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漏了风声

元旦前夕，早上七八点的时候，东边的美女峰上方结着几片乌云，太阳还没有露出它的脸，朱家村里风一丝也没有。但是这风声不知道从哪里漏了？

和何梅一直比较要好的邻居蔡兰，悄悄走进大宝家的院子，看见何梅正在厨房里，一个人端着一只白色的大碗，就着自家腌制的酸豆角喝粥，便问：“何婶，昨晚听天气预报了？”

作为农村人最关心的就是天气变化，以前没有电视的时候，总是早晚观云识天气。现在有了电视之后，每天晚上最关心的最依赖的就是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了，其他的什么国家大事她们农家妇女也从不关心。平时家里家外的事情已经够操心的了。

何梅看见蔡兰走了进来，便放下手里的碗，说：“哎呀，昨晚忘记看电视了，早上起来看天气，今天天气不好。”说完，端起碗，接着喝粥。

蔡兰便笑了笑，神秘兮兮地问：“何婶，我看你今天气色蛮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你家云南小媳妇来了？”

何梅被问得一头雾水，脸上掠过不悦，放下手里的碗筷答：“蔡婶，哪有什么云南小媳妇？你真会开玩笑！”

蔡兰一看何梅脸色不对，便一本正经地说：“何婶，这可不是我胡诹的，昨天你家儿子大宝和我家儿子朱玉说，他将娶个云南小媳妇，这是真的吗？”

何梅这么一听，便知儿子大宝把事情说出去了，脸上表情立马阴沉下来，但是她才不会承认这回事，于是假装回答：“蔡婶，这哪是真的，别听他瞎说，我那儿子估计是想媳妇想疯了。”

蔡兰看见何梅这样一说，便笑着说：“我也估计他们就是开开玩笑，所以问问你，何婶，你赶快吃早饭。”蔡兰自知没趣，说完就慢慢走出了前院。不过，她还是半信半疑，回了三次头。

何梅端起饭碗，刚将蔡兰目送出前院大门。没几分钟，早上去牛圈给牛喂草的大宝，从外面哼着小调踏进了院来。何梅气愤地盯着他，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停止了哼唱，一脸懵懂地问：“妈，我脸上有东西？”一边说，一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何梅气愤地手里的筷子直抖，厉声说：“我让你不要说，你还是跟别人讲。我真想掌你的嘴。”大宝这才明白过来，昨天和元旦回来的朱玉说了一些悄悄话，于是辩解：“妈，朱玉不是别人。”

何梅一看儿子不醒悟的表情，怒气冲天，用筷子对着他的脑袋直点，骂：“他不是别人？你，你，这脑子比不上我一半，啥事都要我教你。吃饭去，以后有人问起这事，你就说不知道。”

大宝赶紧跑进厨房盛好粥，坐在小桌子旁吃起来。他刚才的快乐心情就像受惊吓的鸟儿一样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大宝“娶”云南小媳妇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给整个村子又增添了谈资。

这年的整个春节，天气一直不错，从初一到初十，整整10个日头落山。按村子老人的说法，今年绝对是好年成。这本是村里人津津乐道的，因为种田人靠天吃饭。然而这年春节整个村子的人却在背后讨论大宝的云南小媳妇。何梅和朱爱明只能听之任之，充耳不闻。遇见不知趣的人当面问，他们便笑笑说：“你们真会开玩笑！哪有这回事！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春节过了不久，朱家村上上下下便真的知道何梅让大宝将“娶”一个年轻的俊俏的云南小媳妇。

就在准备付定金的前天晚上，何梅还是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妥，心里惴惴不安，她让朱爱明电话城里的老二朱爱新，征询他的看法，毕竟他读的书多，见的世面多。朱爱新当时正在外面喝酒应酬，听完情况后，没有表示他的任何具体看法，就简单地回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何梅觉得这事情有点严重，至少从电话的语气里得知朱爱新是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不过他们还是决定先给陶丽花一笔钱把这件事定了。

此后，朱家村全村人都仿佛在日夜期待着这个云南小媳妇的到来。

“别想有多好，能生孩子就行。”

“唉，以前是富人买丫鬟，现在是穷人买媳妇。世道变了，真的世道变了。”

“不花钱怎么办呢？不花钱他们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他们女儿不是有孩子吗？再说城里人现在都独生子女了，女儿也是后代。”

“不和你说，你思想先进，我们这些老古董就是认为儿子能续香火，儿子是命根子。”

…………

大家在不断猜测着、议论着。

何梅也不管这些声音，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吃饱没事撑着，她没有闲工夫搭理他们。她只是祈祷未来的小媳妇能为他们老朱家生个男孩传宗接代，然后和村里人一样，儿子儿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