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这么一个红颜在一起谈文论诗，无疑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本来觉得有些枯燥的赵洋也逐渐发现大学生活的可爱了。从中学到大学，就是一个质的飞跃，真正的人生道路应该在这里才刚刚开始，尽管每一个人的大学生活并不完全相同，但面临的前路肯定都是一样的崭新。

其实，不光是才才踏进象牙之塔的大学生们，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只要他是在经历了一番艰难跋涉，终于走出“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境，找到了人生途中的“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么，他也一样会发现，前路是如此得崭新，生活是如此得可爱。

叶运平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刚刚帮着昝国良把6箱热乎乎的饼子装上三轮车，让他赶紧送往各个销售点，总算能稍微轻松一会了。叶运平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5:30，他便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整理好各种用具，耿小芹则拎了一团和好的面堆放在案板上，着手准备做油酥饼、酱香饼等等零卖的饼子。整箱往销售点送的是普通的圆饼，利润小，但制作简单，泡沫保温箱里塞满，盖上棉褥子，2、3个小时内都还是热热软软的，其他的饼子工序就要麻烦一些了，又不能提前太早做，因为那些饼子不能放得时间太长，否则口味就不好了。耿小芹现在开始动手，6点出头，第一批的顾客就陆陆续续出现了，那时候饼子正好出炉。这些饼子仍然是用大铁桶炉烤的，耿小芹说炉火烤的吃起来还是香。

这种忙碌每天都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让叶运平的心一天天地充实起来，虽然每天起床的时候天都是黑乎乎的，但他的眼前却充满了光明。他不再为命运叹气，为前路发愁了。

开过年过了初五，全家人就和昝国良一道来到了杨陵，先安置好住的地方，又把饼子店的用具清洗整理了一下，然后按照耿小芹的计划，叶、昝、耿三人乘车到咸阳，用了一天的时间，跑了5、6个地方，选购了一台滚笼式和面机和一台三层九盘的燃气烤箱，滚笼式和面机价格稍微贵一些，但是和成的面团含面筋度高，形态完整，表面光洁；燃气烤箱三层九盘容量大，但使用煤气，成本也不高。耿小芹又专门在西京医院给叶运平安装了一副机动假手，这样他就能干一些简单的活计。

再加上添置更换的一些东西，短短几天内，3、4千块钱就花没了，叶运平隐隐有些心疼，但他还是觉得听自己媳妇的没错。有了新设备胆气就壮了，过了初七、八，各个单位就正式上班了，昝国良抓紧时间联系了几个单位餐厅，把他们的饼子业务承揽下来，其他年前想要加量的销售点也敢应承了，现在每天普通的圆饼需求量基本上在1300个左右。昝国良说这个二手的脚蹬三轮车也要更换了，时间长了，不合适的地方太多，每天早上要跑那么多地方，脚蹬着有些慢，影响人家餐厅开饭，能换个三轮摩托最好，或者另买个新三轮，像别人一样，自己装个小发动机，那跑起来也挺快的。

叶运平和耿小芹租住的房子离店里有4、500米的路程，晚上忙完，他俩回去和母亲、孩子同住，昝国良则睡在店里守店。每天早上4点，夫妻俩准时起床，隔壁的母亲和儿子军军还正睡得香，两人轻手轻脚收拾好，来到店里基本上就是4:30，这时候昝国良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三个人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昝国良去送圆饼子的时间里，耿小芹打些其它的饼子，零卖给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或上学族，叶运平则开始做饭，熬上一锅汤，红豆小米，馏上几个馍馍，炒一大盘酸豆芽，还有咸菜，这就是大家的早饭了。

大致7点多，昝国良就能回来了，他和叶运平先吃饭，吃完饭，叶运平接替耿小芹，应付上门买饼子的客人，昝国良则开始准备中午饼子的材料，中午的饼子主要是给各销售点做牛羊肉泡的，西安传统的牛羊肉泡用的是饦饦馍，而来自运城的牛羊肉泡则多用死面饼，这两种饼子的做法还是有所不同的，相比早上的圆饼子要费时间。耿小芹则趁这档口，匆匆吃上几口饭，夹上一个馍馍，用饭缸盛点汤，给婆婆送过去。军军现在正是学走学跑的年龄，他要是一醒来不睡觉了，腿脚不灵便的婆婆照护起来就有些费劲了。

还没走到租住的小院，耿小芹就听见小孩的哭闹声了，作为母亲，她一下子就听出是军军的声音了。她赶紧小跑着进了屋，大冷天的，军军光着屁股，哇哇哭着，两条小肉腿乱蹬，婆婆正在忙乱地给他找衣服，

“娃是不是昨晚吃得不对劲了？刚刚正在给他穿衣服，突然就是一泡稀屎……”

耿小芹飞快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婆婆递过来的棉裤给军军穿上，哄了哄，堆放在褥子上，给他跟前塞了个拨浪鼓让他先玩着，自己拿起放在凳子上的脏裤子要去洗刷，婆婆赶紧拦住她：“你们忙，就不要管这些。你到你屋里给娃找些药喝了就回店里去吧。萍萍一会可能就会过来，她来了给娃看着，我就把这些都能收拾了。”

叶俊萍是在8:30左右过来的，她现在每天7:30准时照护阿姨吃完饭，然后按照她以前制定的康复计划，继续给阿姨进行半个小时的肢体被动运动。

肢体被动运动对瘫痪病人很有效果，也不麻烦，但就是需要长时间坚持。阿姨可以说就是叶俊萍学习按摩针灸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瘫痪病人，叶俊萍也很想验证一下自己学的是不是能确实起到作用。肢体运动分上肢运动和下肢运动，上肢运动包括手指屈伸，手指摇转，上翻、下压手腕，手腕摇转，屈肘，肩部上抬、外展、内收，下肢运动主要是足趾、足踝、膝关节和髋关节的弯曲和旋转活动，每次练习每个部位都要进行10 ~ 20次的被动活动。一套运动下来，即使是在冬天，叶俊萍额头上也会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每每这时候，阿姨总是疼爱地说：“歇一会吧，萍萍，看把你累的！要不你隔一天给我捏上一会就行啦。”

“没事的，阿姨，我不累。”叶俊萍深吸了几口气，甩了甩酸麻的胳膊，理了理垂在脸颊的头发，“看着效果一天比一天更明显了，我就很开心，也就不觉得累了。”

叶俊萍来到孙家做保姆说话间也就两年的时间了，她不间断的按摩活动再加上行走训练已初见成效，阿姨的体重减轻了好多，行动上也方便多了，甚至可以自己扶着墙和家具慢慢挪上一段距离了。孙教授和阿姨心中满是惊喜和欣慰，叶俊萍也为自己的成就感到无比快乐。

是呀，即使是再平凡不过的人们，无论你从事哪一样工作，只要你能全力以赴，只要你能持之以恒，终究一天会有成果来回报你曾经洒下的汗水，在那一刻，所有肉体上的劳累都会化为精神上的愉悦。

赵洋和王红雷是如此，姚晓雨和李百灵是如此，叶俊萍又何尝不如此？还有她亲爱的哥哥嫂嫂和亲爱的昝国良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