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什么是公道？
何清欢因为失血过多，身子虚，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床上，平日开朗阳光的人如今变得沉默寡言。何清钰担心她难过，总是想着法儿的给她带些新奇玩意儿，可是都很少能见她笑了。何清欢额头上的疤痕已经结痂，看着很是狰狞，因为天热又不能用绷带，露在外面看着很是醒目。萍儿怕何清欢看见难过就将屋子里所有的镜子收起来了。
这日下起了小雨，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何清钰撑着伞走在花园的长廊里。这长廊被藤蔓植物缠绕，像是一个巨大的长龙匍匐在地上，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便停下了脚步。
何清钰循着声音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在那里踢打一个奴婢，那奴婢浑身发抖一直在磕头赔不是，额头都磕出血印了。那男孩有几分眼熟，何清钰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何志衡还能是谁！这臭小子又在欺负人了！
何清钰刚想上去教训他一番，却突然止住了脚步，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冲出去，岂不是要和他正面冲突，那样三夫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还是想个法子比较好。何清钰转身离去，边走边想该如何教训这个小霸王。
这日连下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傍晚时分天空灰暗，路上店家陆续点上了灯火，街头人已不多，零零散散倒也没有很清冷。只见从街头赶来一高一矮俩个身影，矮的那个走路略显暴躁，不时地抬脚踢打身旁的人。那高个人忍着痛赔罪，心中敢怒而不敢言。等到二人拐到一个偏僻的巷子时，那矮个子改成了拳打脚踢，对着高个子骂道：
“你个废物，我要你是干啥来的，啊？夫子进来你不提醒我，害的我被骂，气死我了！你个蠢货！”
“我提醒少爷了，是您没当回事呀！”那高个小声嘀咕着。
“扯我衣服就算提醒了！我说你错还敢顶嘴！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
一阵微风拂过，何志衡停下了动作，扭头看见身旁站着一身影，包着面巾，穿着黑衣。只见那人冷冷的看着自己，眼神就像尖锐锋利的刀子划过他的身体。何志衡有点害怕却又一脸蛮横的道：
“你哪位呀！我搁着教训自家的狗奴才，你没事就滚远一点！”
那身影径自走到何志衡面前，身高也就比何志衡高出那么半个头，何志衡这下更有底气了。
“好狗不……”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肚子一阵剧烈疼痛，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紧接着胳膊被黑衣人给卸了，何志衡啊的一声惨叫连连：
“咳咳……咳咳，你……”
那黑影也不给他时间说话继续一拳一脚的揍着，何志衡疼的嗷嗷直叫。且不说这黑衣人下手又快又准，打的地方都是暗伤。既不会造成骨折，却又可以让人异常痛苦，一直打到何志衡不在反抗，只剩低弱的呻吟声。
那黑衣人看已经差不多了便停下来，看了看旁边那个高个子，那高个子惊恐地看着那黑衣人，吞了吞口水道：
“我不会乱说的。”
黑衣人便转身离去了，那高个子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看自己的主子，见他还活着，又踌躇着该怎么向三夫人交代呢！突然瞥到墙角有根木棍，于是拿起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闭眼朝自己头上砸去。
巷子深处的二层小楼一扇窗户没关，从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道：
“哎呀呀！这下手真狠呀！啧啧啧！估计得在床上躺个把月才行。”言语中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又一个声音道：
“喔？看来你到挺想领教一番？”这声音如清冽的甘泉，似初春拂面的微风，如秋日温润柔和的阳光，似沉静美好的松涛声回荡在耳边。
“领教倒是不必了，我怕无福消受美人恩呐！”
“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
“是有那么点……不会是她吧？！”
“……”
“呵呵！没想到呀！还能再见到那个侠女！有趣！有趣！你说她与这倒霉家伙是什么关系？”
“你感兴趣？”
“有那么点儿！毕竟她还欠我个人情呢！”
……
那黑衣人正是何清钰，此时何清钰无力的瘫在床上。使用天罡术耗尽了何清钰的体力，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今天的事有些鲁莽冲动，但是何清钰并不后悔！
每动用一次术法都会消耗自身所有的精力，致使浑身脱力，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这天罡术何清钰也是第一次用，威力确实不小，挥拳的力道比以往大好几倍，相信这次何志衡得消停好长一段时间了。
何清钰抬眼看着床顶上的帘子有点出神，何清欢头上的疤痕何清钰自然有办法解决，可是心灵的创伤确是永远也抹不掉的。
每次想到何清欢有些灰暗的神色，何清钰都有些心疼，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的人现在变得那么沉默寡言，而这一切都是何志衡害的。
端阳侯府这日可谓鸡飞狗跳，因为三房唯一嫡子何志衡被人打了。而且打的还挺严重，疼得哇哇大叫。可大夫都说只是暗伤，没有内脏出血，也没有骨折，只是表皮有些淤青，根本无法下药。只能涂抹一些化淤的药膏，可是涂抹药膏时何志衡疼得哇哇大哭，不让人碰，实在是太疼了！三夫人心疼的在那破口大骂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可何志衡也不知道，身边的小厮一脸血的跪在那里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被那贼人打昏了，醒来时就看见何志衡躺在地上，根本没看见那贼人长什么模样！
