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知怎的童年

六岁那年，不情不愿的我被拉着去了一个不是家的陌生的地方——学校。那时的我不想去上学，觉得学校哪有家里好。妈妈说，去学校会有很多人陪你玩，你在家里的话，别人都去上学了，多无聊啊。我说，没人和我玩我就自己玩，和自己的影子玩。然而，似乎没人把我说的话当回事，第二天我就被带到了那所——如今看来破烂不堪的学校。

背着妈妈给我缝的书包，小小的我傻傻地走进了那所学校。身边有好多人，从没想过他们会在我未来的生活扮演什么角色，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了我的校园生活。还好，我的小伙伴也来上学了，令我不解的是，第二天我就爱上了学校的生活……我依然记得，在班里有一群小傻瓜像木偶一样跟着老师念:啊～，喔～，呃～……然后数学课开始学1，2，3……嗯，我的校园生活就是那么开始的。

家里人第一次把我送到学校后，就不再送我了。学校离家大概两公里吧，中间有一段大马路和两段小路，是Z字形的，那段路我走了六年，风雨无阻。每天早上，妈妈都会给我做好早饭，然后吃饭，上学，回家吃饭，上学，回家吃饭，睡觉，接着上学，一直等到放假。记得刚上学的时候，老是有人欺负我，把我的书包扔到班里的最后，还有人偷我的书，没两天我的书就没了。第一年的学习，我是没有书的，却考得不错，还得了奖状，家里人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记得那时候，我的朋友不多，不怎么喜欢和别人玩，天天自己一个人乐呵呵的，也没觉的孤单，那时还有我当初的两个小伙伴，感觉有他们就够了。

小的时候，对我来说，学习就是为了奖状，那是个神奇的东西，似乎可以让一切都好起来，它很好看，也很荣光。妈妈对我很好，爸爸对我来说几乎是陌生人。爸爸不顾家，每天在外面玩，抽烟喝酒打牌，和他的一帮兄弟们，对我来说，他几乎不怎么存在，只有妈妈搂着我和姐姐哭着诉苦的时候，才会想起，原来我还有那么一个“爸爸”。小时候的我，没有零用钱，没有玩具，没有好看的衣服，没有父爱，但我却不怎么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难过。妈妈总是对我说，爸爸很窝囊，很没用，很傻，离开他吧又觉得他很可怜。妈妈说，她这辈子最后悔两件事:一是没有继续上学，二是嫁给了我爸。我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没什么感觉，继续过着我傻子一样的生活。妈妈说，她嫌我哥哥窝囊，所以才有了我姐，才有了我，她说，我一定要争气，一定不能那么窝囊，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多么多么有出息，不让别人欺负我们，不让别人看不起。而我呢，我才多大啊，哪里会想那么多，却不自觉的觉得，爸爸很没用，哥哥也没用，我似乎也挺没用的。

不过还好，小时候的我乐观向上，积极进取，热爱学习。虽然没什么朋友，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却依然没觉得自己很惨。依然每天正常的生活着，每天听着妈妈的叮嘱，偶尔听爸爸妈妈吵架，感觉妈妈很可怜，感觉爸爸很坏，却不知为何，对他生不起恨来。一直很喜欢动物，小猫啊，小狗啊，感觉它们很可爱。可在我家呢，感觉他们很可怜，我曾经因为家里的小猫小狗被爸爸打恨过他无数回，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们。家里的每只小动物死后，我都会给他们挖一个坑，做一个小坟，用瓦片做一个小碑。记得有一次，家里的一只小狗生病了，我记得那天它的眼神，有着异样的光，似乎能感觉到它的悲哀，然后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死去了。

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多到可以掩盖我们的悲伤。

印象里的小学很破，板凳是三条腿的，桌子是没有底的，窗户是没有玻璃的，屋里是没有电的，房顶是漏雨的，墙壁是裂的，地上都是泥，每每下雨，总要找一些瓶子罐子来接雨水，然后把桌子拉开，避雨。那时候辣条一毛钱一根，冰袋一毛钱一袋，偶尔捡到一毛钱，能开心好久。小时候没有零用钱，很少有零食，很少吃肉，但妈妈做饭很好吃，最喜欢妈妈做的炒土豆丝了，妈妈擀的面条，拌的面疙瘩，贴的喝饼子，砸的蒜泥子，真的好喜欢啊。小时候很少过生日，偶尔一次生日礼物是两个鸡蛋。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走亲戚了，有好多好吃的，虽然好多爸爸都不让吃。小时候家里很多活都是妈妈干，只有当灯泡或是其它东西坏了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爸爸的存在。有点小讽刺的是，小时候爸爸去哪里吃饭总是不叫我，长大后爸爸让我去，我却不想去了。

姐姐比我大三岁，哥哥比我大九岁，我六岁的时候哥哥就外出打工了，长年在外，很难遇见。姐姐比我大三年级，在小学里陪了我三年。比较尴尬的是什么呢，我上初中的时候姐姐上高中，我上高中的时候姐姐上大学，我上大学的时候姐姐已经工作了。我们之间刚好差了永远都不会变的三年。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的两个小伙伴都留级了，没记错的话，他们一起留了两级，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很不错，我和他们之间却淡了。后来呢，过着现在以为的不痛不痒的生活，尽管对那时的我来说可能比天塌了还重要。谁让时光那么无情呢，让我变得也无情了。记得那时的一些人，一些事。小时候上课的时候，老喜欢三样东西了，一个是语文老师的小红花，一个是数学老师的花蝴蝶，还有一个是漂亮的五角星。用红笔写的那种，可漂亮了，却已经好多年不曾感受到那种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