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诡异的公司
或许头一天太阳晒得太过舒服,第二天早上我一直睡到十点才醒。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后,随便喝了一点果汁,正想着趁天好洗洗衣服。突然看到桌面上昨晚小曼留下的电话,丰厚的薪水的确诱人,我打算试一下。
接电话的是前台,说人员还没有招满。我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公司情况,东方朝霞贸易公司实际上是BJ某公司在澳洲的办事处,主要做纺织品生意,营业才半个多月。招聘文员的要求并不高,有一定文字水平,英语口笔译较好,而且最好有财会背景。听着自己挺有戏,我就预约了下午三点的面试。
我和在客厅玩游戏的吕正说了一下,他也支持我找份不算太累的兼职,没事还能练练口语。下午两点半多,吕正就开车送我到了大厦门口。他说面试完了一起去吃饭,然后我回家他上班。
东方朝霞公司在大厦的第9层,房间号是914,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要死”,这算哪门子的门牌号。公司的前台让我稍等一下,里面正在面试。等待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工作环境,还算像模像样的写字间,就是门口摆着两颗不伦不类的发财树,很是怪异。
等了大约十分钟后,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文质彬彬,带着副看似价值不菲的金丝边眼镜。他笑了一下,冲我友好的点点头。在我进去之前,前台和我悄悄说,面试的是我们副总,她人不错,别紧张。我笑着说,不紧张,谢谢。
副总的办公室处处透着女人味,枫木办公桌,桌面上放着粉色的索尼VAIO笔记本电脑,暗红的工学转椅,就连百叶窗也是淡淡的粉蓝色。这种铺天盖地的粉让我头晕目眩,找到位子赶紧坐下后,才觉得踏实点。
副总拿着我的简历正在翻看,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她。三十多岁,精致的妆容,身材窈窕,一身香奈儿花呢套装。举手投足,轻柔优雅,比起土大款公司的副总,她更像是嫁入豪门的阔太太。我正暗暗评头品足的时候,她说话了:“你好,我叫Shirley,是这的行政副总。你的简历我很满意,下面有几个问题问你,好吗?”
她只是让我描述一下以前相关工作经验,有没有具体案例等等,这些程式化的问题我早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基本对答如流。中间停顿的时候,我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别的事。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后,她突然说:“好了,面试就到这吧,我会通知你的,可以出去了。”
莫名其妙的出了门,诡异的办公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态度,这次面试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一看手机,吕正在停车场边的咖啡店等我。咖啡店里,他正翻着手里的一份澳洲日报,我有点气呼呼的坐下,说:“今天面试的是个神经女人,三十多岁了,还一办公室都粉了吧唧的。回答问题她也不仔细听,一直拿着手机,我严重怀疑她在玩手机游戏。”
吕正笑着说,怎么把你气成这样,那咱不去了,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他刚想接着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的就是刚才的前台。她说副总觉得你不错,明天来上班吧。临放电话前,她还特地介绍自己说,我叫Amy。
我放下电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说,录取我了,明天就可以上班。吕正说那你还把人家骂的跟孙子似的,这不挺待见你的吗。说着,就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电脑包,笑眯眯的放在我面前,说,送你的。
我说你干了什么亏心事,说吧。他撇了撇嘴说;“说什么呢,你那破电脑还能用吗!一开机声音就和拖拉机似的,室温稍微高点还自己断电,一般安装软件都不认。你电脑真随你,看着不咋地,挑的要命。”我说,没你这么缺德的,破电脑也是有尊严的。
他笑着说,你看看吧,保证喜欢。我打开一看,是惠普涂鸦版的DV2807。一直很心仪这款中国风的电脑,暗金色的电脑上画满了龙纹,八卦和祥云。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你是蛔虫啊。
他坏笑着说,前几天你洗澡的时候,我偷偷查了你网页的收藏夹,看见你存了好几个和这电脑有关的网页,聪明吧?他这种粗线条里的细心对我具有十足的冲击力,真怀疑天长日久的没准我会爱上他。
又聊了一会,吕正该去上班了,他开车送我到火车站。就在我马上要下车时,他突然凑过来,亲了我脸一下。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说什么。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怎么了,朋友间就不可以啊,这是洋人礼节,你白在澳洲待这么些年了,我说,我怎么就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看在电脑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好了。说完,我使劲的拧了他胳膊一下,他刚想发作,我已经跳出了车外。
