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前往庭州
会面之日,吴缺得知樊瑜将前往庭州与禁军联系,便特意拨出人手保护她。
而此名「人手」,正是新桦。
基于对方上次见面时表现出的不屑与防备,樊瑜对他有些难以信任。吴缺似乎也知晓她的顾虑,再三保证新桦非常忠诚。
双方核对计画的细节后,樊瑜领着新桦回到客栈,新桦在门口等待,樊瑜则在房内收拾行囊,两人即刻启程。
柳原默默望着她整理,道:「妳那云鼓带在身边吗?」
樊瑜始终收在行囊中,尽管已许久不曾派上用场。她不知他是何意,只答:「带了,怎么?」
「保存好,我有预感妳这一路上会用到它。」
樊瑜有些意外他竟会主动提醒自己,心中微微暖了暖,「好,我会随时带着。」
柳原点点头,唤道:「桓齐。」
「是。」使令那巨大的猪首自地面浮现。
「跟着陛下,并在这一路上听她差遣。」
「是。」使令再度隐匿了起来。
樊瑜整理好行囊,听柳原又道:「妳需要缧鸣吗?」
缧鸣的确是比三锥好骑一些,也更平稳。樊瑜思考了一下,「你把缧鸣借给我,你怎么办?」
「还有武替。」
化蛇是能够飞翔的蛇型妖魔,行动力较驳高,缺点是引人注目。
「那就谢谢你了,我会很需要缧鸣的。」
柳原依言召唤出缧鸣,并要它同样听从樊瑜的指令,接着道:「有件事妳需注意,那就是要调动禁军,必须先找到左中右三位将军。将军持有的虎符可号令禁军。」
这与樊瑜过往听闻的不同,她疑惑道:「禁军不是直属于王的军队吗?还需要虎符?」
柳原伸出两根手指,「有两个原因。其一,暴王时期,王因精神疾病私自出兵巧国而酿成悲剧,继任的懦王为安抚百官,修改了规定:即使是王,也需要虎符及至少两位将军同意,才可调动禁军;其二,即使这规定随着懦王的死亡而废弃,妳也无法证明自己便是新任巽王,因此需要将军的支持与虎符。」
樊瑜倒是没想过这事,她在心中思索一番,道:「这么说我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他们了。」
没了玉玺,唯一能够证明她是巽王的方法便是柳原,因为麒麟只能向真正的君王磕头。
此法两人都心里有数,只是樊瑜依旧不愿意让柳原与她同去。
樊瑜模模糊糊地忆起,当初方至霖州州府时,济邢的一名侍女绣兰曾提过(正文三十五章),两位将军被关押于钩月宫的大牢中,另一位则不知去向。
「他们在王宫的大牢里对吧?」樊瑜凝神思考。
柳原有些意外她竟然知晓,「没错。清秋与清河,他们是一对姐弟。」
樊瑜睁大眼,比他更加讶异,「你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
「我有使令可以打探。」柳原道。
樊瑜噎住,又突发奇想道:「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戎璇,解决这一切纷乱的源头。」
柳原默不作声。
半晌,他道:「那人,深不可测。」
他不是不曾试图这样做,然而使令打探的结果是,戎璇的住宅周围潜伏着许多凶恶的妖魔,若试图攻击,使令将面临危险。
彼时吴缺猜测戎璇有特殊方法控制妖魔,柳原才不曾提出异议。
戎璇确实能够号令妖魔。
是以柳原才会建议樊瑜带上云鼓,这舜国的宝重虽然不起眼,却相当强大。
他自己未曾注意到,但是他的的确确关心着樊瑜。
樊瑜不知柳原是没有尝试刺杀戎璇,或他曾这么做,却因某些原因而失败。
「小心戎璇。」柳原提醒道。
樊瑜轻轻应下了,「好。」
在这临别的时刻,两人一时都词穷了。
「那……」
樊瑜等了一会,见柳原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尴尬道:「你讨厌我吗?」
她不想在出行前留下遗憾,她想知道。
「不讨厌。」出乎意料地,柳原如是道。
樊瑜凝视着他柔软的银白色头发、小而精巧的耳廓,最后定格在那双浅褐色眼眸上,他的话让她不自觉严肃了起来。
「我在意的,是妳是否有身为王的决心。这不是游戏,不是童话,更不是一场梦。我本不欲揭穿妳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实如此,不得不接受。如今妳背负重大的责任,又能否应对?」
樊瑜顿了顿,郑重道:「我说过,我会努力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
她忽然有股冲动想拥抱柳原,然后也真的这么做了。
柳原出奇地顺从。
控制着发热的脸颊,樊瑜在他耳侧道:「你知道,其实我根本不必向你证明什么,但是我想要。从今以后我们必须一起努力,并且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最后,她道:「你对我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面对我,面对这个国家,面对所有人民,面对你的责任。你的身旁有我,而我永远与你同在。好吗?」
樊瑜揪住了柳原背后的衣裳,脸埋在他肩上,鼻端嗅到淡淡的皂角味。
此行她已经做好了不测的准备,可那番话确是真心话。
正当她松手放开柳原时,耳朵敏感地捕捉到对方说了个字。
「好。」
樊瑜拉开距离,搜寻着少年的双眼,见他冷漠的面具出现裂痕,才微微露出笑容,深邃的双眸剎那光彩夺目。
「那我出发了。」
「去吧。」
不多时,樊瑜携着行囊在窗外挥手致意,柳原没有回应。
新桦转头对她说了什么,樊瑜点头,两人乘上骑兽扬长而去。
直到樊瑜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柳原才旋身离开窗边。
*
新桦所属的反人人会团体名为雒棠,于庭州、端州各有据点。两人经历近一日的路程,终于抵达庭州的雒棠集会处。
说是集会所,其实不过是一处古旧的院落。那屋宅中平时住着一名负责洒扫的老妇,众集会时则为他们备齐茶水食物。
樊瑜将暂时在这宅院落脚,老妇对外宣称樊瑜是远房亲戚,并负责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我们只紧要的大事才会在这处聚会,平素是私下交换讯息。毕竟这么多人聚集在同一地,似乎太显眼了点。」新桦道:「特别是经过了那信的事之后,聚会频率已大大降低,所有成员的住所也换过了。」
不知吴缺私底下如何说服新桦,此次后者表现出的敌意已减少大半,同时樊瑜亦察觉到,对方只是脸臭了点,脾气冲了点。除去这两样,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新桦急吼吼地把人送来,又急吼吼地出门了,说是去通知庭州的负责人。
老妇助樊瑜安顿下来,并领着她熟悉整座院落。从老妇的自述中,樊瑜知道其他人都称她明姨,于是便也如此称呼她。
明姨见樊瑜始终戴着面纱,奇怪道:「姑娘,您……这面纱不取下么?」
「我面上长了疹子,大夫说见不得光。」樊瑜淡定地撒谎。
明姨见面纱质地轻薄,隐约透出秀美的五官及毫无瑕疵的肌肤,并不是樊瑜说的那样长了疹子,不免更加疑惑了。
明姨也不是个爱窥探人隐私的,既然樊瑜不肯说实话,她也不好再问了,只道:「若无聊的话,您可在宅院附近四处看看,不过还请您在傍晚前回来。新桦大人说今晚有集会,请您务必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