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骨头
风轻轻地摇曳着火苗，投射在大地上变成了一丛缓缓波动的光影。陆云浩看了看三匹马，明明是深夜却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再看看公孙长歌一脸熟悉的嬉笑，配合着邋遢的胡渣和油腻的脸庞，让陆云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他虽然将剑收回了鞘，但是右手依然在腰间攥紧剑柄没有松开，眼神里还是带着提防的看着公孙长歌。
“你如何知道我未曾下狱？”
公孙长歌嘿嘿一笑，“大队回司，宣读了皇帝的圣旨，我不相信皇帝会将你下狱，于是亲自进去看了看”
黄四从进入锦衣卫开始就不是很喜欢这个门房，虽然只正式相处了几天但内心还是感到厌恶，他也找不到原因，听到公孙长歌这么说一阵冷笑，
“哈，你怎么这么厉害，那锦衣卫诏狱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公孙长歌不怒，脸上笑意更浓，反讥讽道，“怎么？你一个街头的乞丐都成了诏狱越狱的第一人，我一个在锦衣卫当差的门房都不可能进去看看？”
黄四被这句噎了个严严实实，脸涨的通红，只是在夜色下公孙没有发现。
“陆小子，不要小看我，别忘了我是蛊圣的弟子，就锦衣卫大院这种地方我还是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陆云浩盯着对面的公孙长歌，只觉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气场突然变了，语气中的那股子轻快和自信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只是这压迫感并未让陆云浩觉得难受，看着公孙长歌的眼睛，未察觉出他有任何敌意。
黄四听到公孙自报了师傅，大吃一惊，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这种德行的人怎么都能是蛊圣的弟子，第二反应是为什么蛊圣连这种人都会收入门下，第三反应是陆云浩真是心宽，弄个会种蛊的神仙去给自己看大门，就不怕蛊圣的弟子哪天急了拿你练手吗。
陆云浩依然没动，盯着公孙长歌，
“你要和我一起出行？是什么意思？”
公孙长歌笑了笑，“你走了，我在这锦衣卫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陆云浩眉毛轻挑，看不出是喜是怒，“怎么？你这是讹上我了？”
公孙长歌堆出一个人畜无害却油腻不堪的笑容，“你就当是吧”
“我此次是奉密旨，按说此时此刻你在这里出现我应该直接灭你的口，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下的蛊不能立刻取我性命，我必有把握下一刻就将这把剑插进你的胸口”，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陆云浩攥着剑柄的右手却已经松开了
“信信信”，公孙长歌笑着走到一旁去，解下了一匹马的缰绳牵在手里
“你知道的，邱震小子不喜欢我，一直想将我赶走”，陆云浩听到这话语塞了，他临走确实忘了让邱震关照公孙
“你武功独步天下确实不需要再来一个打手，我虽然不是蛊圣的得意弟子，却也还有些他的本事，这一路能帮上你一些忙，而且……”，公孙飞身上马，然后用一种卖关子似的眼神看着陆云浩
“我会些医术，会一些用毒，你们带着我肯定还是用处更大一些”，说完这话，在马背上直起身子，用一种催促的表情看着两人
陆云浩和黄四对视了一下，叹了口气后陆云浩轻点点了头，算是示意黄四纳他入伙了，陆云浩去解下了剩下两匹马的缰绳，黄四抄起了插在地上的火把，两人也上了马。
“听你的语气你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公孙咧嘴挠了挠后背，“不知道，我只猜到皇帝当众宣读的圣旨是假的，你肯定是有绝密的任务在身，以往你有任务都是莫名的消失这官职不会动，这次圣旨却让邱震直接取而代之，我就猜测你肯定是要出远门了”
黄四没出声，却在内心里给公孙老头加了几分，这思维至少不像他的外表形象那么糟糕。
“陆小子，当年我游历四方后来到京城，受尽了各种白眼，只有你没有瞧不起我出卖过哥哥一家肯收留我，就冲这个，我这条老命应该配你再多走一段路”
“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知道何时能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陆云浩的语气有些轻扬，也不知道是在放松自己的压力还是刻意的吓唬公孙老头。
不过公孙老头好像不以为然，“是嘛，这么严重啊，看来我今天来此等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自己呢”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陆云浩头也不回，“今日在此看到了我，你不是随我一起就是只有死了”
公孙长歌大笑两声，在马鞍旁挂的布袋上取出了一只烧鹅，他掰了腿递给陆云浩，掰下翅膀递给黄四，剩下的身子自己独吞了。陆云浩回眼看了看，他抱着烧鹅一通乱啃，却没有掏出酒壶来。
陆云浩在心底笑了笑，脸上却不漏痕迹。
接下来直到黎明前，因为天色昏暗看不清路，三人也不敢纵马赶路，只能溜溜达达的前进。公孙长歌和黄四在关于称呼的这个问题上发生了比较大的分歧。
其实原因也简单，公孙长歌是致文三十四年生人，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比陆云浩都大了十九岁。黄四是惠宁二十三年生人，比公孙长歌足足小了二十九岁。
公孙长歌主张跟黄四以爷孙相称，黄四恨得咬牙切齿要跟公孙长歌一决雌雄。陆云浩不参与这次争执，在前面安静的带着路。
几个回合争辩下来，公孙长歌退让了，但是要求叔侄辈不能再低了。黄四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是陆云浩送给他的，冲着公孙挥来挥去，告诉他长辈没戏，自己绝不可能认这么邋遢的人做长辈，要叫就只喊公孙老骨头。
公孙不服气，他说黄四以前明明是个臭要饭的，要多邋遢有多邋遢，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嫌弃他，这一嘲讽碰到了黄四心底的小九九——他厌恶别人说自己以前是要饭的，于是更用力的挥动手里的小匕首，舞的空中唰唰作响，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呀，三脚猫功夫，你看看人家陆小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跟武状元过招了，你就光会胡挥胡砍啊”
黄四斜了公孙一眼，摆了个懒得搭理你的表情，开口问走在前面的陆云浩，
“少爷，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啊？”
陆云浩在想事情，被这句话拉回了神，“嗯什么？”
黄四快赶了两下马上前，开始和陆云浩并排，“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啊？”
陆云浩看着黄四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回头看了看公孙，还是一脸标准的坏笑，心想这老家伙是不是又欺负黄四了，“可以啊”
黄四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眼里开始放出希冀的目光，“太好了！”，说完还不忘回身对公孙做个鬼脸
“少爷，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呢？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公孙的笑容差点僵在了脸上，不过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他走在两人后面，陆云浩和黄四都没注意到这个变化。
“是我还在东宫伴架的时候，一个叫陆潇的师傅教我的”
“陆潇……”，黄四咂么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也不断回想，“江湖上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他是个武功很高强的人，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公孙长歌狠抽了两下马，开始纵马奔跑起来，“天快亮了，可以赶路了”
陆云浩和黄四对视了一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纵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