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宗教家庭

祖先群体是由一定数量的性别群体和经济群体构成的。事实上，很多时候性别群体、经济群体和祖先群体是相同的。祖先群体大小各异。它们可能介于宗族群体和经济群体之间，或者介于宗族和较小的祖先群体之间。当宗族的规模扩大时，它会分成几个宗支或者房。此后，每个部分会比整体的宗族更能保持其统一和团结。从而，功能单位（functioning units）被分化的小集团所取代。

祖先群体一般被学者们称为“分支家庭”（branch-family），而其最好的功能性名称应是“宗教家庭”（religious-family）。它是祭祖的实际单位。它只有在祭祖仪式上才成为一种自觉的单位（conscious unit），并根据不同时间的祭祖而有所不同。因此，它囊括了那些所有平常都在一起祭祖的人，不管是等级和规模上小于宗族的宗支，还是略高于或等同于经济群体的人群。

看一下凤凰村地图（图1、图2），从不同祠堂（ancestral halls）就会明白这些分化的本质。首先是整个宗族中最为重要的古祠堂D。目前几乎很少在这个祠堂里祭祀，除了由居住于此的经济家庭成员操办。其次，E和F祠堂是新落成的大祠堂，两个大宗教家庭经常来此祭拜他们的祖先。此外，还有一些更小的祠堂，更小的群体会聚集在这里祭奠一些至今尚未被迁移到那两个大祠堂的龛室（case）中去的共同祖先。最后，在每个自然家庭和经济家庭的堂屋里设立最直接的祖宗牌位进行祭祀。（参见后文“祖宅建筑平面图”）

图1 凤凰村区域地图

这些或大或小的祠堂，应被视为该村各种功能组群（functional groupings）的集体表象（collective representation）。如果没有主要祠堂的存在，那么大范围的亲属关系将减缓发展。祭奠更久远的祖先的例行仪式不断地提醒着村民与共同始祖之间的联系，这样才能够维持村落的团结和统一。

但是，祭祀远古祖先并不如祭祀最近祖先那样具有真实的体验，因为最近离开的祖先仍然存于生者的记忆中。对远古祖先的祭祀，成为保持村落完整、强大的血缘纽带；而对最近祖先的祭祀，则将现实注入经验之中，并使现在与过去的社区结合成一个真正的和睦的统一体。最近祖先的箴言、戒律、行为和思想，在宗教群体中保持着鲜活和重要的价值。

宗教家庭在乡村生活中的意义重大，不仅因为它是乡村价值观及其实践的主要保护者，因而维护了村社的连续性，而且因为它决定了乡村的政治结构。故而，它成了这个村庄社会控制（social control）的实际单位。

宗教家庭中的成员资格，依据不同的性别、年龄和出生而存在差异。所有男性，无论生者抑或死者，都会被视为宗教家庭的成员。如果是成年男性，他们可以实际参加祭祖仪式；如果是男孩，他们就是纯粹的学习者和未来的祭拜者。反之，女性除了代理人以外都不是宗教家庭成员。她们虽然仅仅被允许作为旁观者参加祭祀，但还是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上述情形有一个例外，即当一位母亲去世时，她会成为一个宗教家庭的成员，也会凭借她是祭祀者母亲的身份成为该宗教家庭历史上的成员。她会与丈夫一样受到她的儿子或其他男性后裔们的祭拜。被供奉在祠堂A中的画像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这些用同样方式绘制的画像有男有女，被放在正堂上供奉。作为一位荣耀的母亲，一个女人即使是妾，也可以在神灵社区中博得很高的身份，并在死去的宗教家庭神灵中处于令人羡慕的地位。但是在世时，任何女性都不可能获得这样显赫的地位。从根本上说，她既不属于她丈夫所在宗族的宗教家庭，也不属于她父亲所在宗族的宗教家庭。

图2 凤凰村本地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