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作

何清钰也想息事宁人，不想今日的事情被别人看到，就这样将何清柔请出去。万一她一恼，将这些猜测说出去，甭管是不是她做的，都会被三夫人猜忌和怀疑，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挥退了香儿何清钰便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已经不烫的茶水，静等何清柔的下文。

何清柔见何清钰并未开口询问，嘴上不免一噎，心下有些不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妹妹想必也知道咱们三房在侯府处境如何，现下祖母还算康健，我们尚且能得到些庇护，虽说祖母只偏爱何清悠一人，可我们好歹还能占着侯府小姐的名头，于我们日后婚配也是有些助益的，可若哪天祖母她……”何清柔顿了一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是了，父母在不分家，可若父母不在了，想必大伯一定会着急分家，毕竟何祖昭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后也只会被拖累罢了，分家是最好的法子。老夫人毕竟到了古稀之年，在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这个年纪已经是高寿了。

何清柔看了一眼何清钰继续道：

“四姐姐，五姐姐的遭遇想必你也清楚，清欢是如何受伤的你也心知肚明，咱们这些庶女不过是人家眼中的垫脚石，任人践踏……”何清柔顿了顿抬眼看见何清钰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疑惑不解，继续道：

“本来这些也没什么，谁让咱们都是庶女，身不由己呢，可妹妹甘心吗？”何清柔说完静静地看着何清钰。

“姐姐这话说得让妹妹如何回答呢？”何清钰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捋了捋碧青色薄纱衣袖，露出嫩白的手腕，羊脂玉般细腻的手指划过耳边的青丝道：

“且当姐姐是与我推心置腹，可我却是个笨的，不懂姐姐的意思，还请姐姐明示。”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结盟，可是她一进来就想强行给自己定下殴打嫡子的罪，无非是想拿到主导权，让自己供她驱使。是以何清钰也不会让她如愿，既然是结盟就必须平等，她这般想要强压自己让何清钰很不爽。

“妹妹不用担心，我绝无害你之心，我姨娘虽说是母亲身边的丫鬟，被父亲看上抬的姨娘，可母亲一直对我姨娘有气，是以我和姨娘在三房也一直过的艰难。”何清柔想到她那温吞怯懦的姨娘心中叹气，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在三房何清柔母女也是举步维艰，连下人有时候都会轻慢自己。三夫人又视而不见，是以何清柔心中也是怨愤的。既然是他们不仁在先，就不要怪自己无义了。

“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但请直言，妹妹如果能尽力的定会好好斟酌。”

“我晓得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人，姐姐只望以后咱们姐妹能够好好相处，妹妹以后能念着姐姐点好。”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说是结盟却没有开出条件，何清钰也有点摸不透何清柔的想法，只能按下心中疑虑，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我也打扰妹妹多时了，日后再来与妹妹一叙吧！”何清柔起身准备离开。

“今日多谢姐姐来找妹妹一叙，只是妹妹有一言不知姐姐愿不愿意听。”

何清柔原本都准备走了，闻言又转过身来，不明原因的望着何清钰，何清钰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何清柔面前，道：

“姐姐眼瞅着没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咱们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名节。姐姐向来持重应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切不可做出有损名声的事情来。”何清钰说完便退到软榻前，静静看着何清柔，何清柔先是迷茫一会儿接着瞪大眼睛看了看何清钰，似乎想到什么瞬间脸色苍白，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何清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有点不好意思道：“姐姐尽可放心，妹妹绝不会泄露半句。”不会泄露的前提必定是何清柔绝不会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

何清柔抬眼看了看何清钰，突然觉得自己来就是个错误，本来以为可以抓住她的把柄，迫使她跟自己一个阵营，结果却是自己作茧自缚。

望着何清柔有些瘦弱的背影，何清钰心中不忍可是却不能心软，何清柔与自己只是利益结盟，万一以后她为了其他利益出卖自己呢！是以还是得有她的把柄在手为好，让她多些顾虑以防止她出卖自己。

这日傍晚何清钰吃罢晚饭打算去看看何清欢，刚走的门口就撞见了何清雅，只见何清雅款款走来，何清钰忙上前询问：

“姐姐怎的过来了，有什么事差人来不就可以了。”

“还不是你，从昨日就一直闭门不出，我还以为你病的厉害，这才等不及过来。”何清钰这两日对外声称自己身子不适，在院里休息。昨晚何清雅来过一次不过被香儿给挡了，何清钰有些歉意道：

“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竟劳烦姐姐如此挂心，倒真是我的不是，还请姐姐勿怪。”

