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释然
张菲将菜端上餐桌的时候，杨铭正发愁吃什么呢。看着张菲端上两盘像模像样的菜，他问道：“你把那些菜都做了？”张菲说：“难道你还要留着下顿吃呀？我都做了。你别光坐着呀，去把面端过来，要不一会儿就不好吃了。”杨铭帮着张菲把面端上来，面里居然有个荷包蛋，外加几片午餐肉。
杨铭说道：“张菲，我家就那点东西，你怎么就能做这么多呀？”
张菲笑了笑，“没办法，东西太少，只能炒两个菜了。你尝尝吧，多多指点呀。”
杨铭尝了几口西红柿炒鸡蛋，边吃边说：“刚才看你淋湿，我还生怕你感冒了，这样我可有负你爸爸的托付了。要好好照顾你，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你的自理能力比我还要强些，完全没有我照顾的必要呀！”
“等等，我爸给你说什么了？”张菲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有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而已，那么你以为你爸会给我说什么？”杨铭看着张菲，眼神里满是询问。
“哦。没有就好。”张菲心虚的点点头。想到爸爸临走的时候说得话，她就觉得老爸肯定是知道什么了，还好没有跟杨铭乱说什么。
“我说你这鸡蛋怎么炒的，颜色金黄，口感也好。跟我吃的鸡蛋炒西红柿不一样”
张菲笑了笑说道：“独门秘技！这个鸡蛋，你要顺这一方向先搅拌，如果把握不了火候的话，鸡蛋里加些水吧，关键在炒鸡蛋，油要七分热，将鸡蛋倒进锅里，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迅速搅拌，炒的鸡蛋又黄又嫩。”
杨铭吃的津津有味，张菲反而没吃多少，杨铭吃着方便面说道：“张菲，我看到你戴眼镜，就想起上学你跟我抢一碗面的事？”
张菲说道：“哎呀，你还好意思说呀，是你抢我的吧。”
那是上中学的时候，中午有些同学不回家就在教室吃自己带的饭或到外面吃。张菲那天是带了一盒方便面，放在抽屉里，出去了一趟回来，面就不见了，后来发现是杨铭坐在教室后面吃的津津有味呢！张菲气愤的走到杨铭跟前，杨铭等她说完，就递给她一个袋子。然后说道：“张菲，袋子里有个汉堡，你吃这个吧，我跟你换方便面吃。”张菲满脸怒容说道：“谁要你换呀！我要我的面。”杨铭也没有理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吃完，说道：“不换来不及了，剩汤了。”张菲本来就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孩子，所以也不计较，拿着汉堡吃去了。
说到这件事，杨铭说道：“张菲，你不知道那天我刚踢完球，特想吃个带汤热乎的，一摸我抽屉里面，居然有盒面，就拿过来吃了。我还一直想问，你的面怎么会跑我抽屉里？是不是你故意放的呀？”
“我哪儿有？还不是因为我们的抽屉的挡板不见了？”
“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也挺怕人的，我就赶紧吃完，还好你没有不依不饶。那时候我总是欺负你，你也不介意。”
“我怎么不介意呀，我拿了个本子都记下来，本来是要找你算账的，可后来没你的音信了，现在让我碰见了，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不会吧，你真的记得呀？那你说怎么办吧？”
“今天这碗你洗！”
张菲和杨铭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将这顿饭吃完了。虽然张菲嘴上说要杨铭去洗碗，可吃完饭后，她还是主动去洗碗了。杨铭坐在餐厅，打开了电视机，他换了几个频道，却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他不经意的看到厨房里张菲忙碌的身影，黄色的灯光照在张菲的身上，张菲素颜的脸上透明的汗毛像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她的长发挽起，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杨铭看着看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暖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观察过张菲，以前她虽然是他的同桌，但他的心里一直默默的喜欢张盼，对她的妹妹就不那么在意。之后一直是和钱微在一起，别的女孩子他从不放心上。现在张菲站在那里，她仔细的洗着每个碗，表情专注。侧面看她的线条完美，据说衡量女人身材的一个标准是胸围要等于臀围，不可否认张菲在女孩子里属于身材不错的一类。在Z行，张菲受到过严格的训练，站着的时候一定要站姿优美，落落大方。这种工作上的习惯总是保持到了她的生活中。此时她嘴角微翘，不时微笑着。杨铭觉得以前怎么不知道张菲生活的这一面，不像钱微，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杨铭突然发现最近他时常不自觉的把张菲和钱微做比较，难道他在对比她们两个吗？想到钱微，杨铭心中又觉得难过，这么些年，钱微似乎没怎么给他做过饭，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各自忙各自的，到头来却是彼此失去了对方。杨铭曾经一度认为是自己没有早些跟钱微结婚，才导致了他们的最终分手。但实际上他不止一次向钱微暗示过想要结婚，可钱微就是不想。她的人生目标没有实现，她是不会结婚的。钱微一向自信于自己的容貌、智商，觉得杨铭对她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变数的。但却不知道杨铭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菲洗完碗的时候，发现杨铭盯着自己看，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我脸上有什么呀？你盯着看？”
