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及笄惊闻
也许是天公作美，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竟然晴空万里，何清钰看着已经清理干净整洁的院落感叹着二夫人的效率呀！因着天冷，及笄礼选在正安阁举行，那里房屋宽敞明亮，烧起地龙整个房间很是温暖。而房屋外围种了许多红色腊梅，这时正含苞待放的蜷缩着花蕊，害羞地等待绽放的时刻，再过几天便是腊月，想来没多久就能看到满院花开了。
今天一早何清钰赶到芙蓉园时见二夫人已经在那里忙碌起来了，何清雅见何清钰过来很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清钰，你知道吗？今日我外祖父也会过来，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难怪何清雅紧张，据何清钰所知，何清雅的外祖父是兵部尚书，以前还是一名战功赫赫的武将，虽说是何清雅的亲外公，可何清雅还是比较惧怕他，听说是一个很严肃的老人。以往何清雅每次去见她外祖父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这让何清钰很是惊奇，因为何清钰实在很难想象会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何清雅。
刚坐了一会儿就见李玉颜从里间出来，她是何清雅笄礼上的赞者，何清钰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这位“病美人”，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眉目含情，双唇水润饱满，纤细瘦弱，身姿曼妙温婉，倒是挺娇美可人。一身梨花白镶白狐毛夹袄上绣着盛开的海棠花，娇艳绽放十分精致，下着淡粉色长裙。一派娇嫩美丽俏佳人的模样，可是一开口就能知道她的病弱之名不虚了，声音细弱且语气很浅，如飘忽不定的云般轻柔。好在她举止得体否则真要被人误会小家子气了，只听她柔柔的道：
“雅姐姐，今日是打算穿桃红紫云花戏蝶舞裙，还是嵌金丝飞花牡丹阔袖束腰长裙？”
只是何清雅还没回答便被二夫人截住了话头道：
“还是选嵌金丝飞花牡丹长裙吧，这样配上金丝孔雀冠也就相得益彰了。”
何清雅听罢乖巧道：
“就按母亲说的吧！”
二夫人宽慰的看了眼何清雅，爱怜地摸了一下女儿柔软的黑发，恍若昨日一般，自己可爱娇俏的女儿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后来活泼开朗到处跑跳。不知不觉中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母亲您怎么了？怎么哭了？”
原来二夫人浑然不知自己竟不自觉地流泪了，匆忙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笑道：
“瞧母亲，这没用的，看着吾儿长大成人母亲这是高兴呀！”
“母亲……”
何清雅也突然伤感起来，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然也说不出宽慰的话语来。
“我看二婶婶怕是舍不得姐姐，雅姐姐这般美貌可人若他日要许人家可不就看不着了，都说舔犊情深，我今天可真真是见着了，可真是羡煞旁人呀！”何清钰见二人突然伤感起来忙插科打诨道，何清雅听到许人家之后小脸蹭的一下绯红，二夫人则破涕而笑，伤感也不自觉地浅淡许多。
“就你嘴碎，看我不能轻饶你。”何清雅羞红着脸娇嗔道。
“哎呀呀！妹妹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呀！姐姐可莫恼才是。”
“咱们这钰丫头可是顶顶的皮面厚实的人，没羞没臊，我看以后有谁敢娶你。”二夫人也打趣道，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就是嫁人的。可是何清钰才不是脸皮薄的小丫头，早就炼成金刚不坏之身，没有小女孩应有的自觉道：
“嫁不出去我就赖上婶婶您了，能分得婶婶三分疼爱，我这以后也不愁吃喝了，还嫁人作甚？”一时间阴霾尽散，众人都嬉笑作一团。
众人忙活了一会儿，待到天色渐亮，银白的太阳给隆冬的大地带来一丝温度时。何清雅笄礼的正宾楚夫人也来到芙蓉园，楚夫人的夫家楚江宸是户部尚书，论身份脾性都是京都数得上的，由她来做何清雅笄礼上的正宾也是很有颜面的。
只见楚夫人身着夹棉石榴红双飞蝶舞团花牡丹刺绣背心长裙，内搭乌黑色秀着缠枝花卉图案窄袖夹袄。看样貌约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宜，温婉得体，簪上一只金色颤翅飞蝶钗，一支金丝嵌珠牡丹冠，大方端庄。二夫人迎上前去与楚夫人寒暄几句，又替众人引荐一番，何清雅因为之前就见过楚夫人，见礼后讨巧卖乖一番。何清钰因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她的禁忌所以见礼后乖巧的不说话，先仔细观察再说。
日头渐高，笄礼终于开始了，楚夫人洗漱双手之后走到跪在地上的何清雅面前，轻灵地声音高声吟颂祝辞曰：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之后给何清雅梳头加笄。何清雅向父母行跪拜礼，感恩养育之恩，一时间只有楚夫人的声音贯穿于整个正安阁：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楚夫人跪下，为何清雅簪上发钗，那发钗上嵌了一颗通体透亮如鸽子蛋般的红宝石，在亮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何清雅向来宾行跪拜礼后。楚夫人又开始高声吟唱：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楚夫人将二夫人一早备好的金丝凤凰冠取出来，给何清雅带上，那凤凰冠凤尾上嵌着红色宝石，金丝尾羽精致奢华宛若天生，看着就价值不菲。
