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赵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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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抗战初期北战场的一些情况

赵鸿勋[9]

1937年7月中旬,我由庐山训练团毕业,国民党军委会政训处调派我到西北军十七师做政训工作。离庐山,到九江,转汉口,搭平汉铁路火车赴保定。在黄河以南还没有看出战争状态,到火车过黄河铁桥时就戒严了,车窗完全关闭,宪兵在车上巡察监视,铁桥上每隔一节都架设着高射炮,到保定后,我去师部政训处到职,师长是赵寿山,陕西人,年龄50来岁。我是云南人,他不相信:“云南人会像你这个样子吗?我以为你是下江人。”他介绍旅长耿志介、团长孙子坤等。同我见面(这个部队是杨虎城的部属,他们对“中央”思想上是有意见的)。他们表面上是敷衍客气,但对我很有戒心,在我面前总是少说话。作总理纪念周同他们讲了一次话:“中央决心抗战,委员长在庐山随时同我们讲,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抗战到底,动员全国的人力物力,支援前线。华中部队,源源北上抗日,我们十七师是坚决抗日的先锋,在全国早已闻名,有光荣传统的历史和战功,中央非常倚重,希望各位英勇的官长弟兄们,继续发扬光辉的革命精神,与日寇誓不两立,予以迎头痛歼。”

由于这个部队对国民党中央原来就有隔阂,由“中央”派来做工作是很棘手的,随时有受歧视、不理睬的种种阻力,工作无法进行。与我同时派来西北军的一些工作人员,因为受了排斥,工作也还未着手,就借故发脾气回南京,加重语气,乱报一通,更造成抗日统一战线的矛盾局面。我认为这些做法,是完全不顾大局,不以国家民族为重,还要意气用事,是错误的。在全民族一致抗日的前提下,应当是“抗战第一”,委曲求全,和衷共济。虽然环境不同,主客悬殊,更应当要创造条件,迁就笼络,以达到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共同对付民族敌人的目的。所以我对他们讲话与相处,专门注重打气、鼓励,设法接近他们,化除他们对“中央”的成见。

赵师长对旧文学很有修养,喜欢饮酒赋诗,我与他年龄尽管悬殊,但因为我也好古典诗词,由于兴趣相投,时间一长,有了交情。师长对我接近起来,有时候饮酒唱和。副师长、旅、团长等对我的态度也就转变,互相戒惕的心理,也逐渐化除了。

我是云南人,云南在旧社会是半殖民地的省份,英、法两国对云南的侵略、压迫,早已感受很深。尤以日本军国主义从甲午战争至“九一八”事变以来,一系列对中国的侵略蹂躏,痛恨的印象,从小就深入脑际。现在能够到前线参加抗战,得偿平生夙愿,不禁使人奋发。

我到保定后,日军的兵力源源增加,继续进犯,妄想长驱直入,是无疑的了,前线节节转移,不可能稳住下去。那时总指挥是冯钦哉,在保定一线调集10万左右部队(部队也很复杂,有西北军、东北军、川军,等等)。准备在保定决战,河北都是大平原,无险可守。好几万人在外围挖战壕,构筑工事。十七师少数部队在城里,大部分在城外参加筑工事。我经常下乡去看,几十里无数的部队都在做工,人喊马叫,非常紧张。有一天我骑着马去视察,在农民家里休息,农民捧来一杯茶给我,无意中茶杯打碎在地上,我觉得这是不吉的预兆。刚一出门,一群军马互相乱踢,我膝盖上被踢了一脚,由马上滚下来。战争就要临头,又受了伤,思想上非常沉重,如果前线不支,一旦撤退下来,脚是跛的,怎么办呢!幸而药效好,在短期内就很快恢复了。

战壕的修筑,进度很快,交通壕内可以开汽车,在地下旋回奔驰,10万大军积极布置,士气也很旺盛,保定的决战是已经肯定了。几十里密密麻麻,尽都看见士兵,简直成了兵的世界了。

一天,我同赵师长并马出城去视察,在中午的时候,保定城发出了空袭警报,顷刻之间日本飞机来了30多架,向保定城更番轰炸了1个多小时,烟灰弥漫,有几处起了火。赵师长怒不可遏:“这些强盗啊!这回战争快要临头了!”又对我说:“赵主任,你年富力强,有胆量、勇气,以后我两个随时在一起!”