杨铭忙道，“没有，我在想事情，走神了。你经常做家务呀？我看你碗洗的挺好的。”杨铭连忙岔开话题，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我能帮什么不？”
“我这是生活所迫呀，我不做饭到哪里去吃饭？对了，你家的碗筷，你负责放回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放。”张菲说完调皮的对着杨铭笑了笑，低头的时候一缕头发挡在了眼前。杨铭想都没想，帮张菲把头发别在耳朵后面。张菲只觉得杨铭温暖的手挨到了她的脸庞，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显然杨铭也发觉的了张菲的不好意思。张菲虽然面对着他，可却没有正视他，她的眼睛在眼镜后面，极力在找到一处固定点，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鼻尖上绒毛在淡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不知道是因为有点热还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上面微微的透一层水珠。杨铭心里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当年他追求张盼，等待张菲告诉他结果一样，心里有种既憧憬又紧张的感觉。他很奇怪自己此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忽然感到彷徨、迷茫，不知道往哪里走。他觉得他爱的是钱微，否则不会这么多年跟她在一起。不可能才跟钱微分手就会对别的女孩有感觉。他觉得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张菲的容貌有七分跟姐姐张盼相似的缘故。两个人就那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杨铭”
“张菲”
两人互相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却都没有再往下说。气氛有些微妙。张菲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张菲，还是你先说吧。”最后还是杨铭打破了沉寂。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雨停了没。”张菲轻声道。
“张菲，我们在客厅坐一下吧，”杨铭望了望窗外。“看来，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我们喝点什么吧。”张菲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菲觉得很庆幸，这个座位不是面对面的，心理学家研究过，当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的时候，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否则通常都会给对方一种压力感，因为面对面的坐可以看到彼此的表情，尤其是眼神。而眼睛虽然不会说话，却能给对方提供很多你的心理活动。张菲觉得刚才自己的眼睛就出卖了自己。而此时他们并排而坐，就不会使人那么紧张了。
杨铭起身倒了两杯咖啡，将一对白色咖啡杯放在桌上。两人坐在电视前，里面正在演一部老片子是梁朝伟和邱淑贞主演的《偷偷爱你》。杨铭喝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着张菲说道：“张菲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可是却……”杨铭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菲就打断了他，张菲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杨铭，其实我也一直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杨铭看着张菲，没有接着往下说，张菲说道，“杨铭，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抱歉的。”
“抱歉？为什么呢？”
“那天我们一起喝酒的事，被钱微知道了，她来找过我。”张菲低声说道。杨铭吃了一惊，钱微只是突然说分手，虽然跟他说是因为要去上海发展的原因，但并没有说其他的。而且这跟张菲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微为什么去找你呢？”
“我想她是误会了。”张菲摸了摸自己眼镜说道，张菲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其实也不能算什么误会，钱微确实是洞悉了她喜欢杨铭的事实。张菲心里暗暗想。
“她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她找过我，我的那个小天鹅胸针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手里，是她还给我的，实在对不起呀！”张菲说道。
“不是的，这不怪你，钱微跟我分手是有原因的，她一直希望我跟她到上海发展，我拒绝了。她才决定跟我分手的。如果换在以前，我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杨铭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张菲，你知道吗？高考的时候，我本来报的志愿是上海的M大，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爸偷偷的改了我的志愿，报了X市的J大，我才留在了X市，可后来我遇到了钱微，和她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这就是阴差阳错，如果我去了上海就不会跟钱微在一起了，而现在我不去上海了反而失去了她。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
