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混一辈子啊？
O.M最近忙成了一团，新总经理刚刚正式到任，下半年时装展又即将到来。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而下半年的时装展更是让人焦头烂额，O.M一直主打时尚潮流风，这次却要进行一次全新的尝试，整场秀从布局到服装都将融入中国风元素。
许多细节问题都要做出相应的变动，所以作为负责人之一的阮千帆更是忙晕了头，从刚进公司熟悉基本业务流程，到后面了解时装展的各种详细资料，刚刚入职她就已经连续加班了近一周。
“小晏，服装展现场拟定邀请嘉宾名单发给我一份！”
“阿青，联系下Donna，她的图纸要修改！”
“C系列的样衣今天出来，可可你去跟一下！”
阮千帆将事情逐一嘱咐下去，转身进了办公室，继续埋头于桌上成堆的设计图纸与不同的纹样对比中，末了她又转头盯着屏幕，快速滑动着鼠标翻看时装展的备选模特。
大多是一些当红的影星与年轻模特的照片，满脸的胶原蛋白，各种颜色的头发，连鼻翼的高度、侧脸的棱角都惊人的一致。每一张照片拎出来都是海报，每一张脸都无可挑剔，可毫无辨识度可言，几十上百张照片看下来，阮千帆几乎要怀疑自己其实是重度脸盲。
她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她已经否决掉三批模特人选，公司里一群老员工对她的做法早已经不满得厉害，只不过看在黎牧遥的面子上才一直没有发作。可是模特的事情如果再不尽快解决，不说没法向老员工交代，就连时装展的进度可能都会被影响。
她颓然地叹一口气，看着骆深送过来的最新一批模特人选，无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需要的，是一个兼具颜值和气场的出色模特，对方甚至可以不专业，但一定要可以同时驾驭传统与时尚两种元素风格……
颜值和气场！
她眼睛忽地亮了亮。
“师傅，去‘味谷’餐厅！”
阮千帆火急火燎地跑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晚上十点多，“味谷”餐厅依然人满为患。
店里冷气打得很足，橙黄色的灯光映着不停走动的身影，衬出一派热闹的气氛。门外尚排着半长的队伍，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时不时踮着脚朝里面吧台的方向看两眼，低下头再悄悄议论几句。
最里边的吧台内侧，老板一副懒散的模样靠坐在那里，黑色的连帽衫反搭在身上，遮住了大半张脸，辨不清神色，身形彪悍的阿飞站在外侧，正好阻止了一群迷妹跃跃欲试的冲动，像极了称职的保镖。
可还是有大胆的姑娘不肯死心，端着一杯酒赖在吧台边上，言语轻佻，想尽各种办法试图引起对面人的注意力。费尽心思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后，她有些没了耐心，随手从钱包里抽出一沓人民币拍在桌子上：“喂，这些小费都给你，能不能……”
这次她话还没有说完，一直闭眼假寐的人忽然动了动，伸手接过钱丢给旁边的阿飞，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了句：“阿飞，还不谢谢客人给小费！”
阿飞讷讷地补上一句：“谢谢！”
姑娘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要求，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却也毫无办法，只好狠狠地跺了下脚来撒气。
阮千帆默默地看了会儿，觉得好笑。
正踌躇着要怎么越过排成长龙的队伍，就见有人风风火火地蹿过队伍，一路直奔吧台冲进去。
阮千帆眼疾手快地立马跟在对方身后，在身后隐隐约约的抱怨声中穿过来人群，最后站在吧台旁边稳了稳气息。
“啪！”
“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阮千帆和杜清野不约而同地抬眼对视三秒。
两张一模一样的邀请函被丢在陆景琛面前，右下角“O.M”的Logo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芒。
“景琛……”
“陆……”
杜清野喘着粗气抓起旁边的水杯，刚刚灌下一大口水，在阮千帆同时开口的瞬间又将那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景琛，你就说吧，约不约？就这两张破卡片，可费了不少工夫呢。不是我吹牛，这一张卡片都抵得上我们十个‘味谷’了，而且主要是它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
杜清野胡乱揉一把棕色的头发，不动声色地将阮千帆的邀请函推到一边，然后将自己的往陆景琛面前再递了递，再回过头看向阮千帆的时候，笑得有些嘚瑟。
“嘁！自己都说了是破卡片，有什么了不起？”
刚刚收了盘子的小灿偏着头瞥了一眼，颇为不屑地递过去一个白眼：“拿着你那破卡片去找妹子吧，我们老板——不约！”
“哎，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杜清野随手拿起一份菜单就要丢过去，小灿歪着脑袋快速溜走，还不忘回头做一个鬼脸给他：“老板！不约！”
