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智库观点摘要

中国转向普京的朋友

Alexander Gabuev

原文标题：China's Pivot to Putin's Friends

文章框架：俄罗斯与中国的合作伙伴关系；“一带一路”倡议旨在重建古丝绸之路贸易线路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俄中关系正在出现不同的形势；中国丝路基金有限责任公司旨在资助“一带一路”项目建设；莫斯科在与中国关系紧密这一问题上存在分歧。

观点摘要：

1．虽然俄罗斯与中国的合作伙伴关系陷入停滞，但是习近平主席利用对俄有利的贷款和能源交易成功获得了普京总统内部精英集团的青睐。俄罗斯的寡头政治执政者以及普京的亲信季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被任命为俄中商务理事会主席，这一理事会包含了超过100位中俄企业家。2014年5月普京在访问上海期间，与中国签署了4000亿美元的巨额天然气协议，并且向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介绍了季姆琴科，称他是“为中国服务的俄罗斯人”。此后，季姆琴科一直站在推动莫斯科加强与中国经济关系的最前沿，主要集中在能源交易领域。

2．但在能源协议签署两年多之后，克里姆林宫所谓的“转向中国”战略陷入停滞。由于2015年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以及中国自身经济增速的放缓——GDP增速由2010年的10.3%下降到2015年的6.9%，中国的企业不愿再继续对俄罗斯能源行业进行投资。这让俄罗斯精英们希望中国能取代欧洲成为俄罗斯最大能源消费国的幻想破灭。正是在这种前景暗淡的背景下，普京将在6月25日前往北京，对中国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与习近平主席会晤，讨论中俄两国关系的未来，届时，他们将就双边贸易，如何解决朝鲜的不稳定局势以及“一带一路”问题进行讨论。“一带一路”倡议由习近平主席提出，旨在重建古丝绸之路贸易线路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

3．但是在普京访华的盛况之下，俄中关系正在出现不同的形势。季姆琴科以及普京集团内部的一小部分精英已经成为中国能源协议的受益者。中国不打算很快对俄进行大额投资。俄中双边贸易额从2014年的953亿美元降至2015年的636亿美元，仅占当年中国国际贸易总额的1.5%。但是北京方面已经意识到，赢得普京朋友圈内一部分精英的青睐不失为影响普京的判断且确保天然气和精密武器稳定来源的一个好办法。

4．季姆琴科在能源行业的净资本约为134亿美元，是为数不多能对普京决策施加影响的人之一，在北京方面这次的战略部署中发挥着关键作用。虽然中国企业不愿对俄进行投资，如停滞的乌多坎（Udokan）铜矿项目和万科尔（Vankor）油田项目，但是季姆琴科一直能够在与中国进行的能源交易中获益。其中一项交易是在俄罗斯石油化工业具有主导地位且季姆琴科享有部分所有权的西布尔公司（SIBUR）与中国国有企业中国石化之间的合作，中国石化是中国最大的炼油企业。2015年12月，SIBUR将其10% 的股份以13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中国石化，让季姆琴科和其他持股人获得了一笔十分可观的收益。北京方面之所以会投资SIBUR是因为考虑到该公司的持股人之一是列昂尼德·米赫尔松（Leonid Mikhelson），他是福布斯财富榜中俄罗斯的首富，另外一个持股人是基里尔·沙玛罗夫（Kirill Shamalov），他是普京的女婿。

5．季姆琴科和米赫尔松也参与到促进中国在俄罗斯的其他交易当中。2016年3月，这两个政治寡头以12亿美元的价格将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9.9% 的股权出售给中国丝路基金有限责任公司，其于2014年12月成立，总额为120亿美元，旨在资助“一带一路”项目建设。此外，2016年4月，这两个政治寡头以十分可观的利率从中国的两个政策性银行，即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国家开发银行，获得了121亿美元的长期贷款，用于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这种恭维式的交易引起了俄罗斯观察人士的注意。中国石化与国家开发银行正处于2013年习近平反腐运动的中心，最近在海外投资方面一直非常保守。

