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碎空（1）
信纸烧成灰，景月用手甲在炉中一搅，让信纸的灰烬和香灰融合彼此不分。
时间尚早，听风楼还没打烊，景月简单洗漱，换上干净衣衫，从后门出了院子。
所有城市的听风楼的布局都差不多，待看到景月的橙晶币，这名侍者面色不改，让另一人去通知管事，自己则领着景月上二楼雅间。
门被敲响的时候，景月只觉得每一下都敲在自己心上，敲门声和心跳声混合在一起，景月调整呼吸，心跳放缓。
“请进。”
门“吱呀”推开，进来却只有一个人，景月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是听风楼的管事。
难道这名管事就是揭榜的人？
景月不禁怀疑自己被听风楼戏耍了。
管事看不到景月的表情，用公事公办的亲切语调说：“景姑娘请稍等片刻，在下已经派人去请揭榜的公子。”
景月点点头，为接下来可能有的讨价还价闭目养神。
揭榜的公子来得很快，进门后不待管事询问两人是否需要房间商议事情，男子就对景月说：“我才起床，有点饿，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男子的声音低沉，混着些慵懒，搔得人浑身酥酥麻麻，景月却不知为何升起一阵寒意。
迅速压下所有负面情绪，景月淡淡地说：“随我来。”
管事恭送两人出门，不忘提醒道：“如果公子符合姑娘的要求，还请姑娘将橙晶币交给公子，公子以橙晶币领取赏金；如果公子不符合姑娘需求，还请姑娘告知在下。”
“知道了。”那男子头也不回地应道。
景月已经熟悉洛城的一砖一木，她走出听风楼，提步径直朝一家卖豆花的小摊走去。
午饭时间过了一会儿，小摊前的桌椅只零星坐了几个人。
男子和景月自然坐一桌，男子要了一碗豆花一碗饭一碟卤牛肉，景月却没点任何东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男子。
热腾腾的豆花和香甜的白饭很快上桌，男子直接拿筷子夹一坨豆花往蘸水里一滚，带点淡淡黄色的豆花染上红油的润泽，混着一口米饭送入嘴里，甘甜与辣刺激着口腔，令人忍不住再吃一口。
“好吃好吃。”男子大加赞叹，“这豆花，这牛肉，绝对不输御厨手艺。”
一碗豆花混着饭下肚，男子又叫了一碗豆浆。
见男子吃饱喝足，景月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有我要的东西？”
“有也没有。”男子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景月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所需要的灵药我有幸在古籍上看过，知道它们的功效。我还恰巧练过碎空——阶段重塑。你寻找这些灵药，是为新血做准备吧。”
男子每说一句话，景月眼眸就睁大一分。
虽然景月的表情隐藏在面纱后，但男子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景月脸上，说完就等待景月的回应。
景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脑海反复回荡着男子的言语。
碎空有“天下第一炼体术”之称，现存有铁皮、实肉、韧骨、新血、重塑五个阶段，她已经修炼完成实肉阶段，计划回洛城后着手修炼韧骨。
韧骨之后便是新血。
新血是修炼碎空的一道难关——生死难关。
景月所修炼的碎空，带有不同字迹的注解，在新血这一阶段，所有注解都强调“失败则死”，所以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景月不会去触碰新血。
对自己而言——无论以前还是现在——苏听风的修为都不算高，只是苏听风背后有一个魂将境界的莫一柏。
魂将，魂士之上，魂王之下。
碎空有提供一张阶段与魂师境界的对照表，与魂将相对应的阶段正是重塑！
不完成新血阶段的修炼，就无法开始修炼重塑阶段，就不能拥有与莫一柏一战的实力。
至于莫一柏身后的风云楼，景月不是不怕，但只要在风云楼知晓前除掉莫一柏，她有信心可以隐姓埋名躲藏起来不被风云楼发觉。。
根据碎空的记载，“新血”是指清除血液中囤积的废渣，让血液获得新的生机。
单纯的修炼其实很难彻底清除血液中的废物，想尽可能完美的修炼新血阶段，就要辅以适当的药物，最大程度将废渣排出体外。
碎空每个阶段都要用到辅助药物，所记录的药方中的药材，不少已经绝迹，铁皮、实肉、韧骨三个阶段的药方前人寻到了替代品，新血阶段还有十五种灵药没有替代。
“可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景月并没有被近在咫尺的喜悦冲昏头脑，她的心跳变浅，眼神锐利无比。
就算是隔着黑纱，男子还是感受到景月凌厉如刀的目光，不由得一寒颤。
他干咳两声，整理衣冠，睥睨天下般说：“在下林破，是一名毒师。”
“毒师？”景月听过“丹药师”、“医师”，“毒师”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从称呼来看，她猜测与用毒有关。
景月没有林破预料中的激动，他顿觉尴尬，但林破很快恢复平静，解释道：“碎空我研究了十多年，新血阶段需要的绝大多数遗失的药物，我已经找到替代品，目前还有两味药不确定哪种效果更好。”
林破给了景月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你要我试药？”
林破惶恐：“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宝，我可不敢让你试药，我会先用魂兽试药，确定没问题才会给你用。”
“那不还是要试药？”景月淡淡扫了林破一眼。
魂兽和人，终究有所区别。
林破一摊手，很无赖地说：“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景月不会天真地认为林破会免费帮助她。
林破正襟危坐着，话语也严肃起来：“我有一件东西被人夺走，我知道存放它的宝库在哪里，但那个宝库的门可以吸收魂力，任何与魂力相关的东西，对它都没有作用，所以我需要一个力大无穷的人，直接击碎宝库的门！”
林破望了眼天空，阳光灼灼刺痛双眼，他眯了眯眼眸，继续说道：“最初我打算自己破门，所以开始修炼碎空。
大概是体质不适合，就算修炼碎空到重塑阶段，我也无法破开石门。
于是我决定寻找合适的人，帮助他们修炼碎空。
我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找了十来人，可是……全失败了，他们有的被收买，有的死了……
不过你放心，这些死了的人，但没有一个是因为修炼碎空而死。”
话语充满了伤感，话音一落，林破就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看着景月，带点诱惑地说：“我帮你完成重塑阶段的修炼，你帮我破开宝库的门。
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