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门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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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一语道破

老太太见叶舒婉满面羞愧之色,心下有些不忍,叹息一声道:“婉儿,你到我身边来坐着。”说着,又看了看叶画道,“听说七丫头你一直病着,你也坐下吧。”

叶画道了声“是”,便坐在了榻左边的第二张椅子上,而叶舒婉则亲热的坐在老太太身侧。

“老太太,都是婉儿不好。”叶舒婉满脸惶恐,“这件事与囡囡无关,是婉儿看不得那焦嬷嬷的轻狂样一时没刹住性子,才闹出事来。”

老太太摇头叹息道:“你这会子知道错也迟了,那焦嬷嬷是什么人,她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别说你,就是你大嫂,三嫂也得让她三分。”

叶舒婉垂首戚戚道:“明儿一早婉儿就给温安公主请罪去。”顿一顿,又看向叶画道,“囡囡,你身子弱再受不得气,明儿姑姑替你把罪一并领了。”

叶画奇道:“小姑姑何罪之有,我又何罪之有?”

老太太不想叶画这样刚硬,她眉头略皱了皱,眼睛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叶画。

“婉儿一心护你,为了你,她不知忍受了多少委屈,你不念着她的恩也就罢了,何以会说出这样没心肠的话来。”

“老太太,囡囡年纪还小,不知这其中的要紧,还请老太太休要生气才好。”叶舒婉赶紧打圆场。

“你瞧瞧。”老太太气乎乎道,“都这会子了婉儿还在帮你说话,你倒把祸事撇了个干净。”

叶画心中冷笑,脸上却平静异常,她起身福一福身子:“老太太,孙女知道小姑姑待孙女好,正因如此,孙女才不能让小姑姑去领罪,一来孙女和小姑姑本无罪,二来孙女也是为了顾全老太太和父亲的体面。”

“哦?”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叶画,“你倒说说你如何顾全我和你父亲的体面。”

叶画淡声道:“孙女自幼养在深闺,虽不能懂得大道理,但也知皇上以孝治天下,温安公主身份再高贵,那也是老太太的媳妇,而碧心苑不是别处,恰是老太太的院落,她为何能让焦嬷嬷不经通传直接闯入碧心苑?又或者是焦嬷嬷未经公主,擅作主张闯进来的。”

老太太听着,眉头已锁的深了。

她当然知道叶画说的极有道理,可温安公主的脸面她不得不看。

叶画又道:“若是焦嬷嬷擅自闯入,那这罪过就大了,焦嬷嬷说是因为孙女用了银炭才来寻事的,可银炭明明是父亲命人送来的,难道父亲身为堂堂左相竟连给女儿送银炭也不行,这件事若传到朝堂上,说左相大人在家里受一个老奴的辖制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那样,父亲还如何能在朝中做好一国左相,不仅文武百官,就连皇帝也会怀疑父亲的能力。”

老太太此时已然震惊,对这个如野草般自生自灭的庶女再次刮目相看。

她不想,叶画竟能看得如此深远。

这么些年,她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在朝中艰难,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朝堂之中暗地里嘲笑叶赋的人大有人在,那些官员表面上恭维叶赋娶了公主,实则还不是说叶赋无能惧内,事事以公主为先,更有甚者说叶赋的左相之位是公主替他在皇帝那里求来的。

想到此,她看叶画的眼神深沉了许多。

她将身体直了直,口气顿时温和了几分:“画丫头,你的话说的不无道理,这些道理我未必不知,只是皇帝且有不得已之处,更遑论我这个老婆子。”

叶舒婉眼眸一闪,脸上浮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附合道:“想不到囡囡竟有大见识,只是老太太一心想着要家宅和宁,不愿闹出什么事来,焦嬷嬷之事明摆着就是有公主撑腰的。”

叶画看了一眼叶舒婉:“小姑姑此言差矣,有没有公主撑腰尚无定论,再说了,即使有公主撑腰,也逃不过一个理字,是焦嬷嬷闯入碧心苑在先,我们并没有对她如何,她被炭所灼实属意外,难道我和你要为了一个奴才的意外跟公主领罪去?这置老太太和父亲的脸面于何地?”

“……这?”叶舒婉蹙了眉心。

叶画笑了笑:“我年纪小,见识浅,我知道的事老太太自然全都知道,也比我想的深想的远,公主身份再尊贵,那也是相府的人,是老太太的媳妇,是父亲的正妻,更是二姐姐,五姐姐,八弟的母亲,倘或相府真有个什么,公主她又能从中得到什么益处,不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老太太蓦然一震,她没有想到的关键却让一个小丫头点破了。

是了,温安公主再厉害那也是叶家的人,就算死了也需冠以夫姓,她从来都拿自己的身份威胁叶赋,却从未真正的跟皇帝哭诉过什么。

倘若相府真给温安公主哭了倒,那温安公主又能有什么脸面,最重要的温安公主的三个孩子姓叶不姓裴,他们的命运也与相府息息相关,温安公主再嚣张,也不可能不顾孩子的前程。

这一点,她从前却未想到。

看来她的退让太多了。

她伸手冲着叶画招了招道:“好孩子,你过来坐,坐到我身边来。”

叶画似有踌蹰之意,叶舒婉心抽地一痛,看来叶画已成功说服了老太太,如果老太太对叶画另眼相待,那和亲代嫁之事会不会有差池?

她心虽痛,脸上却作出笑来:“老太太,你瞧瞧囡囡倒不敢了。”

“这孩子,从前我倒错看了她。”老太太脸上竟浮出一份慈和之意,叹道,“可怜见的,你若觉得坐到我身边不自在,就还坐在那里吧。”

叶画面露难色:“非孙女不愿坐在老太太身边,从前孙女身体不好从来也没在老太太跟前尽过孝,如今怎敢太过接近老太太反害了老太太。”

老太太道:“这可奇了,你亲近我怎会害了我?”

“算卦的先生说孙女是阴人犯冲,实在害怕冲撞了老太太。”叶画道。

老太太将念珠放在手中捻了捻,带着温和笑意:“我当什么,原来是这个,这不值什么,你尽管过来坐着就行了。”顿一顿,又笑道,“除非是你嫌我这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