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线风筝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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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绝人秀真绝人

很快,绝人秀复赛的这一天到了。

据说,主办方为了求真实效果,所以特地在复赛之前不搞任何彩排。这种方式我喜欢,要多真就有多真!

三下两下地扒完了午饭,我们出发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我做车夫,陈四季坐后面。不过,林诚飞没有坐副驾驶座位上,他像个保镖似地紧挨着陈四季。

陈四季穿了一身白色的李宁牌运动装,头颈光光的,还戴了根红领带,头发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闪出的光五颜六色的。还有,那两片招牌式的厚嘴唇,不知是涂过了口红还是练肿了发红,反正说不上来那种红,暂且就叫它“四季红”吧。

我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往后视镜里看,我看一次就憋一次笑。这家伙上次参加初赛时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却没有戴,头发也没特别打理过,看着还算自然。这回参加复赛的选手都是初赛时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听说这场比赛还要电视转播,这形象问题绝对重要,他怎么弄了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我问陈四季为什么这副装扮,他说现在能人实在太多,不搞突出就不能引人注意。

我说这是歪门斜道,绝人秀比的是技能上的绝招,并非奇装怪服。

林诚飞倒是表示理解,他拉拉陈四季的那根领带说:“哥们,你咋不把这换成红领巾呢?那样不就更突出吗?”

陈四季潇洒地把头一甩说:“还用你提醒吗?我早准备好了,咱留着下次全国赛用。”

这个陈四季,还真以为自己能人模人样地进全国赛啊!

路上很顺利,我们提前了三刻钟到达复赛地点。按照要求,选手要先到后台报到并作准备。

陈四季咧着那张红嘴抛给我们一句“看我的!替我加油!”便昂着头颅趾高气扬地往后台走去。

我这才看清他一只脚穿了只中跟黑皮鞋,另一只脚穿了只平跟白运动鞋。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来比赛的,而是像一只刚出笼的大猩猩耍把戏来了。

林诚飞叫我不要笑,他说这样会影响陈四季参赛的。我说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人笑吗?

很快,一点半到了,比赛正式开始了。

我和林诚飞在台下恭候未来的绝人冠军陈四季,我等不及地想亲眼目睹他的出场轰动效应。我把特地买来的小喇叭放在嘴巴前,我就等着陈四季登场那一刻吹响它,给他造造声势。可是,我伸长脖子看完了前二十九位选手的表演,还是不见陈四季出场。

林诚飞说,纯雪你莫急,最好的往往留在最后。这第三十个,也就是最后一个,不是咱陈四季还能是谁?

这倒也是,比赛通常都是这么安排的。四季啊四季,看来上次初赛你留给评委的印象实在太好了呀,要不怎么会让你来压场呢?台下可是坐着两万多观众哪!哦,不止呢,还有电视机前的无数观众呢。

主持人来报号了,他说最后有请许南山为大家表演绝招超级女声。

许南山是谁?超级女声不是那个有名的什么来着吗?

我正想着,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哇!我的妈呀——”我叫了起来。我的叫声通过那小喇叭传得很响,坐我前面的一个老大妈立刻回过头来骂了我一声“神经粉丝”。

神经就神经,我能不叫吗?你知道那人是谁?胖老头!就401室那胖老头,怎么会是他?!

真没想到,我那小喇叭本来是专为替陈四季喊加油准备的,结果却又一次被人误以为我是这胖老头的粉丝,该死!

我在心里骂着,台上就已飙起了女高音。这回不是“青藏高原”了,而是“珠穆朗玛”。

我推推林诚飞:“诚飞,你快看!”

林诚飞哪有什么兴趣,他说:“看到了,不就上次那个吗?只是咱四季呢?死哪去了?”

是啊,陈四季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整个一台节目都完了,怎么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呢?

林诚飞逗我说:“大概他临时改演隐身术了吧,看看待会儿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我说:“你别逗了,他练那都练得没日没夜的,不就为了这一天吗?”

眼看着最后散场了,陈四季就跟失了踪似的,我们狂打他手机也不见接。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给外星人劫走了,要知道外星人就喜欢那种打扮怪异的地球人啊!

我和林诚飞冲到后台想去问问情况,结果有个保安走过来问我们是不是在找人,我忙说是。

保安用手指指窗外,问,那个是不?

我看到窗外不远处有一张长椅,有个人低着头坐在那里,胸前有根红带子被风吹得飘啊飘的,一张红红的嘴巴不停地在动呀动。

是他!千真万确是陈四季!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拉着林诚飞的手就往外冲,我听到那保安在身后说,有毛病的人下次不要带过来!

