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梼杌老祖驾到(一)
梼杌者，西方凶兽也，形如虎，面似人，有野猪般的獠牙，毛长而锋锐，性情凶顽好斗，干起架来那叫一个不死不休……这是地球古代文化里的梼杌，而在九墟世界，梼杌则是神机营曾经量产过的一种泛用性战斗机关兽。
梼杌老祖人如其名，是梼杌机关兽的发明者，作为神机营大将军的四大幕僚之一，他实际上是大破之战后残存的最后一个修为还算比较高、年纪也最大的机关师。至于你问这些年来梼杌老祖的生存哲学是什么？答案是“醉生梦死”。
当百战门门主叶良辰，带着他最器重的两个弟子——龙破天和凤惊天，来到梼杌老祖的隐居地终元山之时，第一反应是——这老家伙是彻底堕落了，他还是修士么？
终元山上有个不小的村落，阡陌交通，鸡犬之声相闻，好一副凡俗农家场景……换句话说，这和修家居所应有的风格格格不入。
龙破天和凤惊天看着这“农家乐”场景，心中渐渐放松警惕，而这时候他们收到了叶良辰的传音入密——“你们两个小心了，这村子里不是活人！”
龙破天和凤惊天吓了一跳，不是活人？那难道还是关亡术拉起来的活跳尸不成？莫非梼杌老祖狗急跳墙，投靠了四大魔门之一的玄尸派？那可就不好办了……
看着自己两个“得意门生”一脸脑补过多的德行，叶良辰叹了口气，继续传音入密——“这村里也没有活跳尸，这些都是机关人！”
龙破天和凤惊天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听叶门主说，梼杌老祖的机关术以狠毒、诡异著称，虽然这老家伙本身肯定不是叶门主的对手，但这几百号机关人一起上的话，怎么说也的脱层皮。龙破天和凤惊天亮出鲛尾泼风刀，摆好了作战的姿态，此刻面前这机关人村子有了反应。
一副轿子，没错，就是凡人地主老财喜欢坐的那种装饰繁复的大轿子，被八个家奴模样的机关人抬着，还有一群戏班子模样的机关人在吹拉弹唱，总之一副暴发户老地主的装逼架势，就这么出来了。随后从轿子上传来一个苍老、洪亮、玩世不恭的声音——“好久不见，叶门主也在霜炎宗旗下高就啊。”
龙破天和凤惊天都是被叶良辰培养出来，把门主的名誉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的心腹，一听梼杌老祖话里带刺儿，气就打一处来。但叶良辰本人倒是十分淡定:“鸟择良木而栖之，这是凡人都懂的道理，不过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怕是禽兽才不觉得耻辱。”
下面的一小段时间，叶良辰和梼杌老祖都没有说话，而是单纯的气势对抗，按理说叶良辰比梼杌老祖高出一个大境界，应该是完全碾压的，但梼杌老祖手下的机关人甚多，结成大阵，硬是用数量优势抵消了部分质量优势，结果依然是梼杌老祖败了，但败的并不算狼狈。
“多少年了，依然还是躲不过。”一声脆响之后，从轿子里飞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上的醉生梦死之气在瞬间一扫而光了，取代以肃杀的迎战之色，紧接着数声咆哮从村里传来，四头体大如牛的梼杌机关兽飞奔而至。
“梼杌老祖，你误会了，我等并不是为了讨伐你而来，而是带给你一件礼物。”叶良辰说着，把一件左冷月给他的“璇冰之屏”投向梼杌老祖的方向，这法器有灵性，近到一定程度就主动悬空不动，然后播放了一些有关破军垣激战的影像。
“千面无名那厮败了？有趣！喜闻乐见！”
“有人要重建神机营？好事好事！”
“还真别说，那一身青蓝色铠甲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挺水灵的……”
梼杌老祖说这三句话，本质上就是告诉叶良辰——想忽悠老夫出山？门都没有！以为老夫在意有不明势力冒充神机营？冒充就冒充了，老夫不在意！
叶良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所幸左冷月、萧白炎交给他的东西足够多，不至于尬场。下面给梼杌老祖看的是“阑珊可能是臭名昭著的魔女红莲华的分身”，“若是血魔宗掌握了神机营机关术，会让九墟生灵涂炭”
之类的影像，而梼杌老祖的回复就一个字——
“好！”
若不是叶良辰用传音入密呵止，龙破天和凤惊天早就和梼杌老祖开演全武行。而此刻的须发皆白老家伙竟然还嫌方才说的不够气人，忙不迭地补充道:“神机营大破，大将军身死魂灭，四大幕僚亡其三，十大战将，十余万兵丁无一幸免，空前之悲沧，绝后之惨烈，然后居然有人以为老夫在意什么九墟生灵涂炭？呵呵，老夫倒是希望多死一些，多些人去阴曹地府陪他们啊……”
