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相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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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的助理白明清人如其姓,是个欢脱的小白。所以当她今天突然将自己调整婉约模式,不断向我暗送秋波的时候,我的头皮不禁一阵阵发麻。回想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圈里的各类负面新闻,我严肃地问她:“谁又嫖娼了?出轨了?酒驾了?吸毒了?你跟我说吧,我扛得住。”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估计是意识到再墨迹下去会被我扣奖金,她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领导,你早上起来还没刷微博吧?”

“……”我咽了口唾沫:“陶呆又发微博暴露智商了?!”

“绝对没有!雪池姐的微博在团队手里呢!”小白连连摆手,顿了顿,她又开始支支吾吾:“……领导您自己看吧,有事叫我。”

说完,她一溜烟儿窜出了办公室。我拿着手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最近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一打开微博客户端,我还是懵了一瞬。

热搜榜上第一条赫然便是“老友还是旧爱”,点进去一看,一条条热门微博大同小异,都写着“墨华集团总裁与林安国际继任掌门机场含泪相拥”微博下配的图,正是我和林幼清在机场那乌龙的一抱。

我给集团公关中心的头头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老陈义正言辞的告诉我,这新闻虽然是子虚乌有,但这话题为集团现行项目带了不少热度,所以这新闻不能撤,微博也不能删。末了,他还从一个资深公关人员教育我要时时刻刻享受八卦和新媒体带来的利益。

我在老陈的谆谆教诲中挂了电话,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悲凉。

接受现实吧,墨红尘。

现实就是那么莫名其妙,那么令人蛋疼菊紧。我一个既白且富还很美的单身女青年,叱咤娱乐圈这么些年,绯闻也不是没有过。如今不过就是多了一桩罢了,不过就是这个绯闻对象有些碍眼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淡定,淡定。

做完以上心理疏导工作,我深吸了口气,感觉心情略有好转。正此时小白敲门进来了。她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略显担忧的看着我。我刚刚有所上扬的心情指数随着她这个显然没有好事儿的模样又开始下跌。

我没说话,只默默地盯着她。

她显然领会到了我这个眼神中散发的威严,战战兢兢的跟我汇报:“领导,战投部刚刚打来电话,林安国际的股票今天上午开始一路飘红。”她说着顿了顿,看了看我的脸色,随即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手中的小记事本往我办公桌上一拍,两条柳眉倒竖,一双大眼睛硬生生给挤成了三角眼:“这帮小婊砸!两分钟前居然臭不要脸的涨停啦!”

我丝毫没被她浮夸的演技分散注意力,尽量保持着淡定,问她:“原因。”

“咳,应该跟那个新闻有关。毕竟林家被五先生压了这么多年,突然有媒体放出这样的消息……”

我说:“呵呵呵呵,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办公室的门无声掩上,我把装着剪刀裁纸刀钢笔这类尖锐物品放进抽屉里锁上,瘫到椅子里深吸了一口气,直觉得一股心火儿已经烧到了脑子里,那噼啪的火星似乎要将我那最后一点淡定烧成灰。

——林幼清,海外镀金多年,你果然一出手就不同凡响!你这是就地取材曲线救国啊!合着我的一时失误成了你送给你爹的见面礼?

这个念头闪进脑子里后,我果断地跟自己的理智道了个别,拨通了郑羽苍的电话。

我说:“你求我那个忙我帮了,林家宴会什么时间。”

电话那头的老郑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好像昨天那个半夜发消息跟我痛诉包办婚姻害死人、求我帮他挡枪的悲伤Boy不是他似的。他中气十足的回答我:“明天晚上!领导什么指示!”

隔着听筒,他那声音也震得我头皮发麻。我掏了掏耳朵,说:“那你明天下午五点来我公司接我。”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改口,很是愣了一下:“呦!答应的这么痛快?墨七你太讲义气了,我就知道你疼我。”

“少臭美!你以为我帮你呢?”我说:“穆青青缠着你,不就是指着你家帮林家融资救急么?本来你们两家情分好,相互帮衬些没什么。可这回他们不地道在先,那就别怪我使绊子!你放心,你这颗大补丸穆青青那小耗子别说嗑,有我在,让丫闻都闻不着!”

“墨七啊……”他沉默了一下,有些忧伤地说:“你说的我好像除了钱之外没什么可让她图的似的。”

“……那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或许……还有我跟幼清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友谊,和高于普遍水平的颜值呢?”

