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研究论丛(第27辑/2014年第1辑)(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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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朝鲜安全问题上中美互动发展的三个阶段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美在朝鲜半岛安全问题上的互动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在每个阶段,国际大环境、中美关系的态势、朝鲜半岛的状况(朝韩关系)、中美在此问题上互动的基本方式及其主要议程都呈现了各自的特点。

第一阶段,1949年至20世纪60年代末的对抗时期。这个阶段的大背景是美苏对立的两极格局。在此背景下,由于意识形态的分歧,中美呈敌对态势。在朝鲜半岛方面,这是1948年在半岛出现两个政府后朝韩关系最严峻的对抗时期。朝鲜战争后的十年是双方至今武力纷争最为频繁的时期。 Hong Seok-ryul, Hysteria of Division, Paju: Chang Bi, 2012, p.59.在这一阶段,中美在朝鲜半岛上互动的基本方式是武力冲突和谈判,其中心议程与朝鲜战争有密切联系,如停战、外军撤出、军事分界线、停火监督、战俘交换、战争责任、半岛和平统一、日韩军事合作的可能性等。 陶文钊:《中美关系史》(中),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第40~57页。

第二阶段,20世纪70年代初至2001年的共识时期。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美苏两极格局的战略态势发生变化,国际大环境呈现多极化发展态势。在此背景下,中美共建反苏统一战线,打开了邦交正常化与两国关系迅速发展的新局面,经过1989年政治风波后,90年代后期中美关系得到重新定位并获得了新发展。吴心伯:《世事如棋局局新——纪念中美建交30周年》,《国际问题研究》2009年第1期,第11页。这一阶段的朝韩关系可以说是“有对话的竞争关系”。随着国际环境以及中美关系的变化,朝鲜半岛也迎来了缓和的局面,Hong Seok-ryul的研究关注中美关系正常化与朝韩对话开启的连贯性。他认为1971年7月尼克松访华计划的宣布是韩国政府对朝建议直接交往与对话的重要动机。详见Hong Seok-ryul, Hysteria of Division, Paju: Chang Bi, 2012, p.156.其标志是1972年7月双方签署在统一问题上首次达成共识的《7·4南北共同宣言》以及1991年双方同时加入联合国。不过,直至90年代末金大中政府上台,朝韩关系更多体现出两个层面的竞争状态:国际层面的外交竞争以及国内层面的意识形态竞争。朝鲜政权利用南北对话加强和巩固其在国内的力量和地位,对半岛的和平和稳定起到不良的作用。外交竞争在1991年朝韩同时加入联合国后,尤其是在金大中政府上台后在相当程度上得到缓和,但基于意识形态的不同,此后的外交竞争得到持续强化。详见同上256~267页(体系竞争)、277~285页(南北独裁政权建立的内外影响)、325~334页(外交竞争)。

这一阶段,中美主要通过会谈交换意见,中心议程是朝鲜的国际地位、和平协定、驻韩美军撤退、日军进入朝鲜半岛的可能性、朝韩统一、韩国统一复兴委员会(UNCURK)的解散问题等。同上,第134、162页。值得关注的是,这一阶段中美在朝鲜问题上的交流明显进入低谷,“朝鲜半岛问题的朝鲜半岛化”趋势逐步得到强化。如朝韩《7·4南北共同宣言》的发表以及朝韩关系获得一定进展后,1973年2月举行的基辛格与周恩来的第五次会谈中,出乎美国政治精英的意料,周恩来很少谈到朝鲜半岛问题。同年12月朝鲜提出西海五岛海域问题,这个问题与联合国使领馆设定的北方限制线(NLL)有着密切联系,但美国将其视为朝韩两国间的领海纷争,向韩国建议通过朝韩直通电话与朝方交换意见。同上,第181、185、360页。1971~1973年,经过基辛格和尼克松的数次访华会谈后,除了一些有关韩国统一复兴委员会和联合国的问题外,中美在朝鲜半岛问题上基本达成了共识,同上,第351~352、188页。其重点是不能再次发生由于朝鲜半岛问题而导致的中美之间的冲突和纷争。双方在朝鲜半岛南北保持各自影响力的同时,致力于将半岛安全问题限定在朝韩的双边框架内,共同努力保持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以便预防和减少在此问题上的中美分歧和冲突。同上,第181、351页。2002年,朝核问题再次浮现,使得朝鲜安全问题重新成为中美之间的热点问题。

第三阶段,2002年至今的合作和冲突时期。这一阶段国际政治的主要特点是全球化与相互依赖关系的迅速发展。随着中国国力和全球影响力的提升,中美力量的对比也在发生变化,中国对于美国国家利益的重要性大幅提升。在此背景下,21世纪的中美关系重新被国际化。详见吴心伯《中美关系的重新国际化》,《世界经济与政治》2009年第8期,第21~29页。朝鲜半岛的安全局势则比较紧张。2008年2月李明博政府上台后,朝韩关系处在停滞甚至倒退的阶段,沈丁立:《后朝核三问题》,《韩国研究论丛》2008年第2期,第27页。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吸引中美的关注。在这一阶段,中美在朝鲜半岛安全问题上既有合作也有分歧,互动的基本方式为首脑外交、对话外交及多边外交,中心议程是朝核问题和对南北局部性军事冲突的处理和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