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苍碧蛇
“不要将你的想法归于我的身上。确实是我诱导你斩断自身联系，让你处在这种境地，可那样太麻烦，耗费心神和时间不说。还很容易被精通灵魂之术者看出，而且你也不是在斩断联系后不久就察觉到了么。这等做法实在无聊，若非无奈我才不会做第二次。”白发少年缓缓开口，更正姬云的错误。
“说下去。”更正后，白发少年下了一着黑子后，淡淡说道。
姬云深呼口气，他在短时间深呼气了多次。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是经过百年磨练出来的心境，但这种紧张的情况下让他喘不过气来。但也证明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对于白发少年来说这种迷惑心灵的手法太过无趣，他不会去做。
当初会迷惑姬云，也是为了布下开局而已。
“我希望前辈能降低一下难度，至少给晚辈一个机会。也是让前辈目的的达成，开启两兽神争霸的那一幕！”说着，姬云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即使是让晚辈死，也应该在最后一刻轰轰烈烈，我不希望带着遗憾而终！！”姬云咬牙，之前虽然平静，但他知道一番几乎挑衅的话语已经让他几次在生死一线上徘徊了，心里承受压力太大，但还是说出口，因为这是他所要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发少年看向姬云，笑了。让姬云不由得一愣，他第一次看见白发少年笑，虽然白发少年用着自己的面容，但他从未想象过。他曾一度以为面前的是一座冰雕，万年不化。
白发少年虽笑，但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看穿了姬云最后一句中的隐意所在。在他看来，几乎是将心里话毫无遗漏的全部说出来了。
“不希望带着遗憾而终么……终究还是个孩子。”经历了漫长岁月，心智成妖甚至比妖还恐怖的白发少年来说，这句话虽然带着些隐含，可有些直白了，瞬间就让他明白了姬云的意图，若不是知道姬云确有想法，他都以为面前的少年自暴自弃。
其实姬云想出的这个计划，也确实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意图。
“难度我不会降低。”白发少年的一句话瞬间让姬云心脏紧缩，可下一句又让他心脏猛地狂跳，“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不报遗憾而终。”
说完，他拿起一颗黑子，但不是落在棋盘上，而是对准漩涡中的画面。旋涡中画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在白发少年一个弹指将黑子射入后。又重新拿出一颗，低头看着棋盘，轻轻落下。
“我虽然不会降低难度，但就给你一个机会。我无法幻化出自身没有记忆的东西，所以不能幻化出你至死前都想见上一面的那条白蛇。”说着语气一顿，没有抬头，但还是能察觉到姬云表情一僵。
“但我知道那条白蛇的来历，是在我破碎之后，天地为代替我而降生的苍碧蛇，因我没见过完整的苍碧蛇，无法幻化。但从你身上存在着的幼蛇来临摹却是可以。只是你身上的幼蛇灵魂沉寂，我无法临摹出完整，更别提记忆。”
黑子一入漩涡，瞬间化作了一团绿气，散发着阵阵生命的气息。画面内，茫然寻找着自己，已经完全化作建木的另一个姬云一愣，看向突然出现的绿气，感受到与自身相似的气息，更加茫然了。
绿气缓缓变化，凝聚成一条小蛇模样。化作建木的姬云对这条小蛇感到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茫然中，灵识缓缓靠近，想要将其抓住。他觉得这条小蛇与自己有着某种联系，但他想不起来。
他也不敢和之前一样肆意使用灵识卷动小蛇的身躯，因为小蛇如初生一般太过脆弱了，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画面外，在姬云看到小蛇出现的一霎，内心猛地一颤，目中露出一丝柔情。多次的心脏剧烈跳动和蓦然收缩，大起大幅下让他身子抽搐，提不起劲的欲要倒下。痛苦和疲倦如潮水般袭来，可看见那将要关闭的缺口，他一咬牙，神色狰狞，用尽全身力气轰然拍击棋盘。
棋盘上棋子被震飞，姬云大吼一声，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又是一掌拍出。一掌后手臂发出咔咔骨骼碎裂之声，无力瘫软下来。可这一掌击出的掌风，却推动了所有悬在空中的棋子，蓦然射向缺口。
姬云所抛射出的棋子有七十三颗，其中五十二颗是黑子，二十一颗白子。二十一颗白子中又蕴含了几乎姬云所有的意志之力，在这股意志之力的指引驱动下，所有白子进入缺口时立刻转变方向，毫无例外的飞射向化作建木的姬云位置！