敌机走后,我们回城一看,好多大街小巷炸得歪三倒四,不能通过。大火正在燃烧着,军队、医院到处救死扶伤,尸体像木材一样,堆在大车里,运出城外埋葬(后来统计,死伤达1800多人)。政训处的房子也被震歪掉,传令兵炸死一人。因为大家都没有预防空袭经验,不知疏散隐蔽,敌机一来,就拥挤逃命,目标太大,造成严重牺牲。经这一次轰炸,军队、群众受到了教训,大家提高了警惕,更激励了同仇敌忾之心。民心士气更紧张起来,清除街道、整理房屋,几天之内,又恢复了保定市容。

师部、政训处搬到农村去住,我们所住的房子还算不错,有花木、有玻璃窗,房主人是一个中学校长,曾到过日本留学,年龄50多岁,家里相当富裕。老百姓惊惶不安。有的已疏散迁徙,独有这房主人神态自若,照样浇花、养鱼,没有疏散避居的打算,我怀疑他大概是个汉奸,但因部队不久撤退,没有机会侦查落实。

前线抵御的部队,有点不能支持,步步南移。保定已经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敌机每日有几起在上空盘旋侦察。各部队忙碌、奔跑、紧张的现象,已改变成冷静、沉默、隐蔽,郊区几十里,已很少见有行人,部队已在战壕及乡村民房里,很少出来,辽阔的原野在沉寂中呈现着一股杀气。有一天清晨,阵地前方突然发现日军的几十个侦察骑兵窜来,被前沿部队的机枪扫射,便狼奔豕突地向后跑了。我阵地战的部队死守抵抗时,八路军友军正分成小队向敌后挺进。

两天后,前线部队分成几路撤到后方去,敌机继续来保定阵地上空施行轰炸,跟着炮弹也飞来了,炮打得差不多后,又用坦克来冲。我们沉着应战,在他飞机、大炮狂轰时,我们置之不理。等到敌坦克接近后,就用炮同机枪集中火力猛烈射击,把它打得狼狈后退,无法接近。到了夜间又沉寂下来,尽管敌无数次的进攻,我们士气并未低落,全线在艰苦中继续抵抗,敌人也不敢轻易前进。

赵师长作战很坚毅、勇敢,随时在战壕里与士卒共甘苦。他对我讲:“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与日寇誓不两立。”有一次敌人炮弹轰来,战壕前沿的土块崩下来,把赵师长的身子盖了半边,我马上把他扶起来,他昏过去几分钟后,马上又振奋起来说,“没有关系,毫无问题”,继续指挥。他这种坚毅的精神,使我很受感动。

这样打了10余天,牺牲相当大,敌机是不断地来炸。有的官兵窃窃私语说:我们这方面的飞机,平素听见有多少多少,不知逃避到哪里去了?这里有个啼笑皆非的答案:蒋介石的侍从秘书邓文仪(黄埔一期、十三太保之一)曾在南昌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在飞机库里,忽然起了个好奇心,擦了一支火柴,在飞机器材上试烧了一下,看是什么质料做的,不料飞机器材一着火,就完全烧起来,无法扑灭,硬烧掉了50架飞机。蒋介石气极了,先要杀他,继后一想,杀了也无济于事。这种胡闹,损失之大,也太令人发指了。

