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草原诗人
风带走山头的月,吹落枯黄的垂叶。
月和它的影子绕过山丘,远了、远了。
你的身影浮现在我脑海中,我想去触摸却遥不可及,在快要接触的那一刹那又像倒影一样破碎了。
你似那微风,夹带忧愁的芳芳。而我是那清晨昌翠绿叶上的露珠,你一吹我便心甘情愿地落入河流,流向寻你的方向。
我也曾遇到很多美好的姑娘,可是她们都不及你的芳芳。最终我找到你,可你身旁早已有一阵风与你相伴。——草原诗人
这是我的一位多情的友人为她心爱的姑娘写的,字里行间流露着对姑娘深切地爱。不过聪明的读者也可以猜出来他们最终没有厮守终生。后来我问他:“还放不下吗?”他回答:“你要是在心里曾经装下某人,就算某天她离开了,那个位置永远都有他她的余温。”
我对男女情爱之事不太擅长,也因为如此错过了许多美好的女子,可叹呐!可叹!不过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最终和你渡过漫漫人生的女人只会有一个。
我这位朋友倒也自有一番情趣,用一句话概括他——万花丛中过,不染一滴露。他看似风流多情,确是专情的主,他曾爱上一个女子,从此心里再无其她。还有一件事让我对他由衷的心里敬佩,他本来在首都有不错的工作,未来可谓钱途无限。他曾就读过的学校更是以他为榜样,告诉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像他一样优秀。他从没让人失望过,他是这条阳光大道上的楷模和先驱,无数人将随着他的足迹通往那渴望的彼岸;或者死在追求荣华富贵的路上可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在不久前他辞去了不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外企,他回到草原当起农民。他走上人们都渴望的位置,却离自己心中的天地越来越远。人们看着他跌下所谓的神坛,有人嘲笑、有人讽刺、有人觉得可惜、还有人觉得他疯了.....这世界大部分的烦恼也就来源于——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评头论足,让你不知所措、徒增烦恼。
人们很高兴认识一个成功的人,但他们绝对无法和一个他们认定的失败者和谐相处,包括他们自己。
所以我的这位好友回到故乡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潇洒,烦人的事总是不请自来。可是不久一切又尘埃落地,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他买了几匹马、几头牛、一群羊,开始过着游牧的生活。
后来他邀请我到草原上,当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对草原充满向往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正好友人邀请,我也可以以此为借口离家远行。到了NMG找了一辆面包车,按照朋友的指示说地名,那地名我现在不记得了。刚开始我以为NMG全都是草原,没想到那里有城市也有高低起伏的山丘。不过后来好和我预先想的一样,越远离市区越感觉这才是自己所向往的内蒙。突然司机停了车,和我说着什么,我猜他是在和我要车费,因为他重复了好几次我都只听懂了阿拉伯数字,他说的大概是汉语。最后我给了车费他一掉头就只留我一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片绿色的草席,一方蓝蓝的天空,难怪古人有天圆地方的错觉。
“要是我的朋友找不到我,那我会不会死在这里”我这么想,这时我想起那篇《金色的鱼钩》说不好也会饿死在这里,不过死后灵魂应该不会孤单曾有无数先烈躺倒在这里……
远远地看到一片尘土向我飘来,那马上的男子向我奔来,后面还有几匹彪壮的高头大马,几只马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嘶鸣,似乎是在相互交流什么重要的信息。不一会儿它们来到我面前停下,那人走下来用手拍拍身上的灰,那些灰尘在阳光下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他伸出手来同我握手,并没有因为手上的灰而感觉到不好意思。
“你就是宇润吧!”