张菲默默的点了点头，此时她觉得没有办法去劝解他，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充当一名倾听者。
接着杨铭开始将他和钱微的点点滴滴告诉张菲，说到高兴的地方张菲也乐得哈哈大笑，她认真的听着，虽然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但张菲觉得这么听着，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她觉得杨铭还是很爱钱微的，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故事，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而她却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慢慢地杨铭就说到了自己的工作，他说自己一毕业就进了新远地产，因为学的工商管理所以还算专业对口吧，他从一个普通的员工到了副经理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当然钱微让他去上海，他可以申请去那里的总公司，但是，一方面这里的分公司经理对他有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如果远东新区竞标成功的话，他将很可能出任总经理。因为王总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而去总部最多给你一个平级罢了。这也是杨铭不愿意去上海的一个重要原因。杨铭问张菲，“我这样为了事业而舍弃了所爱的人，是不是错了呢？”张菲安慰他道，“在我看来男人有事业心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我个人认为有事业心的男人绝对可以托付终身，只是钱微也是一个非常有想法，有事业心的女孩，你们没有对错，就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都是可取的。”
杨铭笑道，“张菲今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呀！”张菲笑了笑。
“不过，”张菲顿了一下，她心想，如果她说了，就是将他再推给钱微了。但是如果看到杨铭不快乐，她自己会快乐吗？但是伟大的爱情往往在于奉献，而不在于索取。“你为什么不把她再追回来？”
“我打电话她一直都不接。她一直都避而不见我，根本不给我机会。”
“借口。”张菲笑了笑。“事在人为，你有没有用上你十二分的努力？要是我，我就追到上海去，向她求婚。我不信她不感动。”张菲说出这样的话，就后悔了。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觉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啦。到时你再手捧鲜花，唱首歌送给她，让我想想哪首歌呢？有了，就是这首：‘我对以往的感触还那么多，曾给我幸福的你，我依然深深爱着，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这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张菲说完给杨铭唱了几句，却见杨铭看着她，“怎么？有那么难听吗？
“没有，挺好听的，我再想这首歌名是什么？”
“林忆莲的《听说爱情回来过》”
“歌词写得是挺好，回头我就去学，哎，你说这管用吗？”
“如果是我，我肯定感动死了。”
张菲看了一眼正在放的电影，说道：“哎，你看过这个电影没？”
杨铭看了一眼，“看过，挺早的片子吧。”
“你看，邱淑贞一直都默默喜欢梁朝伟，梁朝伟眼睛失明了，她原来的女朋友也抛弃他，邱淑贞却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最后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呢，就叫患难见真情。”
“那个不是电影吗？当然这样编了。”
“哎呀，人间自有真情在，你学习一下女主角不离不弃的精神，谁让你说剧本怎么编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看着电视。杨铭还从未在家里这样看过电视，他似乎很少准时下班，准时回家的时候。即使回家大多数时候也是上网。至于看电影，那似乎是和钱微吧，偶尔两人会去电影院看新片，那也是两人默默的各看各的，即使看完了片子，两人也很少讨论影片内容。而张菲会不停的发表意见，如果你否认她的观点，她一定会说到你认可为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张菲叫道：“哇，这么晚了，不得了了，喂，你要刚同意我的观点，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半天了，我要回家了。”
杨铭看了看外面，“哎，算了，这么晚了，你住我这里吧。”
张菲瞪大眼睛看着杨铭，“什么？”
“喂，你别乱想哦。我这里不是还有一间书房，那里有张小床。你要是不介意，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我看你的衣服也没有干，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总不能让你穿成这样回家吧。”
张菲想了想，点点头。“但是，先说好，是我睡书房，你还是睡你的卧室。”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本来就已经够打扰你了，不能再喧宾夺主了。”
“好吧，你要是坚持，就这样吧。”
张菲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是杨铭的气息。慢慢的甜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