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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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些兄弟

我强打着精神上完了社区笔译,几个同学约着去唱K,我找个理由推掉了。我知道她们是想让失恋的我放松一下,但是真的有那么悲伤吗?

昨天晚上在网上遇见了大学时的好朋友,一个徜徉在幸福婚姻中的小女人。一直很羡慕她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按部就班,大学毕业,工作两年,认识老公,结婚……夫妻俩的收入都不错,每年出国旅游一圈,时不时的还去香港血拼一下。而我呢,没工作没爱人没房子没理想,在异国他乡吊儿郎当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从当初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我蹲在路边抽完了盒子里最后一根中华,还是没有想明白,同学小曼说我蹲着抽烟的样子像极了正在田垄里歇工的老农,虽然手里举得是大熊猫,但仍然是一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德行。

当初开酒吧时,爸爸经常在二楼晃悠,我若是在门口站着抽烟难免被他发现。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蹲在胡同角落抽烟的习惯,年深日久,竟也觉得蹲着抽烟别有一番滋味。

吕正明天就要过生日了,他是自己住一室一厅,想在家和朋友简单聚一下。我答应他三点过去,帮他收拾一下屋子。家里有什么可收拾的,我总觉得他另有图谋。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刚进他家门时,这厮就一脸谄媚的给我端茶敬酒,极尽讨好之能事。我说,你甭跟这抱粗腿捧臭脚了,有什么事就说。

于是他立马换做一张无奈而又恳切的面孔对我说:“今天真是有几个好朋友过来啊,我孙叔的儿子,俩现在的同学和一个高中同学,在澳洲刚拿到身份,最近刚联系上,听说过生日也来凑一腿。可是我虽然热爱美食,但是烹调美食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嘿嘿,你看……。”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被半强迫似的拉到了厨房,冰箱里的食材倒也挺全,唉,没办法,做就做吧。

我在厨房叮叮当当忙个不停的时候,他的几个朋友陆陆续续的来了。菜上桌后,大家也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开动起来。

我端来尖椒爆肚也加入了战团,说是战团一点不为过,五个小伙子豁命一样的在吃。我说,你们慢点,没人拿枪指着脑袋逼你们吃,又不是部队当兵的,怎么养成这么吃饭的习惯。我自己觉得这话没什么,却发现吕正和另一个小伙子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的缩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这时候,一个长了对笑眼的男孩打破了僵局:“好吃,谁叫你做的好吃啊,尤其是这红烧肉,吃得我满嘴流油,还有,还有这烤羊排,嘿,真棒!你在Tafe(职业学院)学厨师吧?”

说完,他用眼瞟了吕正他们一眼,吕正连忙搭腔:“哪啊,这是我新认识一姐,也是BJ的,今天屈尊客串了一次大厨。”我干笑了两下,连忙说:“别着急,还有一个蛋黄酱焗芦笋呢,我这就给你们拿去。”新菜上了桌,又是一阵的风卷残云,但是气氛已经缓和多了。

饭后吕正的两个同学和那个笑眼男孩正在客厅玩ps2,吕正叫上我,还有那个有点木讷的男孩进了卧室,并随手把门带上。

吕正介绍说,这是孙叔的儿子,叫孙翔,孙翔比他小一岁,最近在孙叔的公司里帮忙。孙翔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所有的话都控制在五个字之内。

你多大?83年的。

学什么专业啊?经济。

你也是BJ的啊,我家东城,你哪个区的?海淀。

你和吕正都够高的,就是长的不像,一举一动的还真像,你多高啊?184。

……

我已经失去了问第五个问题的勇气,孙翔不仅言简意赅,连表情都没有。我这么一个热情的话痨,碰上如此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实在是极大的折磨。

我借口去厨房做咖啡离开了屋子。滴漏咖啡的好处就是,简单、省事、量多,尤其适合今天人多的情况,我给客厅的那三个人端去之后,聊了几句就再次进到卧室。

一开门,就看见孙翔手里在玩着吕正那把巴克刀,不再像刚才那般木讷,眼里透出丝丝犀利的光芒。他看见我进来,赶忙把刀插进鞘内,有些不自然的冲我笑了笑。

又聊了一会,快十一点了,大家也都陆续回家了。孙翔最后一个走的,临出门还给吕正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让我颇为意外。

我正准备走呢,吕正递给我一瓶啤酒,说:“屋里空气不好,到阳台上坐会吧,喝完啤酒我开车送你回家。”晚上的风凉丝丝的,外面是一道窄窄的海湾,空气中偶尔会传来一阵阵海腥味,舒服极了。

