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房东小姐姐水淹秦淮
因为秦淮要仔细格一格水！
水，无处不在，但真正以艺术的眼光去感受，去审视一片湖，一片巨大的水体，秦淮还从未有过。
准确来说，在吸收了一屋书籍，练习了各种技艺后的秦淮……还从用正式艺术的视角来欣赏一片水体。
会是什么与众不同的体验吗？或者说能看水不是水？
这一点，暂时不得而知，只能接下来用心去体悟！
“啪……”
“啪……”
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间响起，偶尔惊起一声鸟唱。
秦淮独自一人，沿着湖边的林荫道缓缓行走，今日行人稀少，路灯和月色痴痴缠绵，难舍难分。
“古人是没有路灯的，但可以秉烛夜游。”
“古人有船，今人也有船，玄武湖自然也有船。”
秦淮的目标就在船上。
他租了一舫小舟，放入湖里，直入到了湖中央，方才停下来，不辨东西南北的在湖中心飘着。
湖畔的路灯，照不到湖心。
没有竞争者，月亮忽然澄澈明净。
仰头。
一轮凉月盘空。
那不是真的月，真的月在水底，溶溶晃动着一圈圈的涟漪。
湖面升起寒气，将远方城市的喧闹声和光线，都挡在了湖外。
万事万物都寂静下来了……
只有水波舔舐船底，津津有声……
而这潮打船舟的声音，却显得湖心愈加阒静。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古人诚不欺我！”
秦淮会心一笑。
脑袋枕着手臂，躺在舟中，仰观‘山高月小，泛舟游湖，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平日里难以窥见的美景，和雾气一起，涌入眼底。
“此时光景，和苏轼泛舟赤壁有几分相似？灵感会不会变成一只鱼儿，蹦进我的脑袋里？”
秦淮忽然异想天开。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天天来这边‘悟道’了。若再不行，就去赤壁，亲历一下原汁原味的风光。”
“不过眼下，思绪的羁辔放开，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秦淮让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乱飞。
一束束冷冷的月光洒在湖面，水光潋滟，波光粼粼。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月高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秋光一片，问苍苍桂影，其中何物？一叶扁舟波万顷，四顾粘天无壁。叩枻长歌，嫦娥欲下，万里挥冰雪。”
一篇篇诗词浮上心头，在秦淮的脑海中掠过，宛如飞过篱墙的蝴蝶……
秦淮心中一派宁静。
宁静可以致远。也可以使思维更纯粹。
秦淮开始将周围的景色与意境纳入核舟中，想要提炼出一种意象，来表现出明月与江水交融的意境。
之前练习核雕的过程中，秦淮的雕刻技术已经可以将细节做到栩栩如生。
但，这还远远不够！
并不满足秦淮自己设立的标准。
纯粹的艺术，就是永远追求精益求精，永远进行突破。
秦淮自然不会敷衍了事。
他放脱思维的羁辔——在水墨画中，月亮都是直接画出来，或是挂在柳稍，或是碎在水面，或者用满地清霜来表现月光。
核雕是工笔，是精细，是细节……是局限在方寸间的创作。
只能雕刻出一艘小舟，不可能在小舟外还多长出木料来雕刻，那违背了客观世界的原理。
秦淮想象中的月亮和江水，都是核桃之外的意象。
它们无法被雕刻。
只能通过艺术想象力，表现出来。
而这，需要‘作品之外的功夫’，需要惊人的艺术想象力，也需要惊人的艺术表现力。
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极高造诣的艺术加工能力！
正如徐悲鸿曾经曰说：画出一匹栩栩如生的马，已经是高手，但画出画面外的马，才是宗师。
所以秦淮不想止步在高手。
他要挑战宗师难度！
他想循着唐诗宋词的艺术美，循着白石老人的功夫和手法，循着五千年文明的意境美，在小舟之外，雕刻一轮明月！
一轮照着满江秋水的明月！
月亮和秋水不在核舟上，却要让人感受到满天的凉月与波光粼粼的江面！
难度很高……
可在秦淮心里，正是因为有挑战性，才更让他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
晚上十点，秦淮带着一身湿漉漉的雾气上岸了——铩羽而归。
收获……几乎没有。
这很正常。
灵感不会随随便便就能跳进脑子里。如果真的如此，那当今的核雕界怎会只有阎老先生一位宗师？
秦淮并不失落，心态平常，缓缓的爬上楼。
进屋。
坐在书案前思索……
丝毫没有意识到，天花板上细小的缝隙间，已经开始滴落不明液体了……
这不是‘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也不是‘听雨僧庐下，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更不是‘仙子挥清汗，洒向人间点滴香’。
“啪嗒……”
“啪嗒……”
“啪嗒……”
不明液体越落越快，渐渐的落在床上，落在客厅。
正在思索的秦淮，忽然闻到一股莫名的香味——前调是玫瑰花瓣沐浴香水，中调是女子的体香……
他猛地抬起头，脑袋沿着天花板，环顾扫视，最后看着自己一片狼籍的床铺……满头问号在额头上跳动？
怎么个事儿？格水格到家里来了？没这么离谱吧？！
“不好……我的藏书！”
秦淮弹跳而起，夺门冲进客厅。
抬头猛看去，只见天花板上有三五处在滴水，且越来越快的趋势。
好在局面并不严峻，还有抢救的余地。
秦淮迅速将重点书籍——也就是他的手抄本，聚拢在最最最安全的区域，然后盖上了雨布。
随后。
他急急忙忙冲上楼，来到房东姐姐。
“开门！开门！开门！房东姐，快开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