叶良辰也不言语，直接让龙破天、凤惊天摆出各种对修行来说很值钱的物件，而梼杌老祖对这些糖衣炮弹的态度分明是——糖衣我吃下去，炮弹我吐出来，由于他对各种阴毒套路非常熟悉，想要暗算可真不容易。
前面几十件波澜不惊，而到了一挺做工精巧的长铳的时候，梼杌老祖明显爱不释手，许久，他问:“这长铳是何人所制？”
“自称神机营大将军之人，西门戎。”
“倒是有点意思，老夫要去会会他！”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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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破天和凤惊天一脸懵逼，心说早知如此，一开始就把那长铳拿出来，岂不美哉的时候，叶良辰倒是暗道——梼杌老祖这厮，任性的很哪。
梼杌老祖早已对门派杀伐之事心灰意冷，虽然口头上依然在意当初神机营之大破，但你要他为死去的大将军、三幕僚、十战将、十余万兵丁复仇？他绝对会说没有的事儿。不过这些年来他看似隐居不问世事，其实在机关术上从未落下。这一村机关人看起来没有梼杌机关兽威猛善战，但考虑到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的动作，老家伙的机关术水平不但没有退步，反倒更加精进。
这挺长铳，是霜炎宗从霹雳堂买来的二手货，到了百战门算三手，到了梼杌老祖手中算四手，不过就这样一挺四手长铳，其和九墟机关术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体系的制造风格，让梼杌老祖看出不少门道来。他用灵识仔细查看每一个部件，长叹道：“没有法术的痕迹，却依然冶炼出如此精粹的金铁之物，确实有点想法！”
不管梼杌老祖是去找西门戎麻烦，还是去和西门戎交流机关术功法，反正叶良辰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百战门门主长吁一口气，心说以后剧本怎么发展，那是左冷月、萧白炎需要担心的问题。
然而梼杌老祖在对西门戎所造长铳产生浓厚兴趣之后，把破军垣之战的影像看了十八遍。“老夫曾以为大破之后，机关术传承就此断绝，结果居然有如此精湛之后辈，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大日极阳闪！没有元婴级以上的法力根本做不到！西门戎是如何让机关鸟也使出这一招的？老夫深感兴趣！”
“那不是大日极阳闪！这分明是天地阴阳交融，鸿蒙归于混沌！如此太初与终末之力，西门戎的机关鸟居然也能掌握，他本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千面无名这厮，是无相门七首魔姑麾下的一条好狗啊！他吃了瘪，老夫心情舒畅，只是这厮的元婴居然跑掉了，西门戎做事恢弘有余，但精细不足，老夫看不下去，要去指点一番！”
“你们说那个青蓝色铠甲的小丫头片子是魔女红莲华的分身？笑话！若是魔女红莲华的分身，一手赤元燃血功是最起码的事儿，结果此女不但不会赤元燃血功，连个法咒都没用过。不过凝发为臂，十六持铳械的神通倒是有趣，这小丫头片子也算是有想法之人！”
……
梼杌老祖的感叹还在继续，而叶良辰渐渐觉得势头不对了，毕竟左冷月、萧白炎的本意显然是指望梼杌老祖制服西门戎，或者就算制服不了，怎么说也得互相牵制，可现在梼杌老祖一副巴不得和西门戎促膝长谈、相见恨晚的样子，这到底是去制服的，还是去给西门戎送盟友的？
叶良辰正色道：“梼杌老祖，您有所不知，那西门戎固然机关术精妙，然则荼毒生灵，他从霹雳堂手里购买了许多凡人，日夜劳作，一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良辰这段话其实很多槽点，毕竟修士阶层在九墟有绝对的统治力，根本不用害怕凡人造反的他们，从来没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觉悟，对凡人好坏，更多的只是修士自身的爱好，只要不大量杀人吃人以至于影响了其他门派的低阶（炮）修士（灰）来源，其他修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梼杌老祖显然关注的显然是另一个细节——“西门戎让凡人也做出精妙的机关器物？光凭这一点就很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