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消失的桂花树
何梅除了每日照料来贵外，全家就是忙碌着养猪和田地的农活，也很少去镇上的基督教堂听经唱诗了。每天看着猪圈里的猪一天一个样，何梅心里满是欢喜，眨眼又快到卖猪的时候了。
可是村子里有人家死了一头猪，很快就殃及到大宝家。他家猪圈里的几头猪陆续就倒下了。这死猪，何梅找人去街上卖，可是就没有人要。朱爱明是不吃的，死里逃生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精贵。反正何梅信教之后，再也不吃死东西了。
这次养猪，白忙活，不仅赔了猪的本钱，还赔了饲料的本钱。只是朱超能还算万幸，他的养猪场没有殃及。
“大宝，你还是等过好年，跟刘建红出门打工，每月工资少是少了点，但是稳稳的。”何梅说。大宝点点头，再也不炫耀自己能当老板了。
赔本的心情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大宝一家人都愁眉不展。何梅只好电话桂花借钱缴纳公粮代金。桂花刚把钱汇到大宝的账户上，让何梅去邮局取钱，她刚出门，就遇见了村长朱前。他春风满面地骑着摩托车，看见何梅赶紧停了下来。
“何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下给你们家送钱来了！”还没等村长朱前把话说完，何梅已经锁好门准备出去了。
“等等，桂花树可以卖钱了！你家这么多，可以卖好几千呢！”朱前认真地说。
“这不值钱的玩意，村长别开玩笑了！”何梅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拿着她的蓝色布包继续往前走。
“真的，大的两百，小的一百。现结。收购的人马上就到。”村长朱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正说着，一辆小货车已经进入了村头，两人坐在车厢上吆喝着：“买桂花树了，买桂花树了。”
“你不信，这不是来了吗？”村长朱前望着前来的小货车一边说一边让车停在大宝家院前的空地上。
坐在车厢上的两人立即从车上踩着车轮的地方爬了下来，何梅问了价钱后，连忙去地里叫朱爱明和大宝去自家山上挖，自己把门前的和朱爱新家门前的桂花树也挖了起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朱家村。
不一会工夫，有人已经把桂花树挖好用塑料薄膜和稻草包好根部，按照大小分类放好，运到大宝家院前的空地上，兑换出一叠钞票。
就算大宝家卖的最多，何梅数着厚厚的一叠钞票，算是把养猪赔本的事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了。
今年刚好彩电下乡，何梅和朱爱明两人合计着用手头的钱买台彩电，再也不用羡慕人家的彩电了。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是年底了。村里的人就像迁徙的候鸟般陆续回来了，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年味开始渐浓。小宝寒假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春节不回来了，还要泡图书馆忙着毕业论文。
腊月二十三，刘建红仍旧开着他那崭新气派的豪车，带着全家从工地上赶回来，拜见岳父母。车子开进朱家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山的那边去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车颠簸在铺满石子的马路上，他放慢了速度，忽然发现原先散落在路两边的桂花树不见了，只剩下裸露的新鲜泥土。
车很快到村头，一家三口下了车，刘建红就发现大宝家院子四周的桂花树全不见了。它们都去哪里了？刘建红边心里疑惑边打开后备箱拿出孝敬老人的保健品。此时，村里人早已对刘建红的车习以为常了，围观的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何梅早已跑出院门迎接了。大黑狗已经窜到了车旁。
“妈，来贵呢？”刘建红还没进院门就问。这一问，晓跃就像吃醋似的，脸上略显不悦。
“你干儿子，和他爷爷、爸爸去地里挖菜了。你们快进屋，快进屋。”何梅一边说，一边一手拉起晓跃的手往里边走。晓跃去了城里没有在乡下晒得多了，忽然变得白了不少，人也变得文静多了，没有以前那么疯了。
她多想还像个疯丫头，和小伙伴们尽情地玩耍，白天不管烈日炎炎，也要去杨柳树林的石滩溪边逮鱼捉虾拾田螺翻小螃蟹；夜间在明朗的星空下，躺在凉床上讲故事聊天。这种完全沉浸式的乡村生活日后成了晓跃深深的怀念。
“建红，桂花，今年国庆节彩电下乡了，我们也买了台彩电。晓跃到我们家也有彩电看了。”何梅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走。
“妈，建红还说明天去城里给你买彩电，你哪里来的钱买的彩电？”桂花非常惊讶地问。
“妈，院子里的桂花树呢？”刘建红突然岔开了话题。
“卖了！我不知道那玩意还是我们家最值钱的玩意，比古董还值钱，这还得感谢村长！要不然，我们还是买不起这彩电。”何梅高兴地解释道。
“什么？是他把村子的桂花树卖了？我一直都以为朱家村最宝贵的就是桂花树，一到中秋前后就满村飘香。”刘建红听后很惊讶。
“村里香是香，但香不值钱。真没想到，这桂花树就我们家卖的最多。幸亏那年秦同华帮我们多挖了不少。”何梅一连串把原委都说清楚了。
“哎，这桂花树现在城里都在抢，你们却卖了。你知道现在城里规划好的绿化，到处都是桂花树。早知道你们愿意卖，不如我买了。”刘建红说。
“你也要买？早说再多钱我也不卖。那些桂花树有的在院子里长了几十年，其实，我也舍不得卖。听村长说，我们可以先卖了这些树，后面村里会引进桂花树种植技术，到时再种植再卖钱。当时全村里人脑子都发热，一窝蜂似的把门前山上的桂花树挖了卖了，换了不少钞票。”何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几个人在院子里正说着，何梅忽然抬头看见来贵、大宝和朱爱明回来了，喊道：“来贵，你干爸回来了！”
这次，来贵见刘建红并没有哭着要妈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干爸带走了他的妈妈，再也没有带回来，怯怯地叫了声干爸，便扑进了桂花的怀里。
这情景让何梅又想起了来贵他娘，不过何梅再也不会在刘建红面前提起那个逃跑的媳妇。她招呼大家进屋喝茶，自己便进厨房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