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秘密
幻境，少年正在经历怪异的过往之梦。
像是过去，像是某人的回忆。明媚阳光下古老的回忆，以及某些曾随行的同伴。
想要回去，想要重新开始。
一个念头不断盘绕在他的心间，而那时间流逝的紧迫感便像是无形之手，让他感到一阵严重的心悸。
必须做什么，必须去改变什么。
呼吸越发困难，他不禁捂住颈脖。心脏像是被巨石所压，拼命挣扎着跳动。
一个男人，少年看到草原，看到在古老西亚尼尼微古城高墙外的一座牧场。
在那，他遇上某位改变他命运同伴。
少年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他盯着那陌生而熟悉的男人，一行热泪情不自禁地涌出。
一个名字！他无法想起那男人的名字。但那男人却呼唤出他最初，最原始的名字。
“神啊！”
恍然间，少年发现自己正处在扭曲钢铁与血肉环绕的舱室。看见一位散发邪气的黑甲巨人正艰难爬起身向他走来，其甲胸前赤红的眼睛仿佛似来自地狱般的憎恨。
那巨人，他一手装备着修长的金属利爪，另一手紧握着某种锤类武器。
“求你，你必须……必须活下去。活下去。万事万物，如果你……”
少年看见男人挽起他的脑袋，将手放于他金色的，被烧焦的胸甲之上。
“我回来了！我必须回来，我拿到了那件东西，我把它带来好让你用上，我……我想它可以……我，我不知道…求你，回应我……”
巨人迈出沉重脚步，拖着他的战锤步步靠近。
在其上，四位毁灭之影连带围观的恶魔们正注视着这一切。
“求你了，朋友！我的老友，求你！我们有一个计划！你还记得吗？”男人不顾一切地高喊着，几乎带有哭腔。“你有个计划！一个伟大的计划……”
他能感受到那男人的悲伤，那男人在呼唤着自己。
而在他们前方，是承载最极端混沌的容器。
他本能地知道，一旦自己死去，现实将被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所淹没。
一个充斥噩梦与残酷的疯狂领域。不会再有任何物质、空间甚至时间——这里，将只有混沌。
“你的梦想！你的理想！我会帮你实现！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还记得吗！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我会帮你实现理想！为了所有人，求你，站起来吧！”
窃笑与低语声渗入每一处甲板，当那巨人的战锤划过甲板之时。
他看见一座高塔的倒塌，却又在更早之前，他看见自己与男人还有其他同伴过往的回忆。
时间在流逝，时间在丢失。
“停下！该死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你碰他的！”
男人喊着，起身护在他身前抬起步枪向这最深层的恐惧，向这巨人开火。
直到巨人金属爪子落下，直到巨人那一击将男人化作一滩血雾。
少年猛然睁眼，剧烈咳嗽并喘气着翻身从石板床上摔下。
外面的灯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照射而入，让他恍惚间似乎见到被钉在墙上死去天使。
“卡莫斯！”
他喊道，而后恶魔便在他身后现身。
“尽量不要如此高声呼唤，我不希望让他人知晓我的存在。”残缺的恶魔说道，拄着魔杖站在他身后。
“那些教团……他们不能存在。”少年咳嗽着起身说道。“不能让混沌力量渗入这个世界。”
“我倒认为他们有在命运道路上的位置，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求——我不介意吞噬他们一切。”名为卡莫斯的恶魔说道，拄着魔杖在一旁翻阅他的命运之书。“下巢与底巢中仍有其他黑暗诸神的信徒，不妨让他们成为消耗——你需要一个计划进行清洗，最好在赫利奥萨前往铸造世界的期间内。”
“又…又一场圣战？”
