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社会调查的过程和应用

社会调查从应用上来说，它并不是一个泊来品。在古代中国，各种行政统计调查和经济状况调查便是最好的明证。毛泽东同志曾经深刻提炼了社会调查的应用价值。他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事求是”以及他在革命斗争中总结的“深入实地”、“召开座谈会”、“解剖麻雀”、“典型调查”等都说明了社会调查的应用价值和具体开展的方式和方法。

从国外社会调查实践历史来看，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社会调查的大量应用是工业革命后18世纪开始的。就现代意义的社会调查而言，它更多指的是“social survey”，而不是“social investigation”。现代意义的社会调查更多指的是问卷调查，主要通过结构式访谈或者自填式问卷方法，系统直接地从调查对象那里收集资料，它更侧重随机抽样调查。这里的随机是统计学上等概率事件的涵意。

结合中外社会调查应用历史，我们把社会调查的基本类型分为四种：普遍调查、抽样调查、典型调查以及个案调查等。

一、社会调查的过程

很多学生在社会实践时，都会遇到这样一些问题：在社会实践环节了解什么，怎么去了解以及如何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通过文字表达出来等。而这实际上正是一个社会调查的过程。因此，清楚明确地知道社会调查的过程，是我们完成社会调查任务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一个完整系统的社会调查过程包含着这样一些程序：选题、方案设计、资料收集以及资料分析和撰写研究报告等。

1．选题

社会调查的选题就是“我要了解什么情况”的问题。很多大学生在假期都要开展社会调查，可是调查什么问题呢？这一直是困扰很多学生的问题。选择研究问题是一个社会调查的起点，是整个调查工作的第一步。调查问题一旦确定，整个调查活动的目标就明确了，因此选题工作对一个调查工作的完成意义重大。

在选题时，我们尽量遵循重要性、创造性和可行性这样三个选择标准。就其选题中重要性的标准而言，主要反映在理论上的重要性和实际生活的重要性上。理论上的重要性主要指调查项目对学科发展、理论建树上的进一步或者填补了某些研究领域的空白等，这些将直接制约日后研究成果的质量和水平。想去寻找一个具有理论上重要性的调查项目，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事情，不仅需要调查团队具有很高的理论素质，同时也要求调查团队对所研究领域具有充分的认识，这需要调查团队具有长期的积累。因此在实际调查实践中，我们更多地是从实践意义的重要性去着手。实践意义的重要性主要指研究项目对社会生活的价值。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我们研究问题的现象是什么，问题症结在什么地方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提出相关政策建议等。在我们选择调查项目时，往往对实践意义的重要性把握不准确。国家多次号召大学生在开展社会调查和社会实践时，应了解国情，了解人民的生活状况。因此我们在选题时，应充分考虑大的时代背景和切实反映人民生活以及能解决实际问题等相关因素，这样我们的调查选题才具有实践意义。

就选题中创造性标准而言，主要体现在课题的新意上。每年都有很多学校开展社会调查，因此选题的创造性是值得每个调查团队仔细思考的问题。当然我们能选择一个别人都没有做过的课题最好，但是实际上很少有这种可能。因此如何在新的时代背景、新的环境上去挖掘课题的新意是很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对课题进行时间、地点、调查对象、调查内容以及开展比较研究等途径进行题目的翻新。选题的创造性，将直接影响调查课题能否脱颖而出。

就选题中可行性标准而言，主要体现在研究的主观可行性和客观可行性上。研究的主观可行性主要指研究者自身的知识结构、生活经历、研究经验等。客观可行性主要指研究时间、研究经费、相关文献等客观制约条件。可行性将直接影响到一个调查课题能否完成。因此我们在确定了一个调查项目后，要考虑一下我这个研究项目能否有足够的条件去完成。在具体实践环节，尽量结合本专业知识去开展调查研究工作比较便利。

这三个标准是彼此紧密联系，互相影响的。在我们实际去挑选研究项目的时候，要充分考虑三个标准，缺一不可。

选题除了完成一个大的主题任务以外，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完成——确定题目。主题是一个大的范围，而题目是这个大范围的一个具体研究问题。很多时候，一些同学在选择选题时，往往选择了一个很空洞、很大的主题，而忽视了如何在大的主题下寻找一个有意义、有创造性的、可行的题目。如何去缩小研究范围，确定题目，在后面的章节将详细论述。

