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赵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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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抗战中固守中条山的日日夜夜

晋震梵[8]

举世闻名的“双十二”事变,由于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政策的英明正确,而得以迅速和平解决,促成国共第二次合作,揭开了全民抗战的序幕。事变结束初期,国民党蒋介石认为西安局面“混乱”“复杂”,将东北军调往苏、皖北部,以于学忠任江苏绥靖主任,刘尚清为安徽省主席;逼杨虎城将军出国考察,以孙蔚如将军任陕西省主席,兼负统率第十七路军之责。这种处置,系国民党迫于当时情势的权宜之计。

孙蔚如主陕共一年又五个月(1937年2月至1938年7月)。1938年春,孙奉蒋介石电召赴武汉述职。其时,抗日战争虽处初期阶段,而国民党之中央军已节节败退。孙名为述职,实[则]是蒋介石预定要免去其主席职务而另有算计。6月间,蒋介石又在汉口召见陕西省政府秘书长杜斌丞,在杜返回西安不久,就接到国民党中央电令,分别免去孙的主席和杜的秘书长职务。

孙蔚如卸去陕西省主席后,即接蒋介石电令,着孙即日率部东渡黄河,防守晋南中条山地区对日作战。抗日杀敌,共赴国难,诚为全军爱国将士之天职,既是孙的夙愿,也是杨虎城将军的主张。1938年6月,正值全民抗战的第二个年头,西安各界对孙蔚如将军亲统所部抗御日寇,给予极大的支持和声援,并假西安易俗社举行隆重热烈的欢送大会。当时在西安的国共两党军政大员、地方耆老士绅以及知名人士等,均莅临大会,会场气氛极为热烈。

军次之前,孙蔚如将军已晋升为第三十一军团军团长。军团官兵共约3万人,序列为:第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军辖第十七师,师长赵兼);第九十六军,军长李兴中(军辖第一七七师,师长李兼);独立四十六旅(系原警备第二旅改编),旅长孔从洲;独立四十七旅(系原警备第三旅改编),旅长王镇华;骑兵团,团长孟庆鹏;教导团,团长李振西。

军团东渡黄河前,十七师和一七七师位置不在西安。

第十七师(欠一个团)配属一七七师之五二九旅,先已在晋东南高平、晋城一带,归第十八集团军彭德怀副总司令指挥进行游击战。在收复上党等19个县后,始奉命归还建制。部队在高平附近集中,通过太行山西段山区,到达豫北封门口、邵源一带。稍事休整中,适遇日军一个旅团进犯封门口,接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电令,师即在原地对敌堵击,激战一日夜,我阵亡营长胡某一人。后终因敌众我寡,难以再战,在指挥部退却命令下达前,部队即行转移,沿太行山北向,迅速摆脱敌火力追击。继续数天日夜强行军,出太行山,沿黄河北岸通过三门峡、茅津,到达晋南平陆附近,靠近了军团。

一七七师(欠五二九旅)配属十七师之孙子坤团,亦先军团部于1938年5月间,从合阳、夏阳渡河,进驻吴王,归卫立煌指挥,师先后收复了晋南之虞乡、猗氏、闻喜、夏县、安邑、运城、永济等13个县。在收复诸战役中,以虞乡之战最为激烈,敌凭借精良武器对我劣势装备,但我军士气旺盛,斗志昂扬,加之师参谋长许权中捕捉战机适时,指挥得当,使敌遭受重大打击。

一七七师甫驻吴王,日军即向吴王附近之张营镇猛犯,我李少堂营长身先士卒,率部拼搏,战斗至为激烈,李虽身负重伤,而敌则死伤数百。日寇收尸不及,即就地焚化,未烧死者被当地男女乡民用农具或刀剪肢解,此足证日军之残暴兽行激起我国人民之仇恨已达极点。

敌于张营镇受挫后,复来进犯师指挥部驻地吴王,时我军兵力分布较散,除少数部队外,仅有师部官兵及辎重营数百人。敌以强大火力向我进攻,我全体官兵包括炊事、勤杂、饲养人员,一致奋勇还击,予敌重创,得获全胜。是役毙敌数百,缴获枪支、马匹、衣物甚多。我营长李锦峰亦身负重伤。十七师于军团渡河前奉命归还建制,遂进驻永济县之黄家窑。

