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契机
上了马车，在集市上勉强买了张饼子充饥。
到了尚书府，杨宸李论道跳下马车，走了两步，李论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车上拿出一个被红布缠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杨宸问。
李论道笑了，“昨儿个去旧砚居选的字画，唐寅的。”
“赝品？”杨宸又问。
李论道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扯着杨宸的袖口儿干笑道：“买不起贵的，就是这幅赝品，我也是从牙缝儿里省出钱来买的，倘若再没个结果，只怕我要和你一样去住鬼宅了！”
杨宸揉揉有些发懵的脑袋，扯过李论道的所谓的‘唐寅字画’扔到车里，看着准备重新钻进车里去捡的李论道，口中警告道：“你别丢人了，要么空手进去，要么立刻离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胡闹！”
说完一甩袖子率先走到门口儿，对守门的人说：“我是扬州学子杨宸，特来拜访程尚书！”
见他已经报上名说上话，恐落了一步的李论道也顾不得捡东西了，整整帽子跑过来道：“我是扬州学子李论道，和这位杨公子是一起的，麻烦小哥儿通禀一下！”
守门的皱眉看了他们一眼，这几天要见老爷的人多了去了，但都是规规矩矩谈吐文雅，哪像眼前这两个，一个深情倨傲，一个点头哈腰，哪里有读书人的文雅平和！
这两天来府上拜访的学子中，随便拉一个都比他们有范儿，但不屑归不屑，老爷早已交代了过，说但凡有学子拜访，不拘是谁一律通禀，能不能选作门生是一回事儿，只是千万不要错过选人才的机会！
放眼朝中，有多少大臣背后都有一两个死心塌地的门生为其卖命，程尚书原来也有一个门生，是在上一次科举中选中的，那人虽说文采不怎么滴，但颇通为官之道，程尚书很是看好他，便在朝中花了银子动了手脚，把一个探花的名额给了他，事儿办完后，也就没理会被挤掉的那位原探花郎，后来隐约听说，原探花郎在书房里上吊死了！
那个探花郎之前也被程尚书注意过，曾经想把他争取到自己门下，可那是一块儿朽木，满脑子都是‘忠君为国’的酸腐理论，梗着脖子说自己不肯结党，搞得满心欢喜的尚书大人好没意思，所以也只好找一个懂事儿的做门生!
那书生上吊后，程尚书虽说不安了一阵子，但因为朝廷并未注意这件事，加上自己新选的那个门生很是得心，久而久之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门生自己不争气得病死了，尚书大人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只得另寻弟子！
这一次科举，朝廷把选人才的大事交给他，他更是卯足了劲儿要给自己选几个有学识，懂为官之道的人做自己的门生，这两日勉强也相中几个，但总不如三年前选的那个得体！
正在百般苦恼的时候，外面报说又来了两个待考学子，于是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接见。
杨宸可李论道并肩走了进来，程文轩见二人都衣着寒酸，立刻坐直了。
他深知大富之家多纨绔的道理，纨绔子弟不知民间疾苦，成日里作威作福的，在朝中混不了多久就会被御使弹劾，官位大都坐不稳，所以，纨绔子弟若非有过人的才能，是做不了他的门生的！
放眼朝中，混的风生水起的大都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书生，他们出自于民间，知道百姓需要什么，一步步走到政治中心的他们知道怎么才能既办好事又不得罪同僚，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能被人当傻子牵着鼻子走。
程文轩是吏部尚书，对于人才的选拔极为挑剔，他的门生第一，必须有处理政务的能力，不学无术只知享乐的纨绔入不了他的眼，第二懂得迎合周旋，对于那些一根筋儿不知变通的书呆子他也很不看好。
正因为他的严格选拔，所以他的门生在朝中大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重臣，他本人也因此受益颇丰。
历年来，很多手握重权的大臣会被门生拖累，独程文轩稳坐吏部尚书之位而不倒，这与他选人得当是分不开的！
如今眼看丞相已到了退休高龄，只要他再努把力，顶替相位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对于门生的选拔更是挑剔，如今杨宸和李论道的打扮入了他的眼，接下来的事儿就要看其为人处事的能力了！
见礼寒暄，幸好，二人做的大方又得体，程文轩心里暗暗点头，接下来是问话，“这些日子来老夫这里拜访的学子不少，这事儿若传到皇上耳中，势必会派人详查，你们是不知道，我朝最讨厌行贿出卖考题之事。。。。。。。。”
“不会不会，”李守道笑道：“晚生不过是来拜访一下，至于买卖考题一事实在是没想过。”
程文轩听了捋捋胡子笑道：“你们能来拜访老夫，那是你们知礼，可你们是不知道，朝中有些人等着挑老夫的错儿，幸好你们什么都没带，不然老夫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晚生对尚书大人的清廉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传闻不虚！”李论道笑的真诚。
程文轩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眼睛有意无意的掠过坐在那里只是微笑的杨宸，心里暗暗的记下了他的名字。
正说话间，一个身着水蓝衣衫的美貌女子直接走了进来，巧笑嫣然的对程文轩施礼道：“父亲，适才先生让女儿以杨柳为题做了首诗，女儿做出来后先生也不理女儿，只是让女儿来找父亲。。。。。”
“哦，是什么诗？”程文轩笑道：“你念来听听，这两位公子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正好你的诗可以给他们点评一下！”
“不敢不敢，小姐的诗乃闺阁之作，我等须眉浊物怎可赏观。。。。。。”
李论道忙起身客气，程文轩看了他一眼，笑道：“世间事处处有机缘，小女的诗得你们点评那是小女的福气，而你们未必不能从这诗中悟到别的什么！”
此言一出，李论道不以为然的笑笑，而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含笑的杨宸左眼皮儿猛地跳了两下，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这一切都被眯着眼睛笑的慈祥的程文轩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