有一天我同师长在前线督战,敌人猛扑过来,战况进入白热化,双方伤亡惨重,阵脚有点动摇。师长用手枪指着孙团长喊:“孙团长你不能退哟!你退我就先打你!”孙团长脸色苍白,下巴上淌着血,硬抵着不退。他又喊各营长坚持下去!阵脚稳下来,继续又抵抗了两天。不料到第三天夜里,左翼的友军暗中撤退,第二天敌人就锥形插入,阵线动摇。有了漏洞以后,插入的敌人蜂拥跟进,迂回抄袭。我军各自为战,已无统一联系,总指挥采用紧急措施,令调损失较轻的部队留后,掩护大军南撤。

在中秋节前后的一天夜里,我军由保定城外撤退,远望保定城中,已是火光冲天,照彻郊原,火焰中有很密的爆炸声音,究竟是日军已包抄占领了保定城呢?还是汉奸放火呢?这一点在当时我真不得其解,又是愤慨,又是激动的情绪不能平静下来,多少万漫郊遍野的部队,含枚急走,只听见脚步声、马蹄声。几十路纵队你挤我拥地撤了下来。

急退沙场十万兵,漫山遍野密层层。

山川肃静人声寂,只听嘶风战马腾。

走到第二天太阳已落的时候,前面部队停住了,只看见一望无际的一大片部队停满了田野,问为什么不前进,答说:前面是滹沱河拦住,部队正在渡河,一下过不了。那时我们的队伍已被拥挤冲散,师长、副师长、参谋长都不知冲到哪里去了。我同师部及政训处的几个同行,下了马,从很乱、很复杂、就地休息的队伍中曲折穿插前进,走了十几里路,已经快要黄昏的时候了,才看见河边。河上事先预备铺设的两道浮桥,因前面抢渡的部队太多,把桥压断,搭桥的浮船也冲掉了。我在河边看了一下,还是有很多人徒涉抢渡,会泅水的浮过去了,不会水的淹下去很多,有不少的军帽浮在水面上。天是黑下去了,水的深浅更看不清,如要徒涉抢渡,那是绝无生还的,万不能冒这无谓之险。

我率领跟我的人到下游,看浮桥的船会不会漂在下面,结果一无所有。时间已是10点多了,大家疲乏不堪,饥肠辘辘,找到了农民家,给他们钱,吃了一顿晚餐。又请来村里的当事人员,付了点报酬,请他连夜找好板子,扎成浮排。在拂晓以前,我们划过了对岸,回头看时,后面未渡河的部队还很多。国民党的军队——大兵团,就这样地不断溃退,但在拂晓时,我又遇见八路军的部队两起,有三几百人,向敌方活动前进。我心想,为什么我们这多的军队撤退,而八路军倒反能够前进呢?天亮后,又听见传来很密的炮声,掩护部队正同敌人激战中,在退却的当中,敌机沿路追袭,发现密集队伍,就俯冲投弹、机枪扫射,我方一无飞机抵御,二无防空设备,天空中敌机成群,来去自如。白天简直不能走路、起火,只在隐蔽地方休息。夜间才能行军、煮饭,有时做饭不便,就吃干粮、喝冷水度日,沿途经过的村庄,所有老百姓都已跑完了。一段时间内,干粮也缺乏,只找着枣子充饥。

敌机沿途丢下了很多传单:“南京、上海已经失守,蒋介石失踪”,等等谣传,以乱军心。人们太疲乏了,走起路都在睡觉、做梦,绊着脚一下又惊醒过来。一路的大小火车站,特别炸得厉害。一天清晨,一个小火车站被炸后,工人正在抢修,部队又刚过来,敌机经过发现,就更番俯冲投弹及用机枪扫射,一时没有地方躲避,当时炸死了100多人。

到了石家庄,师长及师部的人,在收容集中本师的官兵,本师原有五个团,因伤亡溃散,结果另编着三团多点。同其他部队扼守石家庄,抢修工事,挖筑战壕。等掩护部队退下时,又在此拦敌抵抗,先退下的部队有五六万人,又加上增援的生力军,总计七八万人,以数量来讲,还是不少,可以一战。