1938年7月下旬,孙蔚如将军亲率独立四十六旅、四十七旅和教导团、教导大队(骑兵团留驻洛川)以及军团部各处、队、台等,从西安乘火车至华阴,再徒步行军到朝邑之成家庄停驻旬余。关于军团部过河后的位置选定,当时意见不甚一致,对此孙曾电赵寿山军长征求意见,赵认为军团部不宜驻永济,其距当面之敌甚近,易受威胁,并牵制部队作战,时卫立煌亦有着孙军团指挥部驻张茅大道之茅津比较适宜的意图,但均未被孙采纳。1938年8月上旬,军团部由朝邑富民村过河,连夜行军至次日上午,抵永济县之六官村,并以该村为军团部驻地。

永济战役——六官村至葛赵镇

军团部甫驻六官村,全军战略部署尚未就绪,遂先以独立四十六旅孔从洲部暂驻永济县城,牵制日军,使军团有时间确定全面作战方略。时永济县境为我一七七师收复不久,敌人蹂躏过之六官村及其附近,满目疮痍,备极荒凉。因避敌外出而陆续归来之群众,无不饱含血泪深仇,痛诉日寇烧、杀、淫、掠罪行,闻之令人发指。笔者所住农家,即有乡民在敌退却时被强拉作挑夫,返回时竟被用刀砍头,幸咽喉未断,以手扶头忍痛逃回者2人。后经我军医抢救,始得活命,而被寇兵污辱、强奸之妇女,甚至老妪、卧床不起者,亦屡见不鲜。

为使广大乡民群众深刻认识日本军国主义之侵略罪行,以期同仇敌忾,我军宣传队向当地群众广泛进行慰问,宣传抗战意义,公演抗日话剧,教唱救亡歌曲,以及组织识字班等活动,收到良好效果。群众义愤填膺地检举日军盘踞期间助纣为虐的一些汉奸、维持会会长等,经我军核实后予以逮捕、关押、审处。

军团部驻六官村,军民相处融洽,但发现当地有些民俗不甚健康。如妇女不论老少,夏天多不穿上衣,仅以坎肩(背心)护住前后心,几乎上半赤身,实有伤大雅。孙蔚如将军目睹此状,即坦率告诉当地村长,着严令取缔,一革陋俗。惜驻时短暂,未知以后如何。

8月下旬,敌牛岛二十师团扑犯永济,与我独立四十六旅激战至烈。配属一七七师之十七师孙团之杨法震(共产党员)副团长,在掩护独立四十六旅战斗中壮烈牺牲,永济失陷。敌突破我左翼尧王台下之西姚温阵地,军团即令总部直属教导团第三营向西姚温逆袭,张希文营长率全营官兵与敌奋战,肉搏一日夜,官兵300多人全部壮烈殉国。与此同时,我一七七师防地黄家窑、李家窑及各山口,均虽与敌接触交火。由于敌系主攻永济,对黄、李等地只是佯攻牵制,故短暂接触激战后,敌即退去,我阵地仍安然无恙。是役,我独立四十七旅副旅长邱铁生、营长谢济民阵亡。

六官村附近有一土山,为永济县之制高点,日军占领时,曾在山上筑有炮兵阵地。土山上有一塔名六官塔,相传为古时遗迹,唯因戎马倥偬,未及查考。某日,孙蔚如将军偕幕友数人前往登临,举目远眺,永济山河尽收眼底。记得孙当时曾赋得七律一首:

烈烈风云荡寇氛,中条走马日将曛。

十年积恨侵辽沈,百战提兵涉潞汾。

师克在和壮在直,挥汗如雨气如云。

待看斩尽楼兰日,痛饮黄龙建大勋。

由于教导团张营奋战肉搏争得了时间,军团主力及炮兵遂得从容转移阵地。之后,敌又进犯我第二线之新店。教导团凭借坚固工事,持续与敌激战七日之久。军团部为避免受敌威胁,即由六官村夜行军转入中条山内,初撤“水幽”,继撤至“神西村”。“水幽”“神西”两地处于群山环抱之中,林壑蔚秀,溪流淙淙,松柏苍翠,景物宜人,行军至此,顿感心旷神怡,不禁为我大好河山而自豪。唯该地偏处深山,虽物产丰饶,生活殷实,但乡民风化迟开,与山外相比几同隔世。村妇均发绾顶髻,钗环罗插,衣着红绿,袖宽盈尺,犹若戏装,观之甚觉离奇。部队到时,群众惊愕,也不知抗战为何事,与年长者交谈,竟说是中国与俄国人打仗,还以为我国仍系帝制,皇上为阎锡山。斯时抗战已逾周年,而此地群众仍愚昧如此,即为洞见老奸巨猾的阎锡山数十年愚民统治,达到何等惊人地步!另外,在如此闭塞之山区“神西村”,居然有外国人修建之二层旧式砖楼教堂一幢,当时尽管人逃楼空,但不能不使人感到帝国主义对我侵略,在旧中国真是无孔不入。

山村房屋太少,大部队宿营困难,且当时芮城已陷,形势对我极为不利,于是军团决定继续东移,不料开抵“江口”,又陷入敌围。前临敌军,背依黄河,枪炮声清晰可闻,山间敌骑出没搜索,情形险恶,进退不易。军团指挥部再三研究,一时无法解此危局。后知悉,西安对我军此时处境曾谣传三十一军团已全军覆没。际此情况,曾决定急电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要求速派船只接应军团南渡,暂解全军覆没之危局。当笔者持电将送电台拍发时,幸赵寿山军长在平陆之中张村已与军团部取得联络,接通电话。孙即找赵通话,因赵外出看地形,由参谋处长于寿亭接话。孙告于以情势万分危急,请赵率部立即西进解救“江口”。赵得报后,说,解救“江口”之危,于公于私均不容稍缓。军团部接赵致孙急电,电文内容大意是请孙坚定沉着以待救援,同时也有责难之意,因渡河前未考虑赵之建议,致有今日之危。孙得赵电,立即口谕致卫立煌电停发。此时,赵即以约3个团(第十七师殷锐敏团、李维民团及张恒英一个加强营)之兵力连夜向陌南镇挺进,拂晓与敌接触,激战至下午,将陌南镇收复。军团得报,当晚即行东移,到陌南附近之二十里岭,发现敌炮兵阵地在山上,我军在山下,距敌人很近,遂令部队暂停前进,口传命令:扔掉不必要之行李辎重,禁止说话,勿使武器械具发生声响,继续轻装前进。敌从山上用探照灯对山下交叉照射,并以骑兵搜索,我军则衔枚疾走。幸逢滂沱大雨,敌探照灯作用不大,终于顺利通过敌之封锁线,次晨到达陌南镇时,赵部与敌战斗甫停,但见敌尸遍野,可想战况之烈。军团脱险后,仍以强行军奔赴葛赵镇。

“六六”战役——葛赵至东延村

军团10多天日夜奔走于深山丛林之中,官兵已很疲劳,遂在葛赵镇休整旬余,后继续东移至车村,停驻近月,再转进张峪,直至东延村,设军团指挥部。当时部署,以独立四十七旅王镇华部,于虞乡一带作运动战,其余大部担任解县、运城、安邑、夏县一带迤山防地之防守任务。此地区前为同蒲铁路,后背黄河,横亘300余华里,纵深约40华里,其间沟道错杂,交通极为不便。是时与敌仅有小接触,并无大战,故我军宣传队在东延村及附近村镇,广泛向群众宣传抗日,演出抗日话剧,宣传队人员还担任教师,恢复乡镇小学,举办妇女、成人识字班。由于宣传队积极宣传鼓动,因而群情振奋,抗日情绪高涨。