何清悠让人摁住何志衡给他上药，一脸阴郁道：
“肯定是弟弟在学堂又惹什么祸事了！不然谁会有胆子打端阳侯府的公子，何志衡，说，是不是你又惹着什么人了！”何清悠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胆子大，有勇无谋，而且口无遮拦，指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我……我……我。”何志衡有些心虚，他在学堂可没少闯祸，难道真是谁来报复不成。
“你个臭小子，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你读岚盛书院，你不好好读书竟然还到处惹事生非，你是想气死我呀！”三夫人看何志衡支支吾吾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他在学堂不好好读书，到处惹事，这才被人暗算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报官，一定要把这凶手找出来！”三夫人怒道。
“母亲还是省省吧！那岚盛书院里的人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找到了你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咱们说好听点是端阳侯府的主子，可实际如何母亲还不清楚吗？你觉得大伯会为弟弟出头得罪那些人！”一席话堵的三夫人哑口无言，可是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愤然道：
“找你祖母，让她替衡哥出头，这样你大伯就不得不从了。”
“母亲千万别，祖母这两日身子骨不好，这事让她知道了，万一气出个好歹，咱们在这府上还有立足之地？”老夫人可是何清悠的大靠山，万一身子骨有个差池，何清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夫人实在不甘心，恨恨的道。
“还能怎么办？这次权当给衡哥一个教训，好叫他以后收敛点。母亲也别太惯着他，你看他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儿，整日只会吃喝玩乐，与一帮狐朋狗友厮混，他再继续这样只会拖累我们。”有一个拖后腿的爹爹何清悠已经很无奈了，偏偏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如此，叫何清悠如何不恼火呢。
“哪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三夫人有些失落道，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自己的儿子，终归是心里不舒服。何清悠虽说是她的女儿可是却和自己也不是很亲近，她女儿有些薄情，什么事只想着自己，这些三夫人老早就清楚的。
“母亲最好能好好约束他，省的他到处惹是生非，等我以后嫁给六皇子，我自会关照他的。到时母亲就不必再为他忧心了，祖母那里还需要我，我就先走了。”
“……”
第二天何清钰疲惫的起床，蔫蔫的有些无精打采，这天罡术比幻行术还要霸道，休息了一夜还是有些精神不济，看来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三房发生的事情何清钰也不算全然不知，用完早膳后，香儿便已经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只是何清钰没有想到三夫人会大事化小，她还以为三夫人会报官呢！
何清钰正懒懒地躺在榻上小眯一会儿，芝兰来禀报说何清柔来了，这可真是奇了！她来干什么？正思索间何清柔已然进了门。何清钰起身端坐着道：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倒叫妹妹失礼了！正好我前几天得了上好的荷花蜜，一会让姐姐尝尝？”
何清柔径自坐下，看着何清钰的脸，听她说话也不开口，倒叫何清钰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你对吗？是你找人打了何志衡。”语气极为肯定。何清钰心中一跳面上不显，冷声道：
“姐姐这栽赃嫁祸手法未免太拙劣了吧！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就说我与衡哥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打他？”何清钰有点恼火，这何清柔一上来就给自己安一个这么大的罪名，若是让三夫人知道了，自己恐怕不死也得扒层皮。虽说确实是她做的，但是也不能承认呀！只见何清柔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吧，我没带丫鬟，也让你的丫鬟都出去了，我跟她们说要跟你说说私房话。”
“什么放心不放心，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放心呀！”
“真不是你？”
“姐姐今天是来吵架的吗？恕不奉陪！香儿，送客！”何清钰愤怒的站了起来，她才没那个闲情逸致陪她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的游戏呢！
香儿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看见何清钰一脸寒霜，对何清柔道：
“六小姐，请吧！”
何清柔没有动，她看向何清钰歉意道：
“如果我刚才的话惹恼你，那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怀疑你，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情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