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杨先生归京（二）

“姑娘何故一直盯着本公子出神？”陈永昌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扇子，一边调笑道。

李清芷听到此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不过是想到了前世的种种，心中五味陈杂，有些愣神罢了。竟然也能被当作是看他看得出神。便冷声道：“我竟不知公子是这样厚脸皮的。”

“姑娘此言何解？”陈永昌一脸无辜，好似听不懂一般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墨竹画得甚好，以致于你出言叫我，我还未回过神来罢了。”李清芷解释道。

“那姑娘又何故如此恼怒？”陈永昌有些不依不饶。

“我正看着这墨竹图，你却不知从何处出来，还出言惊扰。这便算了，还请公子言语间放尊重些。”李清芷不想与他有更多的纠缠，说完便转身带着绿萝下了楼。

当陈永昌看着李清芷的背影一点点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后。身边一个随同的小厮说道：“王爷，那姑娘必定出身不凡。王爷若是有兴趣，可要小的去打听一二？”

“不必，我心中有数。”陈永昌笑了笑，说道。其实对于陈永昌来说，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李清芷了。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李清芷还很小的时候，他们便见过了。只是李清芷从未放在心上，早早便将他给忘了。只是，他还记得。而且，今天一看见她，一眼便已经认了出来。

当年的除夕宫宴，陈永昌记得，宴会上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小姑娘。丝毫不比自己的几个皇姐皇妹差，一举一动都仿若天上的仙女。而自己当时却大着胆子，偷偷拐了那小姑娘到偏殿，给她看宫中最美的琉璃花灯。却没料想，那小姑娘手脚笨拙，竟是将花灯打碎，给吓得哇哇大哭。而后，自己安慰那小姑娘，让她回到了自己的祖母身边。

听说那小姑娘没了母亲，想必一定很孤独。自己想了想，便自己去向父王把打碎宫灯的事给认了下来。父王将自己一顿痛骂，说自己调皮贪玩，还罚自己抄了不少的书。不过他心里却并不后悔，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哪能有怨言。为了那个小姑娘，认了便认了。

后来，自己私下里偷偷问了人，才知道那姑娘原来就是瑞和郡主，是相府的嫡长女。自己想到以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命中贵女的传闻，心中可惜。这样的人，与自己必定是有缘无分的。自那次后，这一段小小的的邂逅便被自己埋藏在心中，打算将它当做自己永远的一个小秘密。

却未曾想到，今日却在自己开的店内，看见当年的小姑娘看自己所绘的墨竹图看得出神。可惜，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了。所以，便来了兴致，想与她说说话。可谁知道，自己一开口竟就把人给热闹了，心中有些懊悔。不过，既然再相见，也许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缘分的。

李清芷同绿萝一同下了楼。是了，她哪里还记得多年前的旧事，若是自己仍是八岁的年纪，兴许还有些印象。但已经重活了一世，那样的事，早早便就已经忘却了。

桂嬷嬷见自家姑娘刚刚上去没多久便下来了，有些奇怪。扶着李清芷上了相府的马车后，便开口问道：“姑娘怎的这样快就下来了？”

绿萝坐在一旁，有些愤愤地：“嬷嬷你还说，这书屋二楼内竟有一个登徒子，言语间竟然还调戏我家姑娘，着实可恨。姑娘定是恼了，这才带了我下楼来。”

桂嬷嬷有些惊讶，未曾料想会有这样的事。便问道：“姑娘没事吧？”

“无事。”李清芷想了想，又说道：“你们不要乱说了，那人是景王。”

“什么！？那人竟是景王殿下？”绿萝有些吃惊，竟然不知道堂堂景王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还出言调戏自家姑娘。

对于景王为人纨绔的事，桂嬷嬷还是知道的。便说：“传闻中都说景王性子纨绔，没想到原来还是真的。”

李清芷心中虽然知道真相，但觉得说出无益。一个不小心，还会给景王惹来杀身之祸，便说道：“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遇到景王后，李清芷再无心逛街。买过杏记的杏仁酥后，一行人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秋月楼”。虽这楼听起来像是风月之所，但秋月楼却是实打实的勋贵聚集之地。

而李清芷的两家铺子，也恰巧都在这秋月楼的附近。李清芷打算，让桂嬷嬷去瞧瞧那两家铺子生意如何，待以后寻个机会，从崔氏处拿回来才是。

秋月楼中，最为出色的菜式便是花菇鸭掌、凤尾鱼翅和佛手金卷。其中，又以凤尾鱼翅最甚。秋月楼中的凤尾鱼翅色彩鲜艳，汤汁清澈，质嫩味鲜。吃过一次后，令人久久难以忘怀。想必，除却宫廷里的御厨，能将鱼翅做到如此地步的，独属秋月楼。

不过，李清芷最爱的却不是这十分奢华的鱼翅，而是鸭掌。只不过，女儿家最讲究矜持，像相府这样的人家，哪里能拿着一只鸭掌在那吃。所以，秋月楼的鸭掌，皆是厨师一个个剔骨后再烹制，肉嫩味香。

李清芷挑了三楼的一间厢房，秋月楼临河而立，这间厢房恰巧能瞧见在河面上泛舟的人们。李清芷让绿萝，绿茵一同坐下用膳，这一世，自己再不会把丫鬟们都仅仅当做是呼来喝去奴儿，而是朋友，甚至是朝夕相伴的亲人。

绿萝绿茵知道自家姑娘对她们态度的转变，也并未扭捏着拒绝，而是一同坐下用膳。

待大快朵颐后，桂嬷嬷这才上前禀报道：“姑娘，我去瞧过了。那两处铺子生意都极好，每年的入账也必定不少。”

“嗯。”李清芷点点头，见桂嬷嬷神色迟疑，又问道：“即是如此，嬷嬷你为何愁眉深锁？”

“姑娘，那两处铺子。以前都是老奴帮着先夫人打理的，店中掌柜，伙计我也略认识一二。今日一去，发现店中人等皆被崔氏给换了，再不是原来的先夫人的陪嫁！”桂嬷嬷说这话是有些生气。

李清芷心中冷笑，说道：“我却未料到那崔氏竟是如此心黑的，此事宜早不宜迟，待我回府后寻个机会定会向她讨要回来。”

随后，李清芷一行人便回了相府。

坐下不多时，桂嬷嬷便端上来一杯茶。茶面上漂浮着几朵花，李清芷觉得新奇，便问道：“怎的嬷嬷这茶还加了花进去？”

“姑娘莫笑，这是花嬷嬷教我的。花嬷嬷说，宫里许多娘娘以花入茶，能够使皮肤嫩滑不少。”桂嬷嬷笑着解释道。

“果真？那看来得多喝些。”又补充道：“祖母那里也送些过去吧。”

自从上次皇恩寺回来后，李老夫人便差人将花嬷嬷同柳嬷嬷一同请了回来，安置在汀兰院旁边的香榭院。香榭院距离李清玥的星辉阁和李清颜的皓月院都不远。

故此，三人每日午睡后都会去香榭院处学一个时辰规矩。李清芷前世嫁入皇家，做了许多年太子妃，规矩礼仪自然是不差的，两位嬷嬷对她也十分满意。而李清颜自小有崔氏教导，规矩也还好。不过，李清玥的规矩的确是不好的，为此两位嬷嬷少不得常常罚她，好在李清玥是个好学不怕苦的，学了小半月，也终于稍稍见了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