打小儿老师就教育我们做人要讲礼貌,所以我选择了以挂电话的方式结束了这次谈话。

我觉得相对骂娘来说,这确实是一种比较礼貌的方式。

北方城市的暮春五月初,天色暗得不早不晚,此时空中正泛着青蓝。凤尾山下霓虹璀璨,半山别墅院中明亮灯光映得星空都显黯淡,抬头向天望去,只有一枚弯弯的月亮斜斜挂在东边的天幕上,像是谁在这匹暗色的绒布上刮了个口子。夜里山风大,别墅院中将谢未谢的梨花随之飞起,在空中随着风向飘出几尺远,终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我下了车,假模假式地挽着郑羽苍的胳膊和他一同穿过庭院往别墅一楼大厅走。我边走还边打量着往来宾客。林家这宴会办的对得起他们家在圈中的身份,受邀的媒体、明星、制片方、发行人都是圈儿里有头有脸的,到底为了欢迎下任总裁回国兼光荣上岗撑足了门面。

至于为什么没给我下帖子,我估摸是他们嫌我层次太低。

这两年我的精力大多放在各少数民族聚居区,常在广袤国土的犄角旮旯中乱钻,倒有好久没有参加这些人模狗样的晚宴了。其实这次要不是为了搅黄穆青青的婚事,我也不大想往这里跑。如此一想,我觉得自己这个坏人当的还算有诚意。我这么有诚意,这次搞事自然是势在必得;既然我势在必得,那穆姑娘必将宰在我手里——这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儿啊!真是想想都能让人笑出声来。

我这样想着,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后来老郑告诉我,正是因为我克制的太过及时,那个笑容便卡在了“痴呆”与“痴汉”之间的微妙境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时我没功夫注意自己的表情,因为我看到了林建生。这位老前辈正在不远处和几位朋友闲谈。

林建生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倒是很有一套。想来是平日跟他儿子一样不苟言笑所致,他脸上褶子倒是没几条,实不负我等后生背地里给他取的“不老林”的外号。我一手端着香槟杯,一手掐着郑羽苍手背上的肉,脸上端出一幅井冈山上遇见革命同志般热切的笑冲他迎了上去:“林先生,好久不见。”

到底是业界前辈涵养良好,对着我这样碍眼的不速之客,不老林居然还笑的挺真诚:“墨小姐来了。”他说着跟郑羽苍打过招呼,又问我:“五先生没来?”

“五哥出国考察,我陪我家羽苍来的,”我松开指甲放过了郑羽苍的手背,扥着他的领带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子。这一套小动作演完,我笑眯眯地看着不老林:“您知道的,羽苍很讨小姐姑娘们的喜欢。万一他看上别人,回头一脚把我踹了怎么办?我得跟得紧一点,把他看严实了。”

不老林呵呵一笑,似是根本没听懂我说什么,只淡淡道:“羽苍与幼清自幼就是好朋友,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幼清回国接手家里生意,羽苍非但今次要来,日后更是会常来。墨小姐若能一道来,再好不过。若是在抽不开身,也大可放心,他若有什么不规矩,我向你报信。”

“这可是您说的,您帮我看着他。”我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报信倒也免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我也不稀罕。他要是真在您这里勾三搭四,我求您行行好,他勾搭谁您就把他许给谁吧。反正他这德性除了钱也没什么好让人家姑娘图的,姑娘贪财他好色,俩人结了一对儿互相祸害,也正好放过旁人。”

“好。”不老林唇角勾了勾,手中的香槟跟我碰了一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说着跟不老林碰了碰杯。郑羽苍作为被我们当作素材讨论了许久的当事人,没有表现出丝毫尴尬,相反,他淡定的就跟听不懂中文似的。他冲着刚放下香槟杯的不老林一笑:“伯父,幼清在楼上?我去楼上打个招呼。”说完拽着我就上楼了。

我维持着端庄的假象跟在他身侧,他撑着个沉稳的壳子搀着我胳膊,就跟我俩真有多恩爱似的。直到过了楼梯拐角他才暴露出真实面目,边摇头便痛心疾首的数落我:“墨七啊墨七,你一进这屋说话就跟仙人掌似的,拿刺儿扎谁呢?”

“谁觊觎你的美色我就扎谁呗,我来不就干这个的么。”许是太久没出来抛头露脸,我这会儿已经觉得累了。我把胳膊从他臂弯里抽出来,拣了二楼楼梯边的小沙发坐下:“你爱见谁自己见去吧,我这等你。”

“好,我说两句话就出来,咱一起走。”他说着,顿了顿:“万一穆青青在幼清屋里,你可要进来救我啊!”

