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围在院墙里的春天

围在院墙里的春天

第五天。

昨天下午在操场的一角上，老倪跑过去，说，我听见这边有叫“花生油炸的馓子”，在哪里呢？可惜他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家走远了。

十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四月份，研究生要毕业的时候，迫于找工作的压力，我去安徽找姐姐，那时候她还住在单位的一间简陋的单身宿舍里，每天天一亮，暖风就吹起来，外面大街上就会有一种声音在叫卖，我听不懂叫的是什么，只知道卖的是馒头，因为我总去买。吃完饭，就一个人去学习，他是一个老校区，要搬迁了，我坐在那被废弃的教室里，外面全是要长进教室的油菜花，茂盛得让人不知所措。

那时候青春正盛，四海皆可为家，天南地北，想走就走。

流动的风拂过身体，心心痒痒，胸中有一股烈火，脚下有无穷的劲儿。

那个时候也迷茫，对未来的不确定。

但我觉得只要我努力，不放弃，我是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的，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的。

仅仅十年。

今天依然迷茫，可是这种迷茫和不确定，早已被“认命”淹没了。

此刻，它又在耳边响起来了：

“黏粽子——黏玉米棒子——”

“花生油炸的馓子——”

“黏糕——”

是不是每个春天，叫卖声都异常响亮？

光是听着这些声音，就炊烟袅袅，烟火缭绕了。

春光丝丝渺渺，懒懒洋洋，闭目成睡了。

此生不过如此。

行于斯，安于斯。

远方在梦想中，梦想在远方。

而人在孤岛。

也许，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已经是从前的梦。

学生在我的课上不睡觉，弄懂了原来不懂的问题，他们甚至为了问题面红耳赤，我们讨论读书，做人，人生……

年年倒计时，年年新象成陈迹，年年新生代老生。还有56天高考，十天前又有了四个的，于是校园再次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可以带家属，带孩子，凡是带进来的一律管吃管住，但所有高三老师必须全部到齐，不能找人代课。于是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又都进来了。

为了抚慰大家受伤的心灵，学校今天发个脸盆毛巾，明天发几支笔，后天再发抽纸，食堂更是每顿饭六七个菜，虽然三四个凉菜。

头顶的云是自由的，身边的风是自由的，外面的树上挂着自由……

办公室里除了我们八个人，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一个幼儿园，学段不同，相互影响，大人和孩子都吵闹不已，相互影响。白天如此，晚上也是如此，看娃、看娃上课、看娃写作业便变得疲惫不堪。

我和儿子唯一的娱乐是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每天晚饭后一个小时在操场。没有旁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真想就跟上次一样，到第五天“咔”地解封了，毫无征兆地，全世界都轻松了。但仿佛可能性不大。

网课依然如火如荼，昨天市里又有了。……

长春还在“续杯”，上海还在“开瓶”。虽然遥远，但动静相关。

所以，不知道还有多久。

唯有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