6．在北京方面与普京集团内部精英共同巩固俄罗斯“转向东方”的同时，普京和习近平之间的关系同样获得了很好的发展。众所周知，曾做过克格勃特工的普京重视个人外交，愿意依靠国家领导人之间的私人关系来加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但是随着德国前总理格哈特·施罗德、意大利前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的离任以及受乌克兰危机和叙利亚武装冲突的影响，普京与曾经关系紧密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关系破裂，现在普京能称得上朋友的外国领导人可能只有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了。据中俄两国官员透露，两国领导人是在2013年10月7日巴厘岛APEC峰会期间成为朋友的。当天正好是普京的生日，两国领导人在结束会议后举办了私人生日聚会，普京、习近平和双方的几个亲密助手一起喝酒庆祝。

7．但是有利的商业交易和生日祝酒能够在多长时间内掩盖未能实现的互利共赢的经济合作还有待观察。虽然俄罗斯对中国的原油输送量增加了33.7%，但俄罗斯并没有从中获得很大利润。俄罗斯仅吸引了来自中国5.6亿美元的直接投资，不足2015年中国对外投资总额的0.5%。最大的亮点是，2015年俄罗斯从中国的贷款总额为180亿美元，使中国成为俄罗斯当年最大的外资来源国。但仍与2013年乌克兰危机前俄罗斯吸引欧盟和美国总额为2610亿美元的投资相去甚远。

8．莫斯科在与中国关系紧密这一问题上存在分歧。克里姆林宫一直视中亚为自己的后院，但近年来中国经济影响力的提升让俄罗斯相形见绌。中国的“一带一路”削弱了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击败了莫斯科主导的经济项目——欧亚经济联盟。北京肯定是莫斯科所需要的合作伙伴，但中国也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虽然远远称不上美好的合作图景，但北京方面赢得普京内部精英集团青睐这一策略似乎是有效的，因为在访华期间，普京和习近平讨论了建设自由贸易区的问题，这一问题一直以来都在俄罗斯政府内部受到抵制，但鉴于俄罗斯急需获得投资缓解经济痛苦，普京对中国的态度正在变得越来越乐观。中国是否真的能缓解俄罗斯的经济痛苦尚不可知，但像季姆琴科这样的普京的朋友们似乎是克里姆林宫重返中国的大赢家。

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找到新方向

Sergey Karaganov

原文标题：Russian Foreign Policy Finding New Bearings

文章框架：过去的十年里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是成功的；俄罗斯正在转变经济；俄罗斯已经获得了相当稳健的地缘政治地位。

观点摘要：

1．一批俄罗斯国防和外交政策委员会（CDFP）成员已将其对国家未来外交政策的愿景提交给国家和社会。报告相信，恢复具有创造性的外交政策讨论将是有益的。俄罗斯激烈的外交政策讨论持续了整个20世纪90年代，并为回归到一个更现实的、国家利益导向的政策奠定了基础。这些天回顾了CDFP及其“自由帝国主义”（我们的退伍军人经常提到）在那场辩论中发挥的重要作用。CDFP已经起草了一份备忘录。这份备忘录包含了对俄罗斯政策的全球和区域趋势、成就和失败的分析以及一些对于俄罗斯未来外交政策的建议，报告认为这些都是有益的。

2．在过去的十年里，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是成功的，虽然有时很专横，但是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与世界挑战相匹配的。停滞的经济是薄弱环节。到目前为止，外交政策已经弥补了这一弱点。但这一资源现已接近枯竭。在一个新水平层面，该国已经恢复了它的军事潜力，并且成本仍然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西方国家联盟扩大到俄罗斯领土，虽然必须要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但是俄罗斯认为重要的安全已经被限制。西方国家正在形成人们期待已久的意识形态，即必须考虑俄罗斯的利益。这意味着为未来更多的呼声和更公平的关系奠定了基础。

3．俄罗斯正在转变经济，通过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发展，尽管姗姗来迟且进展缓慢，但亚洲政治在一定程度上正走向繁荣。其与中国的友谊和深刻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已经建立。这已被证明有助于避免“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经济联盟在中亚地区展开竞争；为深化与东盟国家、日本和韩国的合作，建立了巨大的潜力。

4．因此，在新一轮发展之前，俄罗斯已经获得了相当稳健的地缘政治地位。当苏联在与世界各地进行对抗时，其还与中国在中东展开了对抗。同时，它必须支持第三世界中致力于“社会主义方向”的社会主义团体和国家。