“那基因窃取者的族裔正是因此而来，帝国曾派遣军队清扫底层……然而，他们失败了。”恶魔笑道。
“这，这他妈的星球有什么重要之处？为什么值得他们派遣兵力？”
“因为这颗星球藏有太多秘密，从大远征开始直到现在。”恶魔继续说道，怪笑声更加扭曲起来。“低语山脉，你从未能从其他人口中听闻这名字不是吗？因为这是这星球上过去曾经拥有的地形——赫利奥萨与这里也有一定的联系。”
“别这样故弄玄虚，一次性将所告诉我。”少年说，右手因心脏激烈跳动带来的痛苦而不自觉攥紧左胸。
“我本性如此。我是巫师，是欺诈师，也是编织谎言与命运之魔，而你却希望我直言？——那好吧。”恶魔鸟类脑袋缓缓沉至他身边说道。“这星球，困于此处的人类遗留势力统治者以及他的人民都自称身居泰拉——他们的国家被称为帝国，他们的统治者被称为帝皇——直到真正人类帝国的第63远征军到来。”
“63远征军？那不是荷鲁斯……”少年愣住了，他想起来那个巨人是谁了。
“是的，荷鲁斯-卢佩卡尔。”恶魔说。“英特雷克斯、戴文……等等，等等。63远征军追随原体征战无数，而他们所征服的第19个世界，就是这里，这位于此星系的第9颗行星之上。63-19的伪帝自认人类正统，而不甘屈服帝皇以及帝国的统治。他们伏击谋杀了荷鲁斯的四连长与帝国外交团，这直接引来荷鲁斯报复性打击。至此，63-19星伪皇连同他的帝国一起被荷鲁斯毁灭。”
“明明是第九行星，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第三行星地球……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没有告诉我此处的独特之处……”少年长叹，关于梦境更多的记忆开始丢失。
“洛肯因此一战，进入四王议会。当大军进攻低语山脉剿灭残余反抗力量时，他们第一次遇到恶魔的存在。那时一座供奉毁灭风暴恶魔萨姆斯的神殿，就在这山脉之中。而那恶魔，那名为萨姆斯的实体正是因为洛肯死于艾瑞巴斯之手时所诞生，所闭环。”恶魔说。“这里有特殊意义，不过不是现在。”
“你说的山脉，早已被推平。”少年说。“历史在这里没留下什么。”
“它行驶在命运的轨道上，克洛诺斯，你要清楚。现在赫利奥萨正在向铸造世界前进，风暴也正在褪去，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恶魔说罢，便仰起脑袋，伸长脖颈望向天空——此刻他们正在位处上巢，在这能看见天空的地方。
而在他们交谈之间，一队全副武装的赫利奥萨私人卫队正在集结行星防卫军。
他们的任务很清晰，直白简明却并不轻松。哪怕在赫利奥萨出发前，就从缴获的剑级护卫舰武器库中为这些行星防卫队装配上制式枪械与防弹甲。
“纵使你离开，下巢仍会自发进行圣战试图追随你的脚步。而现在，他们目的恰好与赫利奥萨的命令重叠。”恶魔说。“聪明的士兵会选择抓住机会，如果任务必须完成。”
“不，那完全就是自杀！”少年喊道。“我明明禁止他们继续向底巢进发。”
“这是光荣的，克洛诺斯，而我为你铺好了道路。”卡莫斯说。“自你到来之前，我便铺设命运车轮的轨道。当整个他们物种意志联合起来，便是人类的命运道途。”
“他们？你把我排除在外？我不是人吗？”少年不满说道。“还有，你说的物种意志联合是什么？”
“在过去与现在，答案是肯定。而至于未来？很遗憾，我失去预测未来的力量。”恶魔说。“大部分死去人类的灵魂会在风暴中消散、被亚空间掠夺者吞噬，而少部分信仰者则被他们所追随的黑暗诸神或人类之主回收。化作一体，灵魂彼此相连。”
“……知道了，谈点别的吧。”少年说，裹紧身上的圣袍走向彩窗前，透过损坏的残缺一角观察那些士兵。
“你在忧郁什么呢？”恶魔说。“而你又会因此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不知道——不，我有计划，我仍有一个计划。”
少年说道，感到一股暖流自他疼痛的心脏间迸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