陈四季看到我们喘着气奔到他面前时,他一下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林诚飞说,四季你怎么不上台表演啊,坐在这儿发什么呆哪!

我也说,四季你怎么了,外星人叫你坐在这儿发神经的吗?

陈四季捶着胸喊了起来,说自己倒霉啊,老天爷有意不成全他呀!

他大喊的样子把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那一刻,我觉得他真像一只被激怒的大猩猩。

我不敢发声音了,陈四季扯下那根红领带,把它狠狠地踩在脚下,然后说:“回车上讲!”我和林诚飞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他拥到了车上。

一路上,我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听陈四季讲他刚才的经历。

原来,陈四季先前大摇大摆地进后台时,被一名保安拦在了门口。保安说,有怪癖的人不能进去。陈四季说自己是参赛选手,并把选手证出示给他看。保安说,我不管你是谁,上面有规定,装扮怪异的人一律不得入内。陈四季又说,自己这样打扮就是为了参赛。可保安坚持说不可以进去,除非你去更换。陈四季也坚持说不能更换,我就是要这样来参赛。几句争下来,陈四季心一急,猛地拔出拳头朝那保安挥了过去。

这一挥,便把记者挥过来了。

记者是个大眼睛女孩,她端着照相机跑过来,还没干什么,就被陈四季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女孩很镇定地说:“我一不采访,二不拍照,三不报道,看热闹行吗?”

陈四季说:“看热闹也不行,你给我离远点!”

女孩就说了:“既然看热闹也不行,那我还是找事做吧!”说完,她端起照相机对准了陈四季。这一下,把陈四季吓得收起拳头马上逃蹿到门外。

我和林诚飞听到这里都笑得人跟车子一起抖了,我说:“四季啊,你有胆量揍保安,怎么就没勇气面对镜头呢?”

林诚飞也说:“是啊,你逃什么逃啊,让记者把你曝光一下,不就机会来了嘛!”

“拜托你们不要嘲笑我了,我四季打死也不靠负面新闻出名!”陈四季愤愤的样子,简直像一名坚贞不屈的革命战士。

“那你逃到门外以后呢?”我急着想知道。

陈四季说他逃到门外后,看到另外有个小门开着,就寻思着从那小门进去。他想,只要能进去,自己就有机会实现绝人梦想。可是,他发现每个门口都有保安把守,并且每个保安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还有呢,那些拿着话筒的,端着照相机的,扛着摄像机的,到处都是啊!他说这么一个简单的比赛搞那么戒备森严干什么,防啥呀?

我笑死了,我说人家就是防你这种恐怖分子的,谁让你形象这么突出呢!

“后来呢?”林诚飞比我还有兴趣,毕竟是他的铁哥们,发生了这种事谁都想不到。

“后来,我就在车里讲给你们听了,好笑是吧!”陈四季说着说着居然带起哭腔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孩哭,他一哭,整个脸就都发红了,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陈四季更像一只红脸猩猩了,只不过这一回我没有笑了。

想想也是,这家伙付出了那么多,为的就是上台一搏,有朝一日能咸鱼翻身,不用一年四季再徘徊个不停了。结果却付之一炬,连个门缝都没给他留啊!这什么主办方,定的什么臭规矩,咱四季好端端的绝人之路,就这么给绝掉啦?

回到家时,我发现婆婆又在房里干什么了。我轻轻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我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婆婆,不单单是陈四季,还有那个名叫许南山的胖老头,我都想报道给婆婆听。新闻嘛,就要讲速度。

可是,当婆婆转过身的时候,我愣住了。我看见婆婆眼里噙着泪水,并且她动作很快地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口袋里。

婆婆笑着说:“回来啦,想吃点什么?”她的笑是装出来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妈,你怎么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了。自从我嫁过来后,婆婆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那种乐观的人,我从没见过她掉泪。

是不是婆婆总是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嫌我们陪她少了?我开始埋怨起自己来,我应该把婆婆一起带去看比赛。

林诚飞上前拍拍她的背说:“妈,你怎么又哭了?”

难道婆婆经常哭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再说,我也没听林诚飞说起什么伤心的事啊!还有,婆婆往口袋里藏了什么东西呢?

真是遇上怪事了,又是陈四季掉眼泪,又是婆婆掉眼泪。看来,人真是各有烦恼啊!我不也是吗?