之后何清雅换上了阔袖长裙出来后，楚夫人走上前：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何清雅，何清雅接过醴酒象征性地抿一下。
楚夫人继续念祝辞曰：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雅乐甫。”
“清雅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正当何清雅准备行礼谢过来宾时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众人皆侧目望去。只见管家一脸为难，来人来头不小，竟然如此嚣张？只见一位银发老妇人拄着拐杖信步闲庭的走来，她虽已已年近花甲可却盛气凌人，一派贵气景象，只看气质便知其身份尊贵不凡。与之同行的是一位高大英武的男子，浓眉硬挺，面部棱角分明，微挑的眼角眉梢透着男子特有的刚毅。一身宝蓝色绸缎长袍被一条白色嵌青玉腰带束着，身姿高大挺拔，阔肩长臂，竟然透着几分威严。年轻人气质沉稳，竟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惧意。
“没想到竟然是庆容长公主大驾光临，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不知长公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何清雅的外公李宗政迎上去道，这里只有他辈分最长职位高，上前寒暄几句也不会太过尴尬。众人听罢皆是惊讶不已，这大名鼎鼎的庆容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当初圣上能够稳坐天下据说也是庆容长公主一力扶持，功不可没，能够搅弄风云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李大人，今日老身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向公公，烦请您赶紧宣旨吧！”
“洒家这不是想让您老人家和亲家多聊几句吗！您若是好了，洒家这就宣太后懿旨了。”
“嗯。”
宣太后懿旨！什么情况？众人皆呆愣了一下，随后在向公公打开黄色卷轴的时候纷纷跪了下来。
“太后懿旨，端阳侯府何祖仁之爱女何清雅秀外慧中，端庄秀丽，尔今及笄待嫁，哀家闻之甚悦，兹特指婚于安郡王蒋北辰，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何清钰起身之后第一时间朝何清雅望去，只见何清雅仍然一副极度震惊的样子，满脸难以置信。何清钰有些困惑了，难道自己想岔了？只见庆容长公主安然坐在主位之上，浅浅地扫了一眼何清雅，那眼眸深处夹杂着淡淡的审视不屑，何清雅此时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贺北辰？赐婚？那么自己不就只能嫁给蒋北辰了？
何清钰眼见何清雅一副失神的模样，心里很是担忧，何清雅在二夫人的提醒下转过神来，回身给庆容长公主见礼。蒋北辰自从进来眼神就没离开过何清雅，将她的反应看尽眼底，心中有些失落，这懿旨是自己求来的，本来以为她会开心，亦或是惊喜！如今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中则是一沉，难道自己想岔了吗？
何祖仁也是被这懿旨搞得有点惊讶，但好歹也是久经官场，反应过来赶紧亲自迎上去，还塞了一个足够份量的钱袋给向公公，向公公暗暗垫了一下眉梢带笑道了别。庆容长公主也只是打量了一番何清雅，之后便送给她一对血玉手镯，那玉镯通体红亮没有一丝杂质，隐约间还能感受到似乎如血液沸腾一般的感觉，何清钰陡然瞪大双眼，是灵气！一如自己羽灵空间里的玉石一般。
众人皆倒吸一口气，有人惊呼不已，竟然是价值连城的透血玉，这透血玉是极罕见的一种玉石，更遑论成色如此清透水润无杂质的更是难得。二夫人先是惊异于长公主的豪气后又有些犯难，这礼物是收还是不收呢？只见庆容长公主平稳无波澜的声音缓缓地道：
“长者赐不可辞。”
看来还真的不能不收了！何清雅小心翼翼地将礼物收下，庆容长公主待何清雅收下礼物后就离开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何清钰好不容易从道贺的人群中挤出来，回头看了看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何清钰只能先回自己的院子里了。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安郡王是庆容长公主的嫡长孙，是安国公府二房的人，安国公府一共有三房，大房为嫡支却子嗣凋零，如今的安国公是庆容长公主之子蒋锡山，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他已经年逾四旬却一直无子，儿子不是早夭就是惨死，如今安国公转而信奉佛教似乎有出家的念头。真不可谓不悲惨！安国公心灰意冷找了高僧算命被告知他命里注定后人凋零无所依，又不愿这世袭的爵位断送，所以打算从宗族中过继一个。而这安郡王蒋北辰便是其中最拔尖的，再加之他这安郡王头衔还是当今圣上钦赐，其中之意不言而喻。加之这安郡王长得英武不凡，才十九岁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了金羽营少将，是如今大悦朝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知是多少名门贵女的心仪对象呢！如今一道赐婚懿旨只怕几家欢喜几家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