面对姬云突如其来的动作，白发少年表情毫无变化，早就知道姬云的心思。抬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蓦然散出。无形之力分作了二十一道，分别锁定白子，一个闪动下将全部白子附着，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白子粉碎。
白发少年闭目，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意外，只能怪姬云太过稚嫩，作弊方法早已被看穿。
白发少年正要看口，忽然眉头微微一动，因为他听到了姬云心脏剧烈跳动，那种律动不似希望破碎，更像是一种得逞！
白发少年心头第一次生出失算之感，猛地睁开双眼，目中爆射出无尽冰冷，让姬云不由得身子一颤不能动弹，如坠入万年冰窖当中。可白发少年没有看向姬云，而是立刻转头，目光落在了漩涡内画面当中。
这一看，他立刻知道了那失算之感来自何处！
在所有七十三颗棋子之中，二十一颗白子蕴含了几乎姬云所有的意志之力。这意志之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进入建木之内，与另一个姬云结合，从而唤醒记忆。
这种念头太过单一和专注，即使是在棋盘上与黑子相邻也不会传播，可正因为这样才使得意志更为坚韧。黑子毫无问题，所以在白发少年看来，除了那二十一颗白子，剩下的黑子可以全部忽略不计。
果然，黑子落入画面之后四零八落，开始飞快的消散。但白发少年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竟有一颗黑子，消散速度缓慢，而且不是落向大地，而是射去一个方向。
那是苍碧蛇的位置！！
“这小子在击掌时瞄准了这颗黑子，注入自身剩余的意志之力！”白发少年冷哼一声，以他这种身份不会散开灵识监控姬云，何况这里几乎就是他的主场。就连辨认姬云心思也只是单靠辨别心跳声。在姬云击掌时，他就闭上了双眼，又因为那时姬云的心跳频率达到了极点，揭示那是计划的关键一刻，早已掌控一切的白发少年就没有太过仔细去辨认。
所以他错过了姬云击掌时，瞄准一颗黑子注入意志之力的一瞬！
而且白发少年看出了，注入黑子中的意念，竟是要将苍碧蛇毁灭！
同样，又因为画面内苍碧蛇的出现几乎是姬云绞尽脑汁所换来，他也没想过姬云要将其毁去，加上如果毁去了苍碧蛇的身影，就会让姬云所换来的这似乎是唯一能够让画面内自己觉醒记忆的唯一存在消失。
而这换来的，就是白发少年两息迟疑的时间！
“有些意思。”白发少年冷哼，不管姬云的目的如何，白发少年都不能让其在他的眼皮底下得逞。目光闪动了一下，无形之力立刻附着在那颗黑子上面，眨眼就将黑子消灭。
可消灭黑子又用了一息，加起来就是三息。在这三息之中，画面内已经遗忘记忆的姬云仿佛内心掀起滔天大浪一般，建木的灵识蓦然间剧烈翻滚。
他看到，一颗黑子疾驰射向那刚刚出现的绿色小蛇，忽然间黑子断开成了两半。一半在前，化作了一只面目狰狞可怖的狼兽，张开血口对着绿色小蛇吞噬而去。一半在后，化作了一个他感觉熟悉，但更多是陌生的少年，嘶吼着拼命跑去，欲要拉住狼兽，挽救绿色小蛇。
这变化只用了三息时间。三息过后，那两道黑子所化的身影消失不见，因为少年的身影在后，所以最先消失的，是少年。
“念你初犯，我先收了这苍碧蛇之影，五十年后再重新放出。”画面外，白发少年瞥了一眼虚弱至极的姬云，冷哼一声，不顾画面内呆滞的另一个姬云，抬手一点，那苍碧蛇的身影快速消散。
白发少年认为，苍碧蛇的存在起着让画面内姬云记忆觉醒之效，消失了也就大概会失落一阵，不会引起什么大问题，毕竟他已经失去了记忆。
所以在第四瞬，那条绿色小蛇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在建木的灵识范围内。他看完了一切，但却来不及反应，因为发生得太快，也消失得太快。但他的心中，蓦然升起了一种悲凉之感。
“那是谁，那条狼又是谁，那小蛇又是什么。”
“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我来不及救她，为什么是我来不及救她。”
“我是谁，她是谁……”
“我是谁，她是谁！！！”
画面内，建木的树冠剧烈摇晃，灵识疯狂散出，瞬间席卷整个幻境世界，声音覆盖了所有生灵的脑海，在不断咆哮，不停怒吼。整个幻境世界竟仿佛承受不住一般，空间出现了裂痕。众多妖兽面露痛苦，发出声声凄惨的嘶吼。更有大半承受不住，直接爆碎而亡。
可这并不能平息姬云的愤怒，疯狂中，所有灵识蓦然一震，在覆盖了整个幻境世界时，他感到了一处地方存在着异常。那是一道空间裂缝，而那里有着两股气息，一股他熟悉中带着陌生。
而另一股，则和将绿色小蛇消散的气息，一般无二！！
建木灵识蓦然发出一声癫狂之音，不顾一切的聚集起来，对着那处空间裂缝，冲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