2．方案设计

选题完成了确定题目的工作，下一步就是围绕题目展开方案设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很多同学在确定题目后，就直接开始调查，可是做到后面就发现很多问题，而不得不放弃调查项目。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做方案设计。

方案设计阶段主要是为完成调查项目而进行的路径选择以及相关的工具准备。所谓路径选择是指如何完成具体调查项目的方式、方法和步骤。在方案设计时，我们要考虑如下的问题：调查项目的目的和意义、调查的具体内容、调查的理论假设和命题、调查对象的获取方式、调查的收集方法和分析方法以及调查的时间进度和经费使用计划等。调查方式不同，其具体方案内容也不同。抽样调查的方案和普遍调查、典型调查、个案调查方案不同。例如方案中调查对象的获取方式，抽样调查方案要说明抽样样本（一般是400以上的样本）的获取途径，更多的是随机抽样方案，而个案调查里面则更多要说明如何选取少数几个个案的。

不同的调查类型，其工具准备也是不尽相同的。抽样调查中，其调查工具是问卷，因此其工具准备就是编制问卷。在典型调查中，调查工具的准备可能更多的是准备访谈提纲和观察卡片等。

3．资料收集

完成方案设计后，就要按照既定的方案展开资料收集工作。不同的调查类型，其资料收集工作是不同的。抽样调查在资料收集阶段要按照抽样方案，主要采用自填式问卷法和当面访问法，通过已经准备好的问卷，了解被调查对象的态度以及行为特征等。在个案研究中，则要求研究者深入实际生活，进入农村、工厂或者农民工生活地点等等，观察了解被调查对象的生活状态等。资料收集工作应该是调查过程最为辛苦的阶段，需要调查团队深入生活，去了解实际情况。在这一阶段，遇到的实际问题也最多，因此需要很好地组织和管理，在方案设计阶段对资料收集工作的安排应尽量细致，这样在实际收集资料时才可能减少困难。

4．资料分析阶段

完成资料收集工作后，就得到了关于被调查对象的一些信息，紧接着就是资料分析工作。这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收集的资料进行系统的归纳、整理、审校以及分析。不同的调查类型，其资料分析技术要求也不相同。抽样调查，其技术性要求最高，要求调查团队具有概率论、数理统计相关知识以及统计软件操作技术等。问卷收集上来后，要完成数据整理、输入和统计分析。其他调查类型，对资料的处理也有不同的技术要求。如果从性质来划分，抽样调查和普遍调查属于定量分析，典型调查和个案调查属于定性分析。

5．撰写研究报告

撰写研究报告是调查工作的最后一个过程，是对前面过程的总结和回顾。一个完整的调查研究报告，应该包括导言、方法、结果、讨论、小结以及参考文献和附录等等。调查研究报告有其自身特定的要求，最突出的就是按照事实说话，这个事实就是分析后的数据、一个个详尽的案例或者会谈笔记等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事求是”在这里得到集中体现。

社会调查的这五个过程是彼此联系、紧密相连、环环相扣的。每一个步骤之间都有很深的内在联系，它们之间是系统的、有机联系的流程。如图所揭示的就是调查研究从选题开始，到撰写研究报告为止的全部过程。

当然，由于社会调查的类型不同，在具体操作过程上会有不同。

二、社会调查的应用

不同的社会调查类型，其具体调查技术和操作过程上也会有比较大的差别。我们以抽样调查和个案调查为例来说明。

抽样调查的具体技术和操作过程比较复杂。从调查技术而言，有抽样技术、问卷设计技术、量表技术、测量技术、统计技术以及计算机应用技术等。抽样调查是从少数样本去推论总体情况的一种调查方式，这其中自然不能离开抽样技术。抽样分为随机抽样和非随机抽样，其中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是随机抽样。随机抽样大体上可以划分为简单随机抽样、系统抽样、分层抽样以及整群抽样和多段抽样等等。采取什么样的抽样方式应结合调查对象、研究内容以及客观条件进行选择和整合。抽样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样本自身的质量以及用样本去推论总体的可能性和可靠性。