同年10月,孙蔚如奉蒋介石电召赴重庆述职。孙到重庆后,蒋除沿袭官场惯例予以奖励外,还特别手谕军政部给我军团数百挺前方急需补充之轻重机枪,在重庆经国民党参谋总长何应钦批交军械司发给,但未拿到实物,而是批到宝鸡军械分库。孙返回时途经宝鸡,分库又以库无存品,复签转至西安军械分处,而分处仍以库无存品相支吾,后经我军西安办事处赵雨晴处长以狐皮大衣等“厚礼”送给该军械处长李英豪,始领得总数之一半,其余一半就再无下文了。国民党军政人员之贪污腐化和对所谓杂牌军之苛待,令人发指。

孙返东延村前线不久,11月间晋升为第四集团军总司令。部队除原有军师旅团外,另配属第四十七军(川军),该军军长李家钰还兼任第四集团军副总司令。

这期间,我军谍报人员席尚武参谋,常在安邑、运城一带刺探敌情,搜集情报。因之与日伪皇协军某部有所接触,了解到在伪军中亦有少数人尚有爱国之心。为日伪皇协军戚文屏师之尚老五团,在席策动下,意欲反正。总部指定宣传人员刘剑与该伪团接触往来。在席尚武引导下,尚老五本人曾化装由运城潜来总部一次。待时机临近成熟,孙派苏资探持孙亲笔函,由席导路由运城策反,得到成功。电报蒋介石批准后,即将尚部改编为新编第三十五师,孙派姜伯范为临时指挥官。

1939年初,敌猛犯我九十六军、独立四十七旅中条山西段防地,我军迎击,2月间,敌又分六路围攻四十七旅,激战七日夜,终以众寡悬殊,粮弹不继,为敌冲破防区。王镇华旅长负伤后,仍率部反冲敌军正面,突围而出,转经虞乡、猗氏、闻喜、夏县,由中条东段返回。是役,官兵虽有伤亡,但在战术上实创一先例。3月间,敌又纠集数千人,由运城张村犯我茅津十七师防地。我军奋勇逆袭,敌不支溃退。惜四十七军未按限期到达指定位置,致误战机,使敌逃逸。

6月6日,日军牛岛二十师团、川岸三十七师团的一个旅团、关原六野炮二十六联队、山炮一联队,配合山口飞行一队,计战斗机、轰炸机共38架,分九路向我九十六军、三十八军、独立四十六旅阵地进犯,将我军大部包围于平陆以北,战况至为激烈。总部驻地大受威胁。当孙蔚如将军正考虑总部是否转移时,赵寿山军长从前沿跑至总部,促孙立即转移,以免牵制部队作战。7日午后,总部由东延村移驻岳家庄。总部甫离东延,就见火光冲天,敌又以“三光”狠毒手段大肆纵火烧毁田间成熟小麦,进行中枪炮声不绝于耳。但由于我赵、李两军长指挥有方,配合紧密,激战10日,予敌重创,复又绕敌后安全转移至张茅大道以东,恢复了原有阵地。敌以损失惨重,未敢立足,遂窜出山口退走。是役,我军伤亡官兵约5000人,敌则伤亡逾万,其中包括歼敌一个山炮中队。后得情报:敌在运城开追悼会时,仅士官以上骨灰盒即达1700余具。

“四一四”战役——郭家恒至河南蔡庄

“六六”战役后,8月间总部由岳家庄继续东移至郭家恒村,此后较长时间敌我进入相持阶段。

1940年4月14日,敌又以牛岛、川岸两师团之大部万余人,侵犯我左翼九十六军防地。我依原定之作战计划,逐步诱敌深入我既设阵地后,立即由我右翼之三十八军主力向敌侧猛烈攻击,激战持续两周,予敌沉重打击,敌终不支溃退,我仍恢复了原所有阵地。此役,除缴获敌大量枪械马匹外,还缴获敌之作战命令一件,我则伤亡甚微。

此后,虽有战斗,但多系小规模接触,未发生大战,故我军得以长时期整休。原编入我集团军战斗序列之四十七军,因李家钰升任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奉命归还其建制。

1940年八九月间,为了提高下级军官军事素养和政治思想,总部在郭家恒附近之娘娘庙,成立了军官训练班,孙兼班主任,申及智任教育长,军事教官有樊雨农等人,政治教员有宋绮云等人。训练期间,孙之旧友及原十七路军一些人士,如杜斌丞、续式甫、王居仁、王宗山、韩威西等,曾相继由西安来郭家恒慰问孙、赵和李等人。