“是的”看来我的友人因某种原因来不了了
“我叫帕岗,恩吉斯的羊昨晚走丢了,所以托我来接你”他说完拿出一壶马奶酒递给我,马奶酒可是内蒙的特色,看那造型奇特的酒瓶就很容易辨认出来。
我也不拘束拿过来就喝了一大口,话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不过骑马就不消怕了把,更何况这么大的草原再怎么策马奔腾也不会巧合地和另一匹马撞到一起。带着这种放松愉快地心情奔驰在草原上,偶尔会看到远方有几个小山丘,不过很快他们就消失在马屁股后面。
“○”那人喊了一声,我的这匹马也就和他的那匹一起停下了。
在一个被青青草包围的小湖畔,我们决定在那里休息。由于长时间没有骑过马,今天在酒精的引诱下策马奔腾只觉得裆下酸痛,好不容易下了马,差点顺势翻入水池里。帕岗从马背上拿了一些锅具,在水边支起锅。夜色也渐渐浓了,草地也变成了一块绵延不见边的黑地毯。天黑得极快,不一会只能借助火堆的火光看清彼此的脸。他倒了些马奶酒在锅里,不久奶香就随着酒香飘散出来,他又从塑料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洒在锅里,不久飘出一阵阵茶香。他把锅抬下来,用大碗给我盛了一碗,然后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喝起来。这马奶酒茶我也是第一次喝,一阵阵奶香、酒香、茶香融合在一起。入口柔滑、酒香扑鼻、茶香绕唇自有一番风味。茶在草原地区显得更加弥足珍贵,若是在此刻来一碗清茶更能体会到草原的辽阔和放牧人的孤独。
帕岗自顾自地喝着马奶酒茶,也不同我说什么话。我看出他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生活琐事也就不去打搅。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马蹄声吆喝着朝我们这边奔来。他翻身下马朝我走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在冷漠的城市住久了,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差点让我热泪盈眶。“没想到你小子真的来了”他用拳头推了一下我的胸口差点把我憋回去的眼泪给打下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肤色都和我差不多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可是我们班上著名的‘小白脸’他那白皙皮肤与那些美丽的江南姑娘有得一拼。而我则与之相反我那古铜色的皮肤也不时引来姑娘们的调侃。在火光的照射下那灰褐色的肌肤显得生机勃勃。他笑着,背过我去用手擦擦眼,我知道他哭了,可是我不想去揭穿他。
“本来准备和你一起抱头痛哭的,没想到你小子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他转过来揉着眼睛,他虽然看上去比以前坚强多了,可是在那个坚硬外表下依旧完好无损地保护着那颗敏感而多情的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将他的话接上,要是一个人和你说谎话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进行下去,但是当一个人毫无防备的将心了的话告诉你,这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我真的找不到什么话了,在这一瞬间我无话可说,或者说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只好用这句话来缓解气氛
“哈哈!就这样!是你的风格”听他这么说让我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感觉到恶心。我离那个原来的我越来越远,而离那群我最讨厌的人越来越近,虽然不至于和他们同流合污,可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也会染上一股浓烈的淤泥恶臭......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他拍拍我的肩膀,帕克还在一旁喝着酒丝毫不理会我们。
“肉体上是活得好好地,可精神上受了不少伤”他笑起来,然后边笑还边拍着我的肩膀。老实说当我说真话时都会用搞笑的语言来掩盖,目的是为了让听我说话的人不必摆出一副艰难晦涩的表情。我说假话的时候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欺骗了很多人;当然我也受过很多人的欺骗。“还有人能够伤害你?”他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无敌的存在!”“算你有眼光”我的确是类似于百毒不侵的存在,也因为这样在学校我经常充当反面教材,不过也有一些人对我的新想法还是很感兴趣的。那时候我的作文都是禁书,不过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越是禁止的东西反而越感兴趣,于是乎我那些独特的陌陌思想在地下传播。
“嘿!帕岗,别只知道你自己,快做饭些我要好好款待我的朋友”帕岗终于肯移动自己的屁股了,他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开始倒腾起来。
“放心吧,就算他醉了也不用担心他的”那人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开始自得其乐的烹饪。他好似拿着的不是勺子而是将士手里的宝剑,四下挥舞着,火焰也随着他一起摇摆。朋友邀我一起跳舞,我觉得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不过还是很干脆地答应了(对于舞蹈我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与其说是在跳舞倒不如说是‘僵尸热身’),我们三人一边喝酒一边摇曳着,后来我们醉了各自倒在一边,月亮从东边的平地一直缓缓向东边移动着,我们这颗蓝色星球夜晚的故事她是最清楚的。
清晨的微分滑过脸颊留下一丝丝微寒,睁开眼只有一片片的昌翠映入眼帘。湿润的空气让人精神一震,不消多久就从梦乡回到这世间。我四下寻找也没有看到那友人的身影,不一会儿思恩出现在我后面。“走!让你体验一下草原生活”他说着朝我扔过来一个包裹,我一把抓住,可那沉甸甸的东西差点没把我带倒。“好重!都是些什么?”“一些吃的和生活必需品”他一边忙活着一边回答我,我把皮包放下想要上去帮他点什么,可是这时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个局外人,我无法很好的融入这一切,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和我无关紧要,就算是和我息息相关的事我也总感觉都不能很好地引起我的注意......