问卷有自身编制的结构和规则。从问卷的结构上讲，一个完整的问卷应该包括封面信、指导语以及问题和答案。结构清晰的问卷，能使被调查者很快知道调查的目的、意义和内容。调查问卷自身也有一套规则，比如问卷设计的原则、数量、提问的语言与顺序等，这些都直接影响着问卷的质量和调查结果。一个效用好的问卷，能清楚地表达调查者的行为特征和相关态度，反之则会造成信息收集不当。一个抽样调查也需要掌握恰当的量表技术。最常见的量表包括总加量表、李克特量表、鲍格达斯社会距离量表以及语义差别量表等。

同时抽样调查要掌握一种特定的测量技术——操作化，这是抽样调查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我们对自然界的事物可以采用尺子、秤去测量它的长度和重量，可是社会世界中的现象和人群态度就不能用这些去测量了。因此它需要操作化去完成。操作化是将抽象概念转变为具体可实际测量的指标过程。因此要完成抽样调查还得熟练掌握操作化的技巧和方式。

另外社会调查还需要研究者掌握统计技术和计算机应用技术。抽样调查更多的是问卷调查这种形式，这样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如何把文字转变为数字，输入计算机进行统计分析。这需要研究掌握一定的数理统计知识和统计软件处理知识。

个案调查属于定性研究。其具体技术和过程与抽样调查有很大的区别。个案调查更多地需要观察技术、无结构式访谈技术以及记录技术和定性资料分析技术等去了解被调查对象的情况。

在个案调查的观察技术中运用最多的是参与观察。参与观察大体上可以分为两大类：匿名观察和非匿名观察等。抽样调查运用得比较多的是结构式访谈法，而个案调查运用得比较多的是非结构式访谈法。结构式访谈和非结构式访谈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有预先准备的访谈提纲，而另外一个是没有预先准备的访谈提纲。非结构式访谈更强调在长时间的观察和对话中，了解被调查者社会行动和社会态度产生的深层次原因，从而达到理解的目的。

个案调查中，记录工作尤为重要。因为个案调查所搜集的资料可能更多的是座谈会记录、被调查行为记录以及调查双方的谈话记录。这需要调查者能够准确、翔实地反映被调查者当时的行为和环境，从而有利于日后的分析。因此如何记录、怎么记录、记录什么成为个案调查资料收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通过记录形成日后定性分析的资料。抽样调查对资料采取的是定量分析方式，而个案研究采取的则是定性分析方式。

另外，在开展调查过程中，我们还应该做到下面三点：掌握调查技术、保证调查的严谨性以及具有充足的准备。

1．掌握调查技术

很多同学都有社会调查的热情，下农村、到工棚去了解农民工的生活状况，可是最后往往因为问卷没有设计好或者不会数据分析，只能中途作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掌握了调查技术，才能很好地完成调查任务，撰写出高质量的调查报告。

2．保证调查的严谨性

从本质上讲，社会调查属于经验研究的范畴。经验研究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就是科学性，而科学的本质就在于真实。因此，在调查中，为真实反映被调查者的行为和态度，应该努力保证调查的严谨性。调查的严谨性，体现在调查者的价值中立性、收集资料的客观性、调查过程的完整性以及撰写报告的求实性。

社会研究和自然研究不同，自然研究研究的是自然界的生物和现象，可以通过科学仪器去度量研究对象，但是社会研究中研究者和被研究者都是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对事物的判断难免会渗透着个人的主观情感和价值判断，但是在社会研究中，当我们努力发现和揭示社会现象的特征和规律的时候，我们应尽量避免价值有涉，尽量做到价值中立。价值中立是德国思想家韦伯在论述社会研究的方法论时提出的一个基本原则。所谓价值中立就是指在进行社会科学研究时，运用理智、而非感性或者自身的价值观去评判社会事物和现象。简而言之，就是实事求是。价值中立虽然有时候是一个“理想型”的原则，但是我们在开展调查研究中，应努力做到这点，这样我们的调查结果才有信服力，调查报告的科学性和质量才会得到保证。

