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April的真实生活
April所上的高中既不是市重点也不是区重点,学校对学生们的要求也就相对宽松一些。周末没有过多的补课时间,早晨的时候,April就没事帮胡同口卖早点的母亲照顾生意,收收钱,盛盛豆浆。
她的母亲十年前得过乙肝,后来因为治疗不及时和营养跟不上,结果落下了肝硬化的慢性病。这些年来一直在吃药防止恶化,所以April家里的经济自然是有些拮据。
有天周日早上妈妈又不舒服,April就说您歇着吧,我自己出摊去了。说完她就骑着三轮车出门了。休息日买早点的人并不多,April百无聊赖的吃着小包子,收音机里传出了邓丽君的《甜蜜蜜》,她轻轻的跟着哼了起来。
吃完包子,她想着一会找几个好朋友去王府井逛逛,百货大楼里有一条她早就看好的裙子。正在这时有人敲着早点车的玻璃说,给我来一斤豆浆。她麻利的盛好,递了过去,一看是个眼生的年轻男人,二十多岁,个子不高但看着挺壮。
这男人就是胡同南口齐大爷的儿子二强,十八岁的时候因为和朋友倒买倒卖蹲了几天拘留所,齐大爷气得够呛,把他轰出了家门。二强一不做二不休的揪上几个朋友,坐着南下的火车去了广州。
他在广州一呆就是十年,中间只回来过两次,也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和April从未见过面。二强与她初次相见的这年,已经快三十了,他在南方也曾阅女无数,只不过都是些上不了档次的***,和人老珠黄的当地富婆。
而刚过完17岁生日的April,就像小花园里一朵还带着朝露的粉色月季花,在晨风中亭亭而立,让二强看的心猿意马。自此之后,他就有事没事的总往April家里溜达,今天送两包牛街的艾窝窝和驴打滚,明儿个又从市场拎来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开始,April对这个相貌平平,甚至有点难看的大哥没有一丝好感,她心中的男朋友应该是高大英俊,谈吐不凡,而不是这个平日里穿着背心短裤,只开了家小卖部的男人。
半年后,二强和April的母亲说了自己喜欢她女儿的事情,都是老街坊,知根知底,想等April高中毕业后,工作一两年就把婚事办了。April的母亲虽觉得女儿跟了大十岁的男人有点委屈,但这半年看着二强还算孝顺和体贴。平民家的姑娘图个啥啊,稳定呗。
在得到April母亲的默许之后,二强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他买了辆铃木的小摩托车天天放学接April回家,周末就拉着她去西单买皮鞋买衣服,过生日的时候还送了一条看着挺俗但分量不轻的金项链。
April渐渐觉得找他当男朋友也没什么坏处,同年龄的男孩子要么生涩的不会疼人,要么自己兜里那点零花钱都扔游戏厅了,丝毫满足不了她爱打扮爱虚荣的心。想到了这些,她就开始接受二强,有时间还去齐大爷家里坐坐。
就在她认为自己已经有点爱上二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个上职高的初中女同学找她参加生日聚会,April也没问问去的都是什么人,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时,party这词还没有被民间引进,但此种无聊人扎堆的形式却早已流行了起来。
在那个乌烟瘴气的聚会上,打扮时髦面盘漂亮的April,被一群社会青年用二锅头加雪花啤酒灌得晕头转向,最后毫无意识的失去了处女之身。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那个同学家里,躲在厕所里哭了一上午。这种事即使搁到现在,法制逐渐健全的今天,也是笔说不明白的糊涂账。酒后*****,谁又说的明白是主动还是被动?
April不知道怎么办,就傻乎乎的把这事告诉了二强,二强听完那脸就拉到了肚脐眼。他摔锅摔盆的在家里喊,我还没碰你呢,你就这么猴急啊,真不要脸,你走吧,我看你觉得恶心。
两人的事本来到此应该画上句号,当然如果就此画上了句号,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恩恩怨怨,我更不会遇上让我无比爱恋又痛彻心扉的吕正。
再次回到当年,April在发生那事之后,就开始破罐破摔,男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勤,每天要是不描眉画眼都觉得自己出不了门,见不得人。在当上模特之后,生活作风也是极其糜烂堕落,每日不醉不归。
二强一直没找女朋友,没多久又去了河北和朋友做生意。或许他真的是爱April,而那事的确对他打击不小。几年后,当他再回到BJ小胡同的家里时,April已小有名气,二流杂志上都是她袒胸露背的照片。
二强觉得自己又爱上了她,April那种妩媚到骨子里的性感让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April见到二强也是爱恨交织,想到当年的甜蜜,她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二强的一方天地。
二人就这么不冷不热,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了几年,二强的垃圾场生意突然变得好了起来,指天指地的发誓赚够一百万就娶她回家。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他赚到三百万时,又开始惦记起了第四个一百万。
他对诺言的拖欠多少让April有点寒心,就在这时,晨曦般的吕正出现在她眼前。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浑身充满了青春,强壮和活力。吕正戴的手表,用的文具都是响当当的国际品牌,有时还会开父亲的宝马去上课。April觉得自己不能空守着一个承诺,而错失眼前的良机。
而后发生的事情已不需重复叙述,一座装修豪华的郊外别墅出现在眼前时,April还是跟着二强走了,留下满心愤怒和对爱情失望的吕正远赴异国他乡。
April说完这事时,一壶茶已经见了底。作为旁观者,我只能说这是一件在《知音》杂志常见的情感故事,但现在我的立场在吕正这里,我没法公平的看待这个问题。
我盯着April说,那你爱过吕正吗?她握着手里的茶杯说,我的确很喜欢他,但是如果一切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我丈夫。我冷笑着说,那你当吕正是什么,饥荒的后备粮,逃难的防空洞,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就不怕有报应?
眼泪在她眼里慢慢聚集,仿佛轻轻一动就会滴落下来,我有些不忍心了。她说,你说得没错,报应真的应验了。我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她,她说,这也是你此行前来的目的吧,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悉尼。
我知道必定是个不愉快的故事,但为了让一切回复正轨,我必须弄明白。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结婚后的幸福只持续了短短几个月,怀上了孩子后就一直在家养胎。二强的生意越来越忙,金钱像急速滚动中的雪球,迎面而来,势不可挡。
即使生下了孩子之后,夫妻俩仍旧是半个月见一次面,见了也只是吃顿饭,随后二强倒头就睡。第二天,在她床头抽屉里放上十万块钱,就匆匆走了。
April觉得自己这个正牌夫人活的像个二奶,两个人有了孩子,虽说是个女孩,可他也不该这般冷漠啊?她不再沉默,二强一回家她就质问他又去了哪。
结果那次正赶上生意没谈拢,盛怒之下的二强狠狠的打了她一顿。然后第二天又带着万分的歉意给她买了辆凌志跑车,说生意忙不能陪你,就送你一个“奢侈的浪漫”吧。
她哪里知道,对于某些男人,虐待会上瘾,噩梦就这样开始了。每次都是鼻青脸肿,每次都是鲜花珠宝。有次她被打得左臂骨裂的住到了医院,在考虑了数天后,她下决心带着孩子逃离这个华丽的魔窟。
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April决定不惜任何代价。在二强去日本的半个月内,April料理好了一切,卖掉自己的两辆车,加上私房钱,凑够150万,一半存到了母亲的账户,并安排她住进了东北某城市的高级养老院。
随后又托人办好了一切出国手续,护照,签证,担保等等。可就在她准备离家出走的那天早上,二强像个瘟神般的出现在了家门口,阴冷的双眼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和身边的旅行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