“在想什么?”朋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没什么,我感觉草原生活不会太有趣!
”我实话和他说“别太过早下结论!”他说
“能不能别骑马了,我宁可走路,昨天骑了一天马,我现在腰酸背痛,现在就算是全世界最性感的美女在我怀里我也能坐怀不乱”我调侃地说,不过事实也是如此,此刻我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强烈的抗议我在坐上马背,他们似乎在说:
“你再坐一下那匹马你可爱的内脏就要罢工了!”
“你会坐怀不乱?这倒是稀奇事”那些美丽的姑娘总是像磁铁那样吸引着我,原始的欲望让我蠢蠢欲动,而理性的思考让我保持适当的距离。有冲动却要克制自己,人就是这么矛盾不是吗?
“当然!男人在某些时候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提不起性趣?”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对”我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看着远方的草地想着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谈话终止。
“帕岗呢?”我问道
“他一早就去镇上看他女儿了,今天我们得把他的牛羊也放一放”思恩依旧忙着手里的活,他熟练的摆弄着那些工具,他完完全全是这里的一份子了,他的那些动作是草原所特有的,虽然世界上的劳动大都看起来相同,可是不同地方的劳作有不同的‘仪式’,学会了这里的‘仪式’也就是这里的人了。
“他女儿在上学?”“都读初二了”“那他可有得忙活了”“生女儿多好,以后可就不用那么费心了,就算不成器也是可以像水一样泼出去......而男孩要是不成器那你这辈子可就有得忙活喽!”他的思想也有了这里人的影子,那样真实、得失明显,就像是阳光下的裸体有什么优美的或缺陷的一览无余。
“你真这么想?”我问“事实本来如此,不是吗?”他轻快地说。事实本来如此,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世间的厉害关系,可是由于某种道德上的束缚,很多事情不直接言明也不会真去那么做,有些事就算我们不喜欢也得承受着、背负着。人类早已从内部腐烂,我们之间都有一种惊人的默契——都不愿去说破或指正。所谓的人类文明无异于在恶臭的茅坑上撒上鲜花,虽然看上去好多了可这终究无法改变其内部腐烂变质的事实。
“你说得不错,可我不赞成”“我知道,这么容易赞成可就不是你了”他笑笑“咱们要是这么继续谈下去,今天的这些可怜的小牲口怕是要饿肚子了”他说
“那...出发吧!”我还能说什么“今天就骑摩托”说完他拉开帐篷,里面停放着两辆摩托一辆红的一辆蓝的。
“我更喜欢蓝色这辆!”我说“那辆是帕岗的,他今早上骑马去镇上的,他知道你骑不了马”有那么一刻我的心里感觉到一阵温暖,可惜没多久就在阳光下蒸发了。
“他人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他放羊吧!”我说完顺带做了一个怪表情。
“羊群在离这里十五六公里的地方,我们得快点”说完他丢给我一串钥匙然后骑上摩托一轰油门就走了。我赶紧启动摩托,一会儿就跟上了,草原的好处就在于视野开阔,你永远不用担心你的盆友和你玩‘捉迷藏’。我们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临时拉力赛,好几次摩托车尾部会剧烈地摇晃,好似踩到香蕉皮,那些青青的草就这样在车轮下‘夭折’了,可不消多久它们又会从新占领这片土地。远远地看到草原上出现了一团团白色的棉团,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的云朵掉落在草地上。我加快油门朝它们飞奔而去,朋友也加快速度想要和我一较高下。车轮卷起黄土,那些羊还在低头吃着草,有几只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它们似乎是在思考或者只是条件反射地看看噪音的方向。那只领头羊被人用木桩和绳子固定在那儿,羊群围绕着领头羊四散开来,真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可以防止羊群在夜间走太远)“不怕狼来吗?”我看着羊群看看有没有打斗的痕迹“哪还有什么狼!现在狼应该远远地躲着羊群,除了饿得迫不得已它们是不会冒险攻击羊群的”朋友解释道“这么说狼怕羊?”“狼只是怕守护羊群的人,在过去牧民杀死的狼可一点都不比狼杀死的羊少”他说完眼神里流过一丝忧郁的细流。“你为什么要来草原?”