“瞧你说的，我是那不讲理的浑人吗？你无碍就好，对了，都这会子了你这是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清欢，顺便去陪陪她。”

“我刚刚看到清欢去了何清圮的院子，你要不还是等一会儿再去吧！”

去了何清圮那里？这是怎么回事？何清钰眉头一皱，心下不解。何清欢好好的怎么和何清圮扯到一起了，她平日不是挺怕趾高气扬的何清圮嘛？何清钰陪着何清雅折回到院子，芝兰端上来一壶刚刚熬好的酸梅汤。何清雅尝了一口大呼好喝，何清钰笑话她，何清雅也不恼求着何清钰给她方子。这方子是何清钰前世跟奶奶学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只是这方子里的材料用的是羽灵空间里的，其他人再怎么做也做不出这味道，可这话也没法言明，于是就跟何清雅说方子可以给，做不出这味道可不能怪她。何清雅摆手道：

“我哪里是给自己求得，我要想喝从你这匀些现成不就够了，我是要送给我的表妹玉颜，她自小身子骨弱，一入夏就身子不适，总是病恹恹的，也没什么食欲，我觉得这酸梅汤好喝又开胃，寻摸着给她试试。”二夫人李氏是李忠政大人的庶长女，李忠政大人官居兵部尚书，是朝中重臣。何清雅说的玉颜便是李忠政大人的次子李氏的同母兄弟李克勇的嫡女，因自幼先天不足，身子骨一直不好，倒不怎么出来走动，不过据说是个大美人，让何清钰想起来“病美人”林妹妹。

“不过一个方子你拿去便是，你那表妹的身子难道就不见好吗？我听说一般这种先天不足后天好生将养也是会大好的呀？”

何清雅微叹一口气道：

“原也是将要好了的，这种病症只要好生将养也是没甚大碍的，可前些日子我表妹外祖母过世，我那表妹伤心过度这才又犯了，唉！她呀就是看不开，心思细腻柔软，凡事较真，真叫我那舅母操碎了心！”

呃！好吧，还真的是个林妹妹型的姑娘，这种事儿还真不好插嘴。话说这古代名门大户的少女大多宅在家里，足不出户的也难免会多愁善感，想想自己刚来的那段日子都快捂的发霉了，真心苦不堪言。

何清雅略坐了一会子就走了，入夜掌灯时分芝兰回来说何清欢已经回去了，何清钰就起身向何清欢的兰馨园走去，刚进门就见一丫鬟有点慌张地看着何清钰然后掉头就跑，可跑没多远又折回来，朗声请安：

“奴婢见过十小姐，问十小姐安。”何清钰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言，临到房门就见何清欢一张笑脸，道：

“姐姐怎么来了？快到屋里坐，萍儿上茶。”

“茶就不必，我刚喝了不少酸梅汤，再喝茶夜里恐怕就睡不好了。”何清钰进门后循着靠外的椅子坐下。

“那是不能喝了，回头姐姐可莫要说我怠慢于你？”何清欢促狭的开着玩笑。

何清钰浅浅地看着何清欢并不说话，她今日穿着浅粉色交领长裙，梳着两个发髻，粉色花朵造型发饰点缀其间，剪了厚厚的刘海遮住额头上的伤疤，怎么看都是一个洋娃娃般的人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目光却未注视自己，下巴有些倔强的翘起。

曾经何清钰以为这个深宅大院里还有一个纯洁无暇的人没有被这污浊的内宅斗争污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变了？还是说始终不清醒的人其实是自己？

何清钰将自己特意调配的祛疤膏递给何清欢，这药膏是何清钰用空间的灵药按照空间书阁里的丹方调配的，因为怕效果太逆天，所以何清钰特地从外面药店买了些祛疤膏与其混合在一起。

何清欢拿到祛疤膏眼中情绪低落，她知道自己让何清钰失望了，可是她不后悔，她如果不为自己找到靠山只怕以后会更加举步维艰。

回去的路上何清钰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丢掉了再也寻不回了。何清欢会如此选择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也说明她还不笨，知道这府里只有柳姨娘能制衡三夫人，纵然三夫人有老夫人做靠山也难撼动她。何清圮虽是庶女可是在这府里也没人敢小瞧了去。

今日天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何清钰抬头看了看那黑黑的天空，眼眶一丝温热滑过，一定是这乌云太过调皮，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否则自己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回到院子何清钰简单梳洗了一番就上床睡觉了，蝉鸣不绝，明明那么炎热何清钰却毫无所觉，只想着是否要换一换这有些陈旧的床笠，嗯，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出府采办些好物件装点一下自己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