他整个人装下；而中间那个，比加兰德年长几岁，已经是虎背熊腰，六尺的个头，成年人见了都怕。
这仨一看就是亲兄弟，亲密无间，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穿的衣裳款式相近，都是一个亲娘做的，料子光鲜亮丽，都是新的。他们都戴着宝石念珠，腰里里扎皮带。他们家在族中的地位不小。
那个大块头还穿着黑皮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必须是族里厉害的勇士，在摔跤大会上获胜的那种人才可以穿。他腰带上镶嵌的那块金子，就证明他拿过冠军。
三兄弟一脸得意的样子。
“又是你们几个……”加兰德鄙夷地一瞥。小兄弟巴耶、二哥夸拉，还有大哥嘎鲁。从小到大，他们仨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方才喊话的，就是那个大哥嘎鲁。
“白狼崽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这么急着走，是做了亏心事吗？”大哥嘎鲁开口就挑衅。
“昨晚我们庆祝王子的大功，一起喝酒、摔跤，根本没看见你呀。早上才听说你来了。怎么，你都不打声招呼就要走？”
“我护送萨吉回来，现在没事了自然要回家。关你们什么事！”
“哼哼……”胖胖的夸拉说，“我就说小王子他不可能一个人跑那么远，果然啊，这当中就是有个你在搞鬼。你倒是说说，没事干带着王子去北方人的地盘，居心何在啊？”
加兰德不予理睬。年纪最小的那个巴耶却跑上来，把丑八怪奴隶揪起来指指点点。
“哟，你牵着的这个，是什么啊——这是个人吗？咋这么丑！”
“啧啧，怎么有这么难看的人啊，我还以为是猴子呢！”夸拉也跑来起哄。
他们比划着，还又踢又打欺负那个丑八怪。而那家伙也真不愧是个奴隶，一点骨气也没有，被打了就在地上打滚，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叫，出尽了洋相。
“几位小爷爷啊，饶了我吧……我该死，我长得丑，我该死！”说着，丑八怪就扇自己巴掌。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扇，还是装出来的，巴掌声可不小，他自己还在那捂着脸喊疼。
三名少年看了哈哈大笑。
丑八怪看他们高兴了，马上又装疯卖傻，和他们一起大笑。
“这人是不是傻子啊！”巴耶笑得腰也直不起来了。
“白狼崽儿，你从哪找到一个这么搞笑的人啊！”
“哈哈哈——！”
加兰德有几分无奈。他们三个是部族将军家的孩子，地位很高，又这样傲慢专横，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特别喜欢喊他“白狼崽儿”、“狼崽子”、“小白狼”一类的外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甚至那时候加兰德自己的记忆都不太清楚，这些称呼就环绕在耳畔。
这个词什么含义，加兰德毫无头绪。部族里没谁在辱骂别人的时候用这个词，这好像是对他专属的一种称呼。但是如果被大将军看到他们这么说，他们肯定会挨巴掌。就好像这是个“禁词”一样的。
“不要再叫我白狼崽儿了，上次你被你爹扇了一巴掌，忘了么？”
“你就是条狼崽子。阿爹自己也管你叫小白狼呢。”小巴耶指着加兰德说。
小孩子不会说谎。成人们虽然不曾当面这样说加兰德，但背地里都是这样称呼他的。三个孩子不过是学舌。
“就是，看看你那个灰色的头发，怪怪的，根本就不是人的颜色。”胖胖的夸拉跟着说，“你就是条狼。”
“白狼崽儿，你这个奴隶借给我弟弟玩会吧。”嘎鲁又开口说。
“不借。”加兰德和他们怄气，“你们要是能好好讲话我就借了。张口闭口白狼崽儿，听着真讨厌。我本来要找个僻静地方杀掉这家伙的。哪怕是就地杀了，也不会借给你们玩弄。”
奴隶一听，“什么，又要杀我？那我还是陪他们玩吧！”
“不借？”嘎鲁食指指着加兰德额头，上下扫了他一遍，“这人你从哪弄来的？战俘是要交公的你知道么？你以为想带走就能带走啊？”
“王子在跟北方士兵战斗的时候，你就躲在后面抓了这个丑八怪啊？胆小鬼。”胖夸拉跟着起哄。
“这个丑人跟你很般配呢，你们都是狗杂种。”
“诶，白狼崽，这个丑八怪，你这么护着他，难道他是你爹啊？”嘎鲁一再挑衅，他每说一句过分的话，两个弟弟就在后面跟着起哄一次。
“啊哈哈哈，原来这个就是小白狼的爹啊！”胖子说。
“小白狼终于找到爹啦！哦！”小弟也紧跟着说。
加兰德发誓他不是听了这话才生气的。从见到这几个人开始，听到他们讲话的声音，他就非常、非常地不爽了。
“你们为什么总来找我的麻烦？我又没招惹过你们。”
“你怎么没招惹我们？”嘎鲁用身体紧紧贴着加兰德的胸口。他比他高不止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瞪着。
“你没事干来我们眼前晃什么？是你先来打扰我们的。你这么恶心的狗杂种，应该带着你爹滚的远远的。”嘎鲁一边说，一边那手指点着加兰德。
少年推了他一把，嘎鲁倒退了半步。他也是故意退回去的，正好撸起袖子，摆出了打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