杜清野作势要追过去，吓得小灿撒腿就跑。
“陆景琛，我这边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想要找你合作。”阮千帆上前一步，拉开罩在陆景琛脸上的衣服，从包里摸出名片放到他眼前，“O.M你知道吧？我是今年O.M时装展的负责人阮千帆，这次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做时装展主模，薪酬待遇这方面你可以先提要求，我会联系公司那边，尽可能满足……”
“没兴趣。”
陆景琛懒洋洋地起身，然后趴着桌子又重新睡下去，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倒是在一边的杜清野听到这个消息后双眼发光。
“景琛，”杜清野重新将两张邀请函捏在手里，晃着脑袋瞥一眼大厅里的女孩子，压低了声音，“时装展上可全是绝色美女，你考虑考虑！”
“要是对美女没兴趣的话，”杜清野笑得更瘆人，“美男也是有的，对吧？”
他转头看向阮千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狗腿，俨然一副看到金主的样子：“听说这次秀融入了中国风元素，撑得起台面的，颜值都……”
他自恋地指了指自己，抬头却看到一大帮目光留在陆景琛方向的女孩子，又默默地垂下了手臂，有些不甘心道：“好吧，颜值……最起码都在我之上！”
陆景琛闭了闭眼睛，转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小灿看到这一幕，从后厨探出头来，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景琛你起来！”阮千帆看不惯他这副铁了心混吃等死的模样，莫名有些来气，上前两步拽了把他的衣角。
阿飞从旁边过来，目光落在阮千帆的动作上，蹙着眉头就要上前，却被杜清野一个眼色给拦下来。
要是真有人能激怒陆景琛，难保不是一个新的转机呢？也总比他一直这样颓废下去要好得多。
杜清野推着阿飞往旁边让了几步。
阮千帆用了力气，试图将陆景琛拽起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混一辈子啊？找一份正经的工作要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太多吧？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出来啊，按照O.M的水平，我们都可以……”
“什么条件都可以？”
陆景琛忽然抬起头来看她，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有种深邃的美。
阮千帆怔了一下：“都可以。”
杜清野眼睛也亮了，巴巴地等着陆景琛的后话。
“看到那里了吗？”
陆景琛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闭嘴，然后出去！”
杜清野的希望还是落了空。
“老板今天可以……”结完账捧着小票过来打算合影的小女生，看着忽然发怒的陆景琛，有些尴尬地临时改了口，“签个名吗？”
安抚客人的情绪最重要。
杜清野先抛下对峙的两个人，接过女生手里的小票，笑嘻嘻地带着她先去旁边等，并且保证帮她拿到陆景琛的签名送到她手上。
“咳咳咳……”
杜清野再回来的时候，气氛还是有些紧张，他壮着胆子过去拿开阮千帆的手，好让陆景琛先脱身：“景琛，要么，先在小票上签名？”
气氛并没有任何缓和。
杜清野也懒得再劝和，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今天来送邀请函也是另有目的：“好吧，景琛，我也直说了。”他收起手头的邀请函丢进抽屉里。
“侯队说了，这次的案子很有可能与四年前的案子有关系，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
“我不是凶手，也不是死者，你们有找我这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研究下现场情况。”陆景琛从阮千帆那里收回视线，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拎在手里，转身就要上楼。
“陆景琛，我昨天跟着侯队去见过死者的女朋友了，应该说是未婚妻。”杜清野提高音量冲着楼梯口喊道，“她承认两个人有过争执，但两个人在一起近二十年，也已经准备结婚，她很后悔那些争吵和无理取闹的时候，你扪心自问，真的可以对‘判官’案无动于衷吗？”
陆景琛站在楼梯转角处顿了顿。
餐厅里此起彼伏的音乐声很快将杜清野的声音湮没，也不知道陆景琛究竟听进去了几分。
但阮千帆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看着他抓着手里的外套上了楼梯。
杜清野不死心，还想再追上去，门口警灯闪烁，传来一声震天吼：“杜清野，你小子还想不想混饭吃了？”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无奈地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