在塔什干失望：伊朗和上海合作组织

Chris Tatara

原文标题：Disappointment in Tashkent: Iran and the 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文章框架：上海合作组织的领导人在塔什干举行了年度峰会；通过其他途径与印度开展“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

观点摘要：

1．2016年6月底，上海合作组织的领导人在塔什干举行了年度峰会，讨论了该地区紧迫的安全问题。虽然会议的焦点是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但是也讨论了扩展成员这一问题。这些讨论的主要结果是，巴基斯坦和印度签署上合组织义务的备忘录。预计他们将于2017年加入该组织。将该组织扩大到南亚是关键的，以解决影响整个欧亚地区的安全威胁。对于巴基斯坦来说，它是一个论坛，有助于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以解决其国内安全问题，其国内安全问题会对邻近的阿富汗产生溢出效应，并随后进入中亚地区。作为加入的第一个欧亚组织，印度认为该组织是一个潜在的跳板，以在该地区进行更广泛的经济和安全合作。

2．虽然塔什干峰会是印度和巴基斯坦成为上合组织成员的关键步骤，但是该峰会对另一个区域国家来说是不成功的。尽管在联合国制裁后伊朗重返全球舞台，但是在峰会上上合组织对伊朗的接受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伊朗与上海合作组织的历史非常复杂。该国在上合组织中拥有观察国地位，并且于2008年首次申请加入，成为该组织的成员。当时，由于联合国对该国核武器计划的制裁，伊朗的成员身份被上海合作组织封锁。继核协议和随后制裁解除后，伊朗的上合组织成员问题又重新回到了会议桌上。成员资格将有助于打破该国因联合国制裁所经历的外交政策和经济孤立，并可能成为更大的区域合作和整合的关键一步。

3．在今年的峰会上，伊朗外交部部长穆罕默德·贾瓦德·扎里夫（Mohammad Javad Zarif）提出伊朗的上合组织成员资格问题。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会议上支持伊朗，声称联合国制裁解除之后再也没有阻止伊朗加入的障碍。但没有足够的支持使伊朗实现这一目标。当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于1月访问该国时，中国曾宣布对伊朗的支持，但是到了峰会上这种支持消失了。据报道，在转向伊朗问题前，北京想将重点放在巴基斯坦和印度的成员身份问题上。其他上合组织成员甚至不承认在其官方声明中讨论过伊朗的成员身份问题。由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办公室发布的会议记录仅仅总结了伊朗外交部部长扎里夫出席了此次峰会。

4．从峰会的结果可以清楚地看到，就伊朗成员身份问题而言，现有成员之间的分歧可能会进一步扩大。中国和其他国家担心，伊朗的成员身份以及其与俄罗斯的密切关系，将加强该组织的反西方观点。但印度的加入应该可以缓解这些担忧。反对的声音可能希望评估伊朗未来一年对核协议的承诺（在允许其加入之前）。当其成为该组织成员时，这避免了其背弃协议及联合国制裁的尴尬。这一明显的含义是，伊朗加入上合组织这一问题将在下一次于哈萨克斯坦举行的首脑会议上进行讨论。但伊朗可能想利用时间来评估其是否真的想加入上海合作组织，因为该组织最近的扩展可能只会造成更多的问题。

5．尽管就印度和巴基斯坦加入该组织的问题进行了大量宣传，但是它们的加入将推动成员进一步分裂。随着印度的加入，小国家担心它们的话语权和决策权将减少。鉴于该国在许多问题上与俄罗斯结盟的倾向，伊朗的成员身份将使其话语权进一步减少。印度的加入也可能意味着中国在上合组织中利益的丧失。虽然担心印度的加入将制衡中国在该组织中的影响，但是北京可能已经放弃了对印度成员身份的反对，因为意识到通过双边途径其可以更好地开展“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这就是俄罗斯阻止上合组织经济领域进一步发展的结果。也有人担心巴基斯坦和印度之间的争端将使该组织的工作陷入停顿。最有可能的触发点是克什米尔地区，该地区是中国-巴基斯坦经济走廊的一部分，也是中印边界争议之处。即使是上合组织的安全合作记录，也没有人可以想象这些长期存在的分歧将被简单地放在一边。