他的语气很郑重,好像穆姑娘真能把他扒光了怎么样似的。我点点头:“好,她要敢跟你不忿你让她出来找我。”

其实即便穆青青出来找我,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林家算她主场,我真有弄死她的心也要换个好下手的地方。但事实证明,很多时候鲜明的态度比坚挺的承诺更好用。老郑看到了我的态度,于是放心的去了,而我心安理得地摸出手机窝在沙发上开始消灭星星。打到第三关的时候一扇门开了,我循着声音望过去,穆青青正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长款礼服,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我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戳着手机屏幕。我想,人心外面终究是隔了不同厚度的皮肤和脂肪,谁能隔着皮囊看出另一个人的瓤里是套什么东西,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呢?就好像穆青青这种长得好身材也好只是智商不高的姑娘,明明更适合混幕前,现在却非要窝在幕后当编剧,真是鬼才知道她怎么想的。

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很快我视线余光里出现了白色的裙边。一个娇滴滴哼哼唧唧的声音响在我头顶:“墨小姐,你好。”

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消灭星星。

她沉默了一下,再张口时语气终于正常了:“墨小姐,我们谈谈。”

我还是没说话,关掉消灭星星,开始刷微博。

然而这位穆小姐虽然跟我同龄,可显然她的情商发育并不完全。尽管我已经如此明显的表示了自己不愿理她,她还是要坚持跟我聊两句。而且她自说自话起来很有一套:

“墨小姐,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么?你不要再缠着郑羽苍了,他是我的。”

我懵了一瞬,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满怀着搞事的期待颠儿颠儿跑到这来,还没等找茬砸场子她就先来挑衅了。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我一脸惊喜的看着她,就听她又说:

“我跟羽苍哥哥认识了二十二年,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是墨小姐你刚跟他认识了五六年就能比的。”或许是我的表情让她误以为我很受教,她说着,眉眼越发飞扬:“所以我劝墨小姐,你还是赶紧放手吧。”

她的话很有道理。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其中逻辑,以一副治病救人的悲悯语气劝慰她:“乱伦倾向是可以矫正的,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她脸色骤变,那幅阴鸷的表情她这套又纯又结活似要去结个婚的造型很不搭调。她盯着我,语气也从一开始的不客气变成了很不客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们讲逻辑摆道理嘛。”我说:“认识了二十二年,你跟郑羽苍也算情同手足对吧?但你俩二十二年来都清清白白,所以最多也就是情同手足对吧?你现在一心想跟你手足有一腿,那你告诉我这不是乱伦是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显然是还没找到我这套说辞中的漏洞。我趁着形势大好顺利对她开启嘲讽模式:“穆青青,是不是没人教过你不会吵架就别挑事儿的道理?不占理你还非找我掰扯,你掰扯的明白么?”

不得不说,她的气量实在太差了,我刚说了这么两句就她就气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直哆嗦。她修得尖尖的指甲堪堪停在我鼻尖处,跟她那幅小肩膀一起随着发颤:“……墨红尘,你!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有本事你就跟我公平竞争,看看郑羽苍到底选谁!”

天地良心!我绷了一晚上拼命忍着才没笑的太欢乐,现在却终究被这个活宝逼得破了功。

“穆小姐,你脑子没坑吗?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跟我争的着么?而且我跟郑羽苍才认识几年?你俩可认识二十多年了,要说不公平作弊的也是你。你要公平竞争,那我把你打回娘胎里让你重活一遍吧?”我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笑的发酸的两颊,调整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只要我有一口气在,郑羽苍是谁的,我说了算。你也别装的非君不嫁情深义重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牺牲小我,商业联姻,融资注资,盘活全局?”我看着她的脸一寸寸僵下去,忍不住笑的更开心:“你想牺牲,你问过别人肯吗?”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脸惊恐地瞪着我,那眼神活像要把我钉出个洞来:“我们林家跟你们墨家有什么仇?你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们!我们林郑两家的事你们凭什么也要来插一脚?!”

“可能是因为看你倒霉,我就特别的开心吧。”我靠在沙发上对她眨了眨眼,扯了个自认天真烂漫的笑容:“还有,你也别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贴金了。穆青青,你不姓林,你姓穆。你别老把自己和林家往一块儿摆,林家整体素质多高啊,只是极个别成员很渣罢了。你是人品到手段都贱,你跟林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很显然,我的攻击收到了实际效果,她瞬间癫狂起来:“你闭嘴!墨红尘,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林家!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你不过就是个二世祖!要是没有你五哥撑着,墨华早被你玩儿垮了,你有什么资本……”

“也对,我是没什么资格。”我歪了歪头:“那还是让五哥陪你们玩儿吧。”

“你……你不要脸!”