“为了自由”“你现在自由吗?”
“只要你还站在地球上,还是这宇宙的一份子就没有自由可言。”
“想要回去吗?”
“不想”他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相对来说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他摸摸靠近他的羊,那只羊‘棉.棉’地叫着似乎很高兴,又或者是只是某种条件反射。“你呢?你对自己的生活感觉怎么样”他问我
“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我突然发现我都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生活,看来‘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我算是白读了,可想那么多有什么意义......想太多就等于什么都没想;无所为就是无所不为?
“我从未想过自由,所以我不曾得到自由也不曾失去自由。”我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真没想到我在那一瞬间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人有时会说出奇怪的话或做出难以想象的事,这在某些场合看起来是极不合理,就像是有人在葬礼上开怀大笑、有人在喜剧场里放声痛哭......在人类所设定的世界观里这是异常的,而从整个宇宙看又是合理而正常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曾看见光明我本可忍受黑暗’吗?”他表情严肃的问“这和我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你说的是人类欲望的范畴......”我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可要是这样下去恐怕是要走那些哲学前辈的‘老路’了。他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我不想打断他。看着远方的草地上云朵越飘越远,一阵微分绕过指尖吹得我蓬松的头发四处乱摆,它们好似都想随风而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这么感慨道“没有读过那十年书我不见得能说出这番话”“思学结合嘛!”我喜欢这些能够轻松谈论严肃话题的人,有些人看起来好像那么一回事,实际上只不过装装样子做一副聪明人的模样糊弄那些傻子。
“走吧!去那边看看其它的牲口在不在。”他说完起身走开。有几只牛零星地散布在那儿,云朵从草原的那头飘过来,他轻轻挠挠眉毛两只手掌相互摩擦着。我看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颗五米多高的大树于是提议友人过去乘凉,他倒立刻愉快地答应了。草地的中午实在炎热,让人感觉草地就是绿色的沙漠。也不消多久我们就来到那棵树下,那附近丢着一些垃圾树根旁还有几块方形的石头,那些石头表面有一层灰色的光泽看的出来经常有人了这里避暑。我找一块比较宽的石头坐下,朋友则拔过来一大把草说:“铺在石头上坐着更舒服。”他边说边递过来。将草铺上石头后果然舒服了许多,刚才屁股还冰冰凉凉的,此刻只留下一份恰到好处的清凉,真不愧是草原沙发。我靠在树干上抬头看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大树底下不长草这是真的,特别是那些巨大而孤独的大树下。
“看到了吗?”朋友突然打断我神游“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希望是什么很有趣的事吧!