6．鉴于大量的问题，上合组织不值得为伊朗浪费时间和精力。成员身份将不会提供更多的好处，除了该国已准备好并愿意参与各种欧亚地区的项目。如果伊朗想表示的是这一点，那么它最好的办法是将重点放在与欧亚经济联盟的自由贸易协定上。加强这一经济联系将获得显而易见的好处。事实上，伊朗不需要多边机构来加强其区域性参与。伊朗在建立双边伙伴关系中取得了巨大成功。中国仍然是该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两国希望扩大双边贸易，到2025年达到惊人的6000亿美元。印度和伊朗之间的关系也在蓬勃发展，印度投资数百万美元在查赫巴尔开发港口，从而创建到中亚和俄罗斯的贸易路线，以避免经过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其与俄罗斯的经济和安全关系只会越来越密切。俄罗斯4月向伊朗提供先进的S-300防空导弹系统。当伊朗国防部部长2月到访俄罗斯时，据说他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价值80亿美元的愿望清单（集中在俄罗斯的军事设备方面）。

7．虽然伊朗不应该放弃其对上合组织成员身份的推进，但是伊朗领导层应该降低其预期。明年巴基斯坦和印度的加入是否会为该组织带来新活力和思想，或是否使其成为政治泥潭。不管怎样，如果伊朗的主要动机是参与多边安全合作，那么其就应该继续推进成员身份。如果伊朗领导人的主要愿望是加强与邻国的经济合作，那么伊朗最好不要加入上合组织。

美国国务院讲话反映中亚安全风险不断增加

Joana Li

原文标题：State Department Speech Reflects Growing Security Risks in Central Asia

文章框架：美国国务院高级官员最近在中亚的演讲标志着美国政策方向的转变；中亚国家不太可能独自抵御攻击；中亚目前正在经历重大转变。

观点摘要：

1．美国国务院高级官员最近在中亚的演讲标志着美国政策方向的转变，这反映出该地区一些重要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发展。6月9日的演讲是去年11月美国国务卿克里在对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五国进行前所未有的访问后发表的。

2．去年在其于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进行的演讲中，详细阐述了对中亚国家的多种措施——促进国家主权、安全、经济发展、政治改革以及人权。今年的演讲显示了明显的变化，概述了在中亚“两个基本的长期国家安全利益”：一是，在苏联解体后的主权国家的独立问题；二是，该地区的稳定和安全问题，即预防暴力以及可能导致国家成为恐怖组织（对美国充满敌意）避风港情况的出现。今年，对人权和政治改革呼吁的增加不太明显。维护国家主权独立和打击恐怖主义，打击破坏金融及伊斯兰主义以及其他国际恐怖组织的征募活动已经成为美国中亚政策最重要的部分。

3．虽然中亚ISIS武装分子被限制，但专家认为，他们的人数在去年大幅增长。大部分中亚ISIS武装分子都是在俄罗斯征募的外出打工人员，因为国内就业机会缺乏，许多中亚人到俄罗斯找工作。来自中亚成千上万的外出打工人员被俄罗斯禁止入内，显然是担忧ISIS武装分子集体返回。成千上万的中亚人中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和男性，现在都回家了。这一点，加上经济拮据，可能会造成不稳定。

4．此外，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共享”动荡的阿富汗边境，随着西方军队继续撤离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它们面临伊斯兰暴力蔓延的风险。一些消息人士透露，在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边界，由于监管不力发生的致命事件已变得越来越频繁。俄罗斯已经承诺确保边境安全、防止任何入侵，增加了军队数量。中亚国家不太可能独自抵御攻击。

5．中亚各国政府积极应对ISIS招募人员的威胁，主要采取宗教压迫和民权缩减的形式。作为反激进活动的一部分，中亚各国镇压、抑制反政府宗教团体。然而，西方学者和中亚公民指出，这些政策更有可能会适得其反。除了关注反恐、地区安全，今年和去年的演讲对比也揭示了更加注重促进主权独立和与美国的积极关系，反映了对俄罗斯试图重建影响势力的担忧。俄罗斯对印刷和电子媒体仍然保持强大的影响力，最流行的社交媒体网站是俄罗斯的。中国在亚洲的经济和基础设施“雄心”，就是其庞大的欧亚一体化倡议，被称为“一带一路”倡议。显然，中亚已成为国际利益的重要舞台。中亚目前正在经历重大转变。美国现在正在寻求发挥更大的作用，以影响这一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