社会现象是复杂的，这点给我们在社会调查收集资料上带来了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现象和信息，选取哪些作为研究资料，是困扰每一个调查者的问题。在选取资料的时候我们应努力做到客观性原则。在收集资料过程中，我们选取的资料不是根据个人的好恶，而是根据这个资料在整个研究体系中的重要性来进行选择。如何判断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呢？我们可以根据既往的文献以及专家评判或者通过运筹学的途径完成。

为保证调查结果的严谨性，我们还要保证调查过程的完整性。社会调查过程从选题开始，到撰写报告结束有自身联系的必然性。如果选题没有完成好，将直接影响到未来研究的去向、研究的质量。如果不经过详细的方案设计，会直接影响到资料收集过程，甚至还会造成研究的中断。如果没有资料收集，显然无法进行资料分析。没有资料分析，也就不能进行撰写报告。结构完整的调查报告，也回应了前面的工作。在一个完整的调查研究报告中，不能缺少样本状况这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正是对前面抽样步骤的回应，说明调查者通过抽样方法，最后获得样本的质量如何。

调查研究报告，是前面阶段发展的结果。通过严谨的题目挑选、认真细致的方案设计、踏实求真的资料收集和分析，最后才能得出科学严谨的调查报告。在撰写报告过程中，也要遵循科学研究严谨求实的态度，才能真实反映社会现象的状态和规律。在撰写报告的时候，应本着价值中立的原则以及让“数据说话”的基本宗旨，呈现出调查结果的真实状态。只有这样，调查研究报告才具有真实性和有效性。

3．具有充足的准备

调查工作貌似简单，很多初学者，往往认为就是找几个人，填写设计好的问卷就可以，实际上这样做出来的问卷往往不能反映出研究预期，同时很容易在调查实践的中间就夭折。因此，前期的准备工作非常重要。社会调查的前期准备工作大体上体现在研究条件筹备、案头工作、研究工具以及研究计划上。

研究条件主要是指客观条件，比如调查的经费、调查时间和种种调查资源。一个调查离不开经费，不论是经费需求较少的典型调查，或者需求较多的问卷调查，都需要研究者拿出经费去支撑课题的完成。调查的时间也同样很重要，抽样调查所需的时间较短，而个案调查的时间较长，如果在一个长时间的调查里面，研究所允许的时间不够，往往会导致研究半途而废。调查的各种资源也很重要，比如我们要进入特定的场所调查，比如少改所或者私营企业，都需要社会资源支撑才能完成。

案头工作主要指文献准备。很多初学者，往往会忽视这样一个环节。文献查阅工作，是我们调查实践前、实践中间、实践完成后撰写研究报告都需要的必不可少的工作。在我们确定研究项目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和文献，去评判我们的研究项目到底有没有价值，有没有重要性可言。同时我们可以通过查阅文献，看看前人是如何研究该项目，他们研究的侧重点在哪里，是通过什么方式开展研究，研究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这些对我们后面的方案设计有很大的帮助。通过查阅文献，我们也可以看到前人研究的不足，而这个不足正是我们在撰写研究报告中需要重点强调和补充的，这样的文章才具有学术价值。

调查同样也离不开研究工具。比如抽样调查中，问卷的准备和设计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我们在编制问卷时，要充分运用操作化技巧，去完成指标体系的设计。在此基础上还要经过小范围的试用，最后完成定稿。经过仔细推敲和试用后的问卷，能够提高调查的效用并减少因为问卷质量而带来的一系列调查麻烦，比如要重新再来编制问卷的麻烦。

研究计划在调查研究准备工作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一个越详尽的计划，越能对后面的工作起到指引作用，减少日后调查工作的困难。一个详尽的调查计划，要求结构完整、内容清晰、具有可操作性。

总之，社会调查是一门“透视社会的艺术”，通过它我们可以发现现象背后的很多实质问题。青年学生是祖国的未来，有责任去发现问题，同时通过调查工具，认清问题产生的原因，身体力行根据原因去解决这些问题，这是新时期赋予青年学子的新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