石家庄的堵截部署,很快就准备好,前线掩护部队,且战且走,也退到了石家庄,敌军先锋部队,跟踪又追上来。由于他们轻率冒进,被我布防队伍,猛烈夹击,把他们消灭大半,我军乘胜反攻,前进30多里。士兵们还在一个被打死的敌军下级军官尸体上搜获一封家信,一张很漂亮的日本女子照片,是这个死者的妻子寄给他的。信内大意是祈祷她丈夫在前线平安,并盼望战事很快结束,夫妻早日得到团圆。日本军国主义战犯,强迫征调其人民,侵略中国,“寡人之妻,夺人之子”,丈夫已死在异国了,妻子还在祈祷夫妻早日团圆。正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我军把敌人先头部队击退,但敌又猛烈反扑,村落据点反复易手。在敌军大部队增援及飞机轰炸下,石家庄阵地跟着沦陷。这一次战役,对我军心士气挫伤不小,终于分两路撤退,一路沿平汉线南移,一路退入山西。十七师被指定守娘子关,进关时受晋军及山西老百姓的欢迎,一路悬挂灯笼,贴满标语,供应粮草。山西还有很多抗战组织:“决死队”、“牺盟会”——救国牺牲大同盟等等。看起来是井井有条的,不像在河北那样混乱。

娘子关有绵亘不断的崇山峻岭,是河北进入山西的天险,已不比黄河南北一望无际、无险可守的大平原。我们进关后部署防务,满以为如此的天然屏障,敌人插翅难飞,可以作长期的扼守。当初几天,敌机也不来侵扰,部队在抽空整理。过了半月左右,敌机来了,头几天在上空盘旋侦察,后来就是轰炸,用它的老一套来进攻,我们沉着应战,不理睬它。有时敌机一来,师长就带两个卫士约我到隐蔽地方疏散。敌人这样的用空军扰乱了十几天,最后用部队进攻了,但是娘子关山势很险,我们居高临下,它是仰攻,我们是俯击,它的死亡是相当大的,它很多次数的进攻都被我们击退,山坡上到处都是敌军的尸体。但它的部队不断增援,飞机大炮更加倍狂轰,我们也是坚决固守。我同师长在指挥所几昼夜都没有睡,在确实疲倦的时候,师长也只是扑在桌子上随便眯一下,有时喝酒来兴奋精神,战斗意志丝毫没有消沉。师长还写了好些诗来发抒感怀,我还记得有一首七言绝句:

妖氛弥漫寇方张,百战何辞作国殇。

士卒冲锋杀敌处,娘子关外月如霜。

敌人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向我方扑来,我们的工事被炸弹轰毁很多,作战的情况是相当恶劣的。

娘子关前面,有一座雪花山,同娘子关高处差不多,成掎角之势,要守住娘子关,就一定要守住雪花山。师长派张团长率领所部守这个山,敌人先来攻这个山,因为地势险峻,颇不易攻,敌人曾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伤亡不小,进攻了十几次,均遭击退,最后用30余架飞机轮番轰炸,大炮猛烈射击,才夺了制高点。张团长率部退向侧翼,这样一来,大为影响战局。总指挥黄绍竑下令追究:“雪花山的得失,关系娘子关的弃夺,责令夺回!”赵师长就斥责张团长“不惜任何牺牲,定要夺回雪花山”。给张团长补充兵力、武器,筹划反攻。我曾写了一首诗给师长,预祝反攻胜利。

对垒重关夜寂寥,河山无色景萧萧。

军书草罢鸡初唱,战斗方酣血未消。

角鼓频传呼杀震,兵符密领气冲霄。

出奇当用包抄计,破敌还须在拂晓。

一天在拂晓以前,张团分为两路“含枚急走”,以极迅速勇猛的行动,进行反攻,娘子关方面以20多门重炮猛射掩护,拼命地冲上去又被打下来,几经反复。很紧张地打了5个多钟头,最后到了拉锯战,双方伤亡惨重,我军兵力配备数量,本来超过敌人两倍以上,以数量的优势,终于夺回了雪花山。但事有不幸,张团长占领雪花山高地以后,应该固守。可是他凭当时一股勇气,驱兵下坡追击,敌人又以另一部分兵力,从侧面迂回,再次占领高地。雪花山得而复失,敌人用重兵固守,无法再攻。雪花山为敌占后,就以重炮猛烈威胁娘子关,昼夜不停地射击,娘子关受了敌人火力控制,难以久守。

山西是华北战略要地,娘子关的存亡,关系到山西的存亡,山西的存亡,关系到华北的整个战局。因此问题不小,总指挥部追究责任,要惩办赵师长,赵师长无法庇护,只有追根卸责,将作战经过,据实呈报,上令军法从事,不能姑宽。赵与张本来私交很深,为执行军令,出于无法,先把张团长拘禁起来,听候处决。一天早晨,师长的几个武装卫士把张团长拉出来,张知道有点不妙了,说:“杀我也好,我要见见师长!”卫士说:“师长出去了。”(其实那时师长在房里,也是很难过的)就把他拖出营门外,枪声一响,师长就跑出来,痛哭流涕,就像三国上失街亭“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故事。

雪花山失守后,娘子关在敌人火力威胁下,坚持固守,双方昼夜不停地炮战,但因敌我火力悬殊,又加以敌人的飞机天天轰炸,娘子关的国防工事,均被摧毁,继后敌步兵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反复攻关。双方进行了半月战斗,敌人屡退屡进,娘子关阵地有点动摇了。阎锡山是把娘子关交给前线下来的部队后,把晋军后撤,保持实力,不给支援,娘子关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失守。

娘子关退却时,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了,伤亡的伤亡,溃败的溃败。赵师长在退下来时,忧愤交加,头发、胡子都急白了(从前在故事上讲: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把胡子急白了,确实话不虚传),路也走不动,骑马也没有精神了,由士兵扎了一架滑竿,坐着滑竿,继续后撤。

一天走到了一个村落——三郊边村,第二天清早,正在吃饭,准备继续前进,忽然听见枪响,对面的山坡上,有人向我们射击。门外的警戒兵向他们还击,我出去一看,见有十几个穿棉布大褂的人,在树林里架起轻机枪正向我们射击。师长说:一定是敌人的便衣队来了,可能后面还有队伍,我们不要在此耽搁了(那时我们只有师部的一些杂务兵,没有战斗力了)。早饭也没有吃完,马上收拾东西就走,由特务连掩护,一面抵抗,一面走。村子里的老百姓也跟着我们跑。到了晋阳,收罗人马,编下来只有3个营,装备也不齐,已不能作战。我给“军委会政训处”拍了一个电:“本师五经战役,仅存三营,溃不成军,无法作战,我准备即日南下来处,详情面陈。”同时,对师长说:“现在本师不能作战了,只有请求补充,我也要回南京,请求另调工作,我们后会有期。”我同赵师长相处很好,又要分离,非常“惜别。”

到新中国成立后,1960年前后,赵师长因为是抗日名将,德高望重,出任陕西省省长。我同他通了一两次信,曾写过几首诗给他:

廿载风霜半白头,沧桑每忆昔从游。

传闻尚喜廉颇健,破贼曾看裴度猷。

名重三秦推物望,功成百战慰民区。

轻裘缓带西京道,今朝人物数风流。

西北风云永奠清,民安物阜庆升平。

服膺马列融通政,兼备文武见独真。

名将风流诸葛度,书生意气放翁情。

辉煌事业犹须待,祝公珍重在尊身。

尚忆当年抗日秋,三门险峡我曾游。

急流澎湃人难度,夜气阴森鬼亦愁。

战马绝蹄惟止步,怒涛拍岸势翻舟。

和平建设于今日,已是安然天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