“的确很重要他们正在为他拼命呐!”他一本正经地说
“有人在为他拼命?”我更加不解了,在我们所在的一公里范围内别说是打打杀杀就连那些脾气暴躁的公牛也只是偶尔懒棉棉地叫几声。
“别打扰我!我在这棵树下参禅呐,说不定一会儿我就成仙了,这棵树不知吸收了多少天地精华,是个参禅的好地方”我打趣道“真的很好看,再不看可就没什么看头了”他又饶有兴致地说我四下张望可除了草原还是草原“给你个提示——你前面的牛粪”
“好吧我看看”我的确看到了那坨牛的艺术品,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这就是艺术。
“看到了,没什么稀奇的”我实在感到失望“再仔细看看”他严肃的说我起身准备用木棍挑一块牛的遗物给他看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能使用的工具,这时我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有几只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不就是几只屎壳郎在食屎吗!你要不要参与一下”我不怀好意地说
“你再看看还有更有意思的呐!”他激动地说能让我这位表情严肃的友人这么在意的事一定别有一番深意。于是我决定仔细观看那头不知名的牛在不经意间制作的艺术品。哦!我才发现这真的是艺术,艺术啊!艺术!我为我的愚蠢向您道歉。有几只屎壳郎在上面品尝着牛留下的艺术品!有的堆成圆带回家、有的迫不及待地开动、有的半路打劫以逸待劳、还有的驱赶来访者想要独自占有......
“有意思!确实有意思!”我开心地说,不过过一会儿我的情绪就像是被淬火的高温金属掉入冷水桶那样瞬间冷却下来。
“你说如果有更高级的文明存在,在他们看来我们应该和这些屎壳郎差不多”他看看我眼神里流露着真诚,也许我也应该把我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或许比这遭多了”我被这世间的某种东西强烈地影响着,就像是一个正在做着美梦的人被一桶冰凉的水给浇醒。
“人有时候比这些不起眼的小昆虫还卑贱,明明以万物灵长自居可是我们的部分同胞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可我们却一直视而不见......”他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忧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怜悯。
“因为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或者说我们终究还是注定得这样.....”这么说确实很让人沮丧,可事实如此早晚都得面对,越逃避越不幸,还不如......
“如果有上帝他应该对人很失望吧!”朋友的声音愈来愈小
“不过他老人家算是非常有耐心了,一直在给人类机会,可人类一直找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我只想这这话题别再这么让人沮丧。
“什么事都有个终点,你说人类的终点在哪儿?”
“人类的终点?”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人类会因什么结束?或者怎样结束?”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不过这会儿我们很想说说我的看法“毋庸置疑人类会自己将自己推向毁灭,至于怎样结束这还得靠未来人创造,或者我们这些过去的人已经为人类的毁灭做好铺垫了”
“我觉得毁灭之前的世界一定会一片狼藉,而后是持久的宁静,如宇宙虚空那般的宁静。”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那你觉得呐”他手里捧起一把黄土任他们从指尖飘散而过“在走入黑暗之前人类会空前地繁荣,有能力让这地球上的人在短时间内消失,所有人,一个都不剩”没想到我会平静地说出这话“这结果不算太糟”他看起来也平静多了“不用难过,至少还来得及吃最后的晚餐!”朋友和我相对而笑这次的谈话也就这样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一句话。
过了几天我决定要离开了,朋友说就算是在这里永远住下也没什么。在草原特别容易对人产生依赖,甚至是一只羊、一棵树你都会感觉到他是有灵魂的,在这广阔的天地间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显得十分重要、难得。我喜欢这里,可这里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它的终结,还有很多地方我想要去感受,所以我会离开也可能在某天不请自来。
“真的要走”朋友想要惋留我“我一定要骑马离开”我想让离别不那么压抑
“腰不疼了?”“我这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没事的!不过我一定要骑马,我不想晚上做梦都梦见在骑马......”以毒攻毒有些时候有效有些时候可能更糟,或者我只是害怕以后没机会再骑马了。“你这匹马会自己回来吧?”我问“只要没过太平洋它都回得来”
“那就......驾”我骑上马飞快地离开那里,我不知自己何时回来,但这匹马一会儿定是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