回去利用装电脑系统的时间,我给吕正做了几个三文鱼和鲔鱼寿司卷做宵夜,又把他明天要穿的衬衣熨好。电脑装载完毕后,我决定上网搜索一下这个所谓的东方朝霞公司,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在我搜肠刮肚的用尽所有的关键词之后,仍无法查到它总公司的网址,仅有一个在澳洲分公司的网页。上面也就是些公司概况,经营项目等毫无价值的信息。
一阵挫败感袭来,我这又是何苦,简单的文员工作,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我打开千千静听,躺在床上,低沉浑厚的男中音流淌而出,诗词般的俄罗斯民谣总是令人沉醉。尤其是每当那些叙述卫国战争的歌曲响起,我喜欢闭上双眼去幻想:灰暗阴霾的天空,年轻英俊却浑身伤痕的士兵疲惫的靠在战壕里,耳边炮火连天,面前血流成河。
不知是谁轻轻哼唱起了一首家乡的民谣,悲伤苍凉却满怀深情。空中偶尔飞过的一群白鸽,怀里已经揉皱的爱人相片,又重新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为了捍卫家人的安宁,从未熄灭的年轻的心再次燃烧,拿起钢枪奔赴战场。
“可是身旁靠着我受伤的同志,你忍着,我亲爱的兄弟,现在你还不能死去。你将会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们要去你的婚礼上跳舞,你会像个天真的孩子在空中飞舞……”我不为此时流出的泪水而羞愧,英雄总是令人动容。
半梦半醒之时,吕正回家了,端着寿司盘子来到卧室。看我流着眼泪,他赶紧问怎么了。我笑着说,没事,我是听歌听得感动了。他捏了我脸一下说,你真是个笨笨,老毛子随便哼几句你也能high成这样。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根本不懂音乐,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形容你最合适。
他放下寿司盘子,一脸正经的和我说:“我不懂音乐?你别将我啊,我这就弹给你听!”说着蹦起来去了客厅,不一会,就拎来了一把吉他。我说可以啊,家里就这么大,你把这么一宝贝藏哪了。
他笑着说,这是俱乐部楼上有个驻唱歌手要换新吉他,这把就折价卖给他了。我说别勉强啊,别你一开始,隔壁的人就过来找你要弹床新棉被。他哼了一声,拎着吉他跑去了客厅。过了十几分钟,我看他还没过来,这家伙不会生气了吧。
就在我即将走出卧室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Metallic的fadetoblack。这首被称为绝望致死的圣歌,有着无比精妙的华彩前奏,那段经典的Solo堪称绝世之作。我没想到吕正竟然也能演绎的惟妙惟肖。空虚溢满胸膛,它通往那痛苦的极点,黑暗在成长,黎明在隐退,我是我,但他早已逝去……
我还沉醉于这震撼人心的旋律中,可吕正已弹完了最后一个小节。我激动的说,你接着弹啊,没听够没听够!吕正把音箱关上,坐到我身边说:“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说我不会弹,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再弹隔壁就报警了。”
我说那周末你弹给我听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他笑着说,你想拿一顿好吃的收买我,我也太不值钱了。我说那你说怎么办,听你的。他突然转过脸来,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我眼里,说:“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怎么想的。”
不能否认此刻的吕正格外诱人,衬衫没系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胸肌,我送他的那个鹰形项链在颈间闪着银色的光芒。我看得有点醉了,没注意到他的脸在靠近,只是感觉到嘴唇轻轻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我惊得缩了回去,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虽然我早料到并暗暗期盼着这么一天,但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令我措手不及。
他有点尴尬的看着我,刚想开口说话。我清了清嗓子说:“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意外。我是说,虽然老套,但怎么也得从牵手开始吧。”他愣了一下,恢复了笑容,眨着眼睛说:“那你以后就算我女人了吧,你说的哦。”我说你说话怎么那么糙,那叫女朋友,流氓地痞才叫“女人”呢。
第二天早上,认为自己是我“男人”的吕正坚持要送我上班,还在大厦门口使劲的熊抱了我一下,说这是自己划地盘的方式。第一天上班并不累,签完合同,就去打印归类一些资料。我又会做网页,给公司的网站做了一下更新。中午吃完饭回来,前台的Amy来到我的格子间,说总裁和助理今天刚到,让我去会议室送份资料。
进了会议室,我也没多看,走到每个开会人员跟前放了一份文件。走到最后一个人那时,我不小心碰翻了他的杯子,一杯热呼呼带着奶油的咖啡,毫不留情的全洒在了那双穿着高档毛料西裤的腿上。
我边慌忙的赔礼道歉,边诅咒着自己的笨手笨脚。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如此熟悉的声音:“没关系,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就好。”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的我浑身骤然一颤,一抬头,竟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