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手过招
赵伦言辞坚决。
他现在内心在颤抖！
在严厉得让他敬畏的爷爷面前卖关子，二十五年还是头一次。
着实刺激！心都要飞扬起来了！
阎老先生仔细瞧了瞧核雕作品。
“嗯，不透露吗？看来是喜欢低调。”
“不过也很正常，有这样的技艺，竟然还能耐得住寂寞，不让自己成名，这位核雕师，着实了不起啊。”
阎老先生又戴上了老花眼镜：“这位核雕师，应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吧？这线条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潇洒、活力。或者才二十出头？”
阎老先生自言自语。
一旁的赵伦心中惊愕——不是，你们大佬都这么强的吗？当时秦淮拿起这枚核料，都不必测试，就断言这枚核料可以直接沉入水底。
阎爷爷居然能从雕刻作品上，判断出秦淮大佬的年纪。而且真的是二十岁出头！精准得没有误差。
好可怕的洞察力啊。
赵伦瑟瑟发抖。
“赵伦，我说的对吗？”
阎老先生抬眼瞥了一眼赵伦。
“爷爷，这个我没办法透露……”赵伦表情不自然。
阎老先生展颜一笑，脸上皱纹舒展：“我知道了，你这件礼物，虽然是送给你爷爷的，但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旁。
另外两个老爷子看不下去了：“老阎，别光顾着你自己玩，给我们也开开眼。”
于是。
核雕作品在几位老爷子手上传看。
“哎呀，真不错啊真不错！技艺高超，和阎老先生不是一个路数。但别具一格，而且神采飞扬。”
“我都能从线条中看到喜悦与亢奋！这浓烈的神采飞扬的情绪，多少名师求都求不来！”
赵老爷子呵呵直笑，不停炫耀：“我孝孙送的！怎么样？怎么样？”
阎老爷子频频点头。
他的笑意欣慰，说实话，他年纪老了，已经八十岁了，不知道还能在世上淹留逆旅多少时日。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老伴。
还有这门核雕技艺。
他做了很多努力，把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可还是找不到顶梁柱接棒人。
难道不遗憾吗？
当然遗憾！
不过现在可以送一口气了，居然在如今的宴会上，见到另一位核雕宗师出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圆满了！！
感受到阎老先生的唏嘘。
几位老人家也止不住长吁短叹。
赵老爷子：“阎老哥，看到这一件核雕作品，你以后不用每天愁眉苦脸了！！后继有人！”
阎老先生忽然颇为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赵老弟……”
“我十一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把篆刻刀，雕着雕着，竟然把青丝都雕成了白发，把白净少年雕成了鸡皮老翁……”
“有时候常常想，什么时候这门传统技艺才会继续绽放烨烨光彩呢？活了一辈子，半只脚都要跨进墓地了。最放不下的，不是家产，也不是子孙后辈，而是这一门技艺！！”
“想看到它走进大众，想看到更多的核雕师名流出现。想看到盛世来临的时候，这一门技艺雕刻出盛世的气象！有很多愿望，从拿起篆刻刀那一天起，就开始憧憬了。六十四年一晃而过，这份憧憬，依旧揣在心里，从没变过……”
说到这些，阎老先生竟然眼眶竟然雾了一片。
他对核雕这门技艺，爱得深沉！
赵老爷子抚了抚阎老先生的后背，以示安慰。
同为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他们曾经为了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义无反顾的扎进洪流中。
一个专注精神文明传承，一个致力于物质文明建设——
赵老爷子心系家国，一头扎进建设国家的洪流。五十载，初心未变，直到退休。
阎老先生的路，则十分坎坷。
曾经，有整整七年，他都是靠媳妇幸苦养活；曾经，国家忙着建设经济，完全没法顾及这些传统技艺……
当年的手艺人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系，没有办法只能改行，一个个离开的身影，映得老阎坚持的样子更加落寞孤寂……
只剩下阎老先生和几位同仁初心不改的认准了这条路，终于熬出了头，以一件核雕作品，斩获了万国博览会金奖。
可单单是个人的熬出头，并没有让阎老先生松一口气。
他想要更多的后来人，他想要核雕艺术繁荣……
只可惜他百般努力，也做不到……
只能‘心在天山，身老沧州’……一天天老去，一天天忧虑……
而今……
终于一道曙光降临！
赵老爷子：“阎老哥，你现在心安了？”
阎老先生深深嘘气：终于是了却了一个心结！一个这么年轻的宗师，未来肯定能成为领军人物，甚至带来革新！”
“仔细想想，我其实不如他！我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这几十年的傻功夫和阅历了。在潇洒自如方面，我远不如这个年轻人！”
阎老先生哈哈一笑。
笑声发自内心的畅快。
虚名什么的都不重要，能雕刻出千鲤的核雕师——秦淮的那份技艺，连阎老先生都不愿意去挑毛病！
何况，阎老先生也不是矜持长辈身份的人——真名士。高风亮节。
见到眼前这一幕，赵伦差点被感染得落泪，他险些要把秦淮的底细抖出来……
险些脱口而出。
这样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怎么忍心欺瞒呢？
然而秦淮一直没有允诺。赵伦也不敢造次。
其实秦淮又何尝不是心里有暖流淌过？感觉灵魂都在发烫——在各行各业里，我中华家从来不缺赤子心诚的国士。
只是盛世还没来，他们是如此的孤独——孤独却坚定的行走在为盛世开太平的路上，背影悲壮。
‘过些时日，声名鹊起后，就亲自登门拜访一下这位前辈好了。’
秦淮暗暗想道。
随后，宴会正式开始。不愧是名门，连盛菜的碗碟，都是名窑烧制的洁净青瓷，点缀着飘落的梅花，素雅淡然，格调不俗，与盘中美食相映成趣。
……
宴会结束。
宾客陆续起身离席。
赵伦忙完了老爷子那边的事情，才准备送秦淮离开。
当然事先要跟老爷子和阎老先生打声招呼。
“这是秦淮，我的朋友！”
赵伦简单介绍了一句。
“秦淮是吧？刚才的事情，要感谢你。以后多来玩。我一直说，我这个蠢孙要多和你这样的俊才玩！”赵老爷子盛情邀请，露出和蔼慈祥的笑意。
秦淮绝对是个优质的朋友，看谈吐言行和仪态就能知道，秦淮其人成熟稳重，正直魁伟，美德很多。
赵伦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肯定多跟淮哥学习！”
秦淮：“……嗯，哪里哪里，赵伦也是有不少优点的……”
客气了两句。
秦淮告辞。
“我先告辞了，赵老爷子，阎老先生。”
转身。
阎老先生忽然开口：“年轻人，记得哪天得空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如果来看我，让赵伦开车送你过来！”
闻言。秦淮回头。
只见阎老先生面带意味深长的笑意，将目光望入秦淮眼底。
敲到老先生的视线，缓缓下移，钉在了秦淮的右手手指。
秦淮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