“青青。”

一个声音陡然横插进来,正好将她这番歇斯底里的尖叫懒腰截断。那是个男声,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股可以过滤一切纷杂的淡漠劲儿,虽不突兀,却让人很难忽视。我向那边瞥了一眼,就瞧见在机场占了我大便宜的林某人正从房间里出来。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顿了顿,又不咸不淡的挪到了穆青青脸上:“父亲叫你下楼。”

穆青青下楼的时候还在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而我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她能从楼梯上滚下去那就太完美了,我宁愿冒着被罚款或刑拘的危险跑到长安街上放上几挂五万响的鞭炮来庆祝。然而事实终究有些令人失望。我看着她一路平安的消失在拐角,心中失落之余只得安慰自己今天怼她几句也算不虚此行。

林幼清穿着简单笔挺的礼服衬衫站在楼梯旁跟我一起围观穆青青下楼,围观完还夸了我一句:“青青那幅好脾气能被气成这样,墨小姐好大本事。”

我在心里呵呵一声,冲他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说完我想起昨天早上被挂在微博的那张照片,于是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离他更远的沙发另一头蹭了蹭。他瞥我一眼,没有说话,唇角却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他这个像是在笑的表情简直是超出我对“面瘫”一词的认知。再参考一下他是我们家老八墨青丝年幼学搏击时的同门师兄,照理说,其身手矫健程度应该比墨青丝还要凶残出一个段位。至此,我只能认为自己的回应让他有些不爽,他这个与我等凡人的微笑相近的表情,大概是我的死亡Flag。

思及此,我很是不安,于是又不着痕迹的往边上让了让,但还是撑够了门面:“林先生是专门来夸我的?”

他说:“墨小姐认识秦琛吗。”

我一愣:“林先生跟秦琛是……?”

“我的爱人。”

这个答案让我懵了一阵。回过神后,我看着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婚戒,不禁满心感慨。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主义国家,一个已婚男人居然毫不避讳的对人声称另一个女人是自己的爱人。他跟周文姝少年时就是本地远近闻名的娃娃亲未婚夫妻,如今结成伉俪,还非要把秦琛带上,这是个什么套路?封建思想的毒瘤尚未除尽?

我收起心里的震惊,一脸端庄的点了点头:“当然认识,秦琛是我们墨家收养的孤儿嘛。”我说到这里感觉有些讽刺,不由就笑了出来:“我是听说过她死之前跟个师兄有一腿,没想到是您啊。这事是她不对,即便借了我墨家收养她也不该妄想高攀您这样的高门大户,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在这儿替她跟您赔个礼。不过她人都死了,您就别刨出来鞭尸了,好不好呢?”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那眼神像是在看个什么很不如意的物件儿,但一对眉头却随着我的话越蹙越紧。半晌之后,他轻笑一声:“呵……我本是觉得墨小姐与她有些相似,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我对这个评价很不满意:“秦琛那个长相,您说我跟她像,真的不是在骂我?”

“如果墨小姐口下积德,也不必总是担心被人骂。”

他说得很对,我忍不住伸出两根拇指积极点赞:“林先生说得在理,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您看我活的这么好,就该知道我是个贱人,秦琛死的那么早,可见她真是个和善的好人呐!”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那双眼睛生得太妙。微钩的眼头上挑的眼尾加上深棕的瞳色,这种标准的凤眼其实勾人得很,可长在他脸上却偏带着一种凉薄,像是天下最理所应当的负心人一样,连表面的客套都懒的施舍。加之这人看什么东西的时候从来都习惯微微垂着眼睑,便更有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威仪。

此刻他就是这样看着我。在这样的注视下,我对自己要挨揍的预感越发明确起来。不安之余,我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复习着墨青丝教我的断子绝孙防狼术,以备不时之需。

但老天爷实在是对我太好了。就在这时候“咔哒”一声门锁响,郑羽苍出来了。

“哎,你们,”他手指在我们默认形成的两个阵营之间比划了一下:“需要我相互介绍一下?”

“不必了。”林幼清终于将那种要人命的视线从我的脸上挪开了去,然后转身,以一种带着仙气儿的步伐不疾不徐地下了楼:“墨小姐自便,林某不远送了。”

老郑不明所以,走到我身边抻着脖子冲他的背影张望了一下,顺便用胳膊拐了拐我:“他怎么了?”

我欣慰的看着他:“我真想跟你拜个把子啊!”

总在我即将或正在挨揍的时候出现,老郑你可真是个小天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