我半闭着眼,在躺椅上半梦半醒,体会着毛孔在酒精催化下悉数张开的感觉。一阵小风吹来,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他正在看我,那种眼神不可捉摸又带着一缕危险。我说,该走了,很晚了。

刚起身,他开了口:“其实我知道你失恋了,我不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他是个怎样的人。但是很多事没法说明白是非对错,因因果果。人生中的一段路能有幸一起走过就足够了,又何苦贪心不足的追求更多呢?将来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爱你和珍惜你一辈子的男人,那时你所能体会到的快乐,就是我今日对你的祝福。”

没来由的邪火冲上我的脑袋,我不是个喜欢大喊大叫的女人,只是冷冷的对他说:“你不了解我,我的经历和我爱人的方式,我也不再相信有你说的那种幸福,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这样活下去,你听说过性无能吧?我想我是爱无能了。”说完,使劲的关上了他的大门。

出租车上,我几次眼泪要夺眶而出,但都被自己狠狠的逼了回去。司机大叔好几次问我是否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胃又开始疼了,疼的浑身冷汗,一直都有这个神经性胃疼的毛病,一生气或是紧张胃就痉挛个不停。我赶紧拿出随身带的颠茄吃了几片。我的胃一定像个破布袋子,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就如同我的感情一般。

这半个月因为要写论文,所以过的无比压抑和紧张,吕正也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天气渐渐热了,大街上已经有不少辣妹换上了超短裙和吊带衫,我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帽衫球鞋。

图书馆的空调开的真冷,我把帽衫的拉链拉到了最上端还是双手冰凉,论文基本搞定了,只差参考书目列表,就在我把手慢慢伸向psp的过程中,电话响了起来,是小曼。

她急急火火的告诉我说,皇甫昨晚和男朋友闹分手,结果在自己身上割了好几刀,幸亏房东上去收房租,发现后赶紧送去了医院,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们几个都在医院劝皇甫呢,可她只是哭,大家都没辙了,叫我这个大白乎过去试试。

皇甫的病房里挤着七八个同学,我把给她买的水果放在桌上,看到了她左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又能说些什么呢,我不也是个感情上的失败者吗,只不过没有以这种极端和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

我们一起又劝了她几句后,皇甫勉强吃了个苹果就躺下了。小曼说晚上有课要先走,正好让皇甫睡一觉,大家就散散吧。留下个人晚上陪她后,我们离开了病房。

说了半天口渴的要死,还好走廊尽头有个自动贩卖机,走到近处发现有个人正使劲的敲打着机器,好像是货品出不来。我连忙用英语说:“你敲也没用,把钱退出来再试一次吧。”

这人一回头,我发现是笑眼男孩,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大厨!咱在这都能碰上啊,缘分,好大一坨缘分,你生病啦?没事吧?”我连忙解释说我没事,只是来看同学而已。

我以为他生病了,就客套的问了一下。他倒是很惊异的问我:“你不知道啊,吕正撞车了,大货车呢,真命大,就胳膊划了个四寸的大口子,流了些血,其他零件都没事。这小子也是,过马路也不看着点,不知道想什么呢……”听到吕正并无大碍,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双手已经紧张的出了冷汗。

笑眼男孩拉着我到了急救大厅。帘子一拉开,吕正赤裸着上身坐在病床上,护士刚把他的胳膊包扎好,又嘱咐了几句。

我和吕正都没有说话,笑眼男孩看出来有点不对劲,连忙跟吕正说如何如何巧合的遇见我。刚说到半截笑眼男孩的电话响了,放下电话后他就一脸歉意的和吕正说:“哥们,实在不好意思,我媳妇儿说水管工一会到家里去。她上班呢走不开,这水管不修我们连澡都不能洗,现在胳肢窝都小茴香味了。你自己能回家吧,不然,不然让大厨送你回去,正好正好。”

我刚想说什么,笑眼男孩已经跑出去几米了,还喊着呢:“口服药我放那了,出租车正门,十分钟后到。”说完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吕正的脸色看着有点苍白,或许是因为流了不少血吧,旁边的垃圾桶里是好多纱布和棉球,还有一件染的猩红猩红的T恤。

我顿时觉得有点耳鸣头晕,整个人晃了起来,吕正从床上跳下来赶紧扶住我说:“你没事吧?怎么脸那么白?你不会是晕血吧?”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

抬眼看到吕正坏笑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我才不晕血呢,我就是饿了,低血糖,这都四点了,我们上等人这个点要吃下午茶的。”

出租车应该到,我帮他披上外衣时,赫然发现他前胸后背上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疤,其中有一个像只肉色的大蜈蚣趴在他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