郭家恒地方,男婚女嫁年龄相差过于悬殊,男的10岁结婚,女的则已20多岁。据说这种情况,当时在晋南中条山区还相当普遍。而地方政府却听之任之,从无改革之说。旧政权的腐朽以及无视民众利益之现象即可见矣。

11月间,第四集团军奉调至河南驻守,担负郑州、洛阳河防。所辖各军、师、旅除就近选点南渡黄河并按指定方位进驻外,总部各处、团、营、队、台等,由大坪东进,驻于偃师县之南蔡庄。沿河东西一线之部署态势是:九十六军驻洛阳之平乐为左翼,三十八军驻荥阳一带为右翼,总部及直属部队居其中,全军同心协力开始执行抗日战争的新任务。

至此,第四集团军全体将士固守中条山,与日寇拼搏三年之久的战斗历程始告一段落。

回忆第四集团军在40余年前抗日作战的史料,勾起人的无限感想。第四集团军系当时国民党所谓的杂牌军队,它以劣势装备,对付装备精良、配有现代化之飞机、坦克和大炮的日本侵略军,卒能杀敌致果者,皆赖我军官兵士气旺盛,斗志坚强,指挥得当,破敌有方。其能如此,主要缘于这支部队是杨虎城将军数十年亲自精心培育,不间断锻炼,逐步由小到大发展组成的。杨虎城和张学良两将军发动震惊中外的“双十二”兵谏,其苦心实为挽救民族于危亡。第四集团军全体官兵用命疆场,克敌致果,亦在于完成杨将军未竟之志。记得孙蔚如将军曾在东延村对军团部全体官佐进行过一次测验,以针对敌强我弱特点,必须发扬高度爱国心和勇猛作战精神之意命题作答。孙及参谋长陈子坚、秘书长李百川等均亲临试场,对此十分重视。事后回思,此举从武装思想做起,不仅当时必要而且意义深远。

中条山系陕东屏障,为日军必争之地。我军防守三年中,敌大举进犯计11次,小接触每天皆有。抗战初期,正值敌气焰十分嚣张之际,但仍畏视守中条山之我军为其盲肠之患,亟欲拔除之而后已。我军面对强敌,身处险境,运动不便,回旋维艰。兵法有云,“置诸死地而后生”“两军相遇哀者胜”。我各部队作战多是独立担当任务,不望增援,勇战三年,终使日寇未能西越雷池一步,使陕境得以保全。虽大局主要在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广泛游击战对敌起战略牵制作用,但就局部而言,我三秦健儿厥功甚伟。我一七七师初过黄河,在虞乡战役中获敌上报文件中,虽载有“一七七师素质(指装备)不良,是杨虎城的部队,骁勇善战,不可轻视”。敌之判断也算“敏聪”矣!

我军纪律素较严明。防守中条山期间,与当地群众关系融洽,广大乡民不为敌用,而实有助于我。山间居民习惯利用山沟、河畔及路旁栽种桃杏李枣等果树,田间则多种玉米、红薯,平时无人看管,问其故,则答以有“哨兵”看管甚为保险。驻地我军官兵中亦从无人随便挖掘摘食。我军作战于山区,行军较难,常得乡民导路而顺利行进。三年来,未发生过由于错引路径致遭敌算的情事。尤其是敌始终不知我高级指挥部所在,实系军民一心,严守机密之故。“六六”和“四一四”两次战役中所获敌全部作战命令,其附图所标记我之高级指挥部位置均属错误,可证敌不知无疑。搞好军民关系,实为兵家决胜不可或缺之重要条件。

中条山防守战,我军伤亡固大,而敌则更数倍于我。从所缴获敌之文件中看,即载有敌二十师团在侵犯中条作战以来,曾先后补充新兵达19次之多,其损失之惨重概可知矣。

笔者原系第四集团军之机要人员,从部队始渡黄河至调守河防,均未离开部队。上述片断回忆,虽系亲身经历见闻,但时隔40余年,